[狛日]独自一人的寂静岭 第3章 chapter 02 第一步总是艰难的

“日向君！没事吧……？！ ”狛枝凪斗那毫不掩饰、甚至可以用慌乱形容的声音在他耳边无比清晰。

日向创能十分肯定地感觉到，身后人是发自内心在担忧。

可即使如此都无法相信，因为…因为就算是真的，也是对有着「超高校级才能的」、「假设中的」自己的感情吧。

是呢，和「毫无才能的、真正的日向创」，没有关系。

日向创在自己的意识中伸手抚上前额，又来了，这样负面的侵蚀感。

潜进虚拟程序的人必须承受「代价」，他们非常容易被主体意识的事情影响，简单地解释一点，便是会过于重视这个世界的主人。

但少年清楚地发现，这次不同于任何以往在「别人的世界」里的情况，因为是自己「唤醒」的关系吗？

可是那些类似于绝望的想法是不行的，从没想到感情过载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副作用，他痛苦到几乎无法思考。

明明之前类似的情绪，都只会让他更加坚定去拯救同伴的决心。

而在狛枝凪斗这里却成了如此难以承受的负担，到底为什么？

这家伙，无时不刻都是个麻烦，明知会被耍弄的命运，自己却还任由意识越陷越深。

模糊中只知道外面的事情还在按部就班继续着，日向创终是晕厥在了黑暗之中。

“七海，千万不能断电……”尝试呼唤他的七海千秋注视着已经完全昏迷过去的日向创，不再作为人类存在的她却还是感觉，少年在失去意识前的那句话一直回荡于耳侧。

“我知道了，日向君请好好休息吧。”听不出任何情愫的话语，少女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不安。

——

我们从以前开始，就理应一直是被如此教导的。

就算不直接地用言语说出来，看到保卫着我们的这个世界就应该能够明白吧？

因为电视呀、网络呀、新闻里所传达的“满溢着希望的信息”就是这样说的嘛……

赢不了的人…不努力的人…就算努力了也赢不了的人…

都等同于无价值的垃圾。

有价值的人类和无价值的人类从出生的那瞬就被明确地区分开了。

无能的人类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有价值的人类…

努力就能孕育出成功什么的…真是个荒唐的误会啊。

世界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嘛。

小型犬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大型犬…

而企鹅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飞上天空…

即是说…所谓无能的人类，就是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有才能的人类不是去成为的，而是出生的那刻起就拥有了所谓的才能容量。

是的…就像你们一样呢，所以我才这样尊敬着大家。

啊，说明一下，这和所谓的憧憬是不一样的哦。

憧憬是指…自己也想成为那样的心情吧？

我的心情和那种厚脸皮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我的感情该怎么说呢…是更加纯粹的，像是无偿的爱那样的东西…

所以啊…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虽然杀掉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希望也能让我进行协助。

是犯人生存下来，还是其余的大家生存下来，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我仅仅是…希望两方都全力以赴的努力而已。

我仅仅是…希望用这双眼睛看到前方所存在着的那绝对的希望而已。

是的，我真的很幸运呢！

在希望与希望相撞击放出光辉的瞬间，我这样的人竟能得以亲眼目睹。

所以拜托了…也请让我进行协助吧…

如果打算杀掉我的话，希望一定要让我也参与这个计划。

我渴望成为能让大家焕发光辉的踏脚石，我渴望在最棒的情况下被杀掉啊……

「吵死了！闭嘴啊！」

梦境中还是那混蛋在喋喋不休，类似于洗脑一般的言论。

“净■■扯淡！有机会一定让你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不算良好的睡眠都被如此折磨，日向创近乎是对着脑内世界发出怒吼。

随即便有些恐慌地捂住了嘴，自己差点忘记现在的情形，要是影响了如今的「他」，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总算清醒过来的头脑这才可以借由「那时候的自己」看清外界情况。

眼前场景是早晨的二楼饭厅，大家都只是正常地在聊天，看来他刚刚并没有什么异常。

松了一口气的日向创看向四周…狛枝凪斗和九头龙冬彦不在。

那么，这时间没错的话，就是第一次「学级裁判」之后那天。

“说起来…九头龙同学和狛枝同学在做些什么呢…？两个人…都不在的样子…”罪木蜜柑担忧却小心翼翼地对大家问出了话。

“啊啊…说起来确实是那样……”「自己」果然如同那时般附和着，他能感觉到主体说这句话时与罪木一般担忧的心情，但却刻意无视了。

「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做的吧……」

“九头龙的话，刚才在旅馆附近看到了哦，邀请他来吃早饭，却被拒绝了。”边古山佩子接话的速度只比自己慢一点。

“嘛，九头龙一直是这个样子…”原本的自己一听见反馈便继续交谈。

可悲的是，日向创很清楚这属于回避心理，仅仅是想要忘记心中的忧虑。

「不过也没什么吧…毕竟那家伙一开始对于自己还是……」

初见狛枝凪斗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年不由得回忆着，又在如同陷入恍惚般继续听那些声音。

“狛枝那家伙，随他自生自灭吧。”终里赤音不耐烦到如同低吼。

「但就算他是这样，实际上他对你们也是真的纯粹真心对待的，要是大家愿意回应的话…」

想到这里，日向创立刻迫使自己回过神，及时终止了这段异常的思绪。

万一被那家伙的世界洗脑，他也要变得奇怪了吧。

「再说这种思想谁能接受啊，回应他的话，八成只会更疯狂。」

居然想为那家伙开脱和惋惜什么的，自己怕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影响也要变成半个神经质了。

“那个人是诅咒的存在…因为他是「会招来不祥的忌讳之子」。”接下来是田中眼蛇梦对他的评价，十分可恶又可怜，日向创想了想，感觉还十分精准。

“那个…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外面的自己抬手扶住前额仿佛想说什么。

好吧，若不是被打断的话，估计就要为这个混蛋开脱了。

接下来就是二大猫丸与左右田和一联合的那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任谁都看得出吧…你们果然只是来表演的吗……」

但其实说起来，就算是发生过那样的事之后，日向创还是觉得，狛枝凪斗根本没有需要谦虚和自卑的理由。

不得不说这家伙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越了这些超高校级的大家，更别说这个普普通通、毫无才能的自己吧……

「不，「才能」根本无所谓吧！被影响了多少啊…才不是为那家伙感到悲伤什么的…只是无法理解而已……」脑海中的思绪完全被人占据，他没有再细听下去。

狛枝凪斗…现在怕是已经被绑在那个旧馆了。

仔细想想，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决断的不去理会。

「果然是因为恐惧吧，原来那么温柔的人，原来以为可以是最好朋友的人，竟然是那样扭曲的存在。」

——

“日向君，日向君。”七海千秋熟悉的声音再次从他耳边传来，回过头少女正略显忧虑地注视着自己。

“抱歉，抱歉…七海你来了，怎么样？有进展吗？”脸上挂着些许掩饰慌乱的笑意，日向创心里都想给自己的脑袋会心一击，完美无缺的「才能」里，可没有什么「超高校级的发呆」啊。

“日向君休息得还好吗？昨天你都晕过去了哦。”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少女两侧腮帮微微嘟起，显然是有点不悦。

“很好啦…我没事的。”表面上和平时无异的他脑中却是波涛汹涌，少女给他的压迫感居然意料之外的强大。

「怎么可能说睡得不好，那样的话一定没什么好事吧……」

努力保持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负担的模样，对面的「七海千秋Alter ego」拉上帽檐，稍稍叹了口气。

“呐…日向君，现在还没有进展哦…不如我们分析一下吧，怎么样可以唤醒狛枝君。”没有再说其它，少女平淡的话语让日向创也放松了许多。

“是说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点什么让狛枝想要醒来的事？”说实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知故问，果然被对方的气场影响了吧。

“……”七海千秋沉默了半晌，继续用那没有什么感情的语调陈述着：“方法的话，日向君是明白的对吧…？因为日向君说起狛枝君的时候，不是说他总是用着近乎残忍的方式在催眠自己的想法吗？所以他以前和日向君说的很多话就可以借鉴了不是吗？”

“现在的日向君可以用兔美的挂件控制这个身体去做点什么哦，虽然有时限，但是本体会继承「理所当然的记忆」，所以没关系的哦，也不用担心挂件会被丢掉这种事呢。”

“……”这次轮到日向创哑口无言了，没错，他可能真是知道的吧。

少女Alter ego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她逐渐轻柔的话音缓缓传到身前：“所以要唤醒狛枝君，就要让他感觉到希望不是吗？这点我们全部的人都知道，但是要怎么做…日向君是最清楚的。”

“而且最简单的事，大家都可以猜到呢…比如狛枝君总是说着自己这种人什么的，虽然表面上可能是说自己不配有「那样的幸运」的意思，但他其实期望着「那样的事」不是吗？这也是他那么主动靠近日向君的原因吧？因为日向君总是给人希望，我也是有着这样的感觉呢。”

“他…他不过是…误会了我有「超高校级的才能」而已…要是从最开始就知道我是「预备学科」的人，他怕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毫不掩饰这份自嘲的语气，日向创感觉到很久没有体会到过的烦躁感在心中漂浮。

“说不定就是那样呢…也许…但是日向君才不是什么没有才能的人，不对哦，就算没有才能，日向君也是非常优秀的哦。而且日向君，是真的很想拯救狛枝君吧？因为你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放弃狛枝君去断电保全自己不是吗？我知道的哦。”

七海千秋的话语仿若「言弹」穿过耳膜，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那样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论破」了吗！

“为什么我非要去对那家伙好不可啊…”伴随着叹息的抱怨脱口而出，他的声音竟带着浅淡笑意：“我知道啊，所以我不会退却也不会逃避，这样才是现在的我。”

“嗯，加油哦，日向君，至少，你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希望。”如此肯定回应着他，少女的语调中难得带着些许轻快。

“真是的，你这么一直提醒我，要我怎么忘记啊。再说居然要用这样的挂件，估计我也离被说变态的日子不远了……”接过她递来的挂件，日向创低下头无奈地抱怨着，唇角却微微上扬起弧度。

七海千秋就像被感染般展露出显而易见的温柔笑容：“唉？我很喜欢哦，很可爱呢。那个呢…刚刚的话啊…因为我说的，是日向君自己的心情而已，拯救了我们的你，一定可以创造更多自己希望的未来。”

尾音落下，她的脸庞再次消失在了虚无中。

——

「真是的，那家伙居然没有让我跳过这一段吗！」

了解到如今的情况，日向创心中被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充满。

按下挂件按钮时，回过神的他略微有些难堪，现在还只是小泉她们正要去洗澡的时候。

日向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种无聊的邀请*，直到大家都各自离开后，才认命地拿起一个餐盘。

虽说是如此相近的地方，他依旧走得很谨慎，好在是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兔美那里依旧是轻轻松松的几句话便度过了，那么接下来…

很清楚狛枝就被绑在里面，日向创只发觉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感，比第一次被小泉拜托送饭时更加强烈……

「对他好…？可是要到什么程度的好他才愿意醒来？那样的事…如果说是一开始的狛枝还好，这样的他，自己也能做得到么？」

「……」

「当然能…因为我很清楚啊……」

意识到在门后站得有点久，少年知道可以行动的时间有限，不能如此浪费下去，他终于缓缓地打开了门。

“……日向君？”门后的室内，被绑着的狛枝凪斗一如当初，正满脸微笑地注视他。

「我可不会再害怕你了，经过那些事之后，一定……」

日向创把闭上的眼再次睁开，轻轻地迈开了步伐。

“是我…狛枝你还好么？”保持着正常却透露些许担忧的语气…在自己看来很完美又无可挑剔，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自己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吧…？

「不…并不是个鬼啊！」

“……日向君？”狛枝凪斗意外地又改变了台词，日向创有些恐慌的心放下了许多，这么看来果然是有效果的。

他走近了点，却不想去看狛枝凪斗的表情。

对方没有说话，还乖巧地让人扶起来正坐着。

日向创用勺子盛起汤递到这个难得沉默的人面前，明摆着告诉他这时候只要张嘴吃饭就好了。

「谁说男生喂男生吃饭就不奇怪了，分明是更奇怪好吧！」

虽说想掩藏自己的情绪，但他别扭又尴尬的表情在对方看来一览无余。

“呐…日向君是特意给我送饭的吗！居然为了我这种人过来还喂我吃欸！？”日向创想着这人终归还是狛枝啊，他抬眸回应眼前的视线。

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错觉般的预感，如果不是双手被禁锢，说不定对方会激动到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脑中默念着别去胡思乱想，话语都夹着了些许不耐：“是啊是啊，所以快吃饭。”

很好，这次狛枝凪斗愉快地咬过了汤匙中的食物。

然而在吃下的瞬间又开始不消停地继续着话语：“哇！好开心！”

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日向创只感到头疼复发。

「又开始了，那种感觉，心疼眼前的人这种事，无法承认吧……」

“怎么了？日向君？果然…不想喂我这样的人吃饭吗…？”他的声音就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根本让人无法理解。

“不是，我会喂你吃完，不准浪费食物。”自认为保持着正常表现的日向创殊不知自己在他看来有多纠结，狛枝凪斗的笑意因此越发灿烂。

在日向创看来，简直无法想象有着这样纯真笑颜的他会是那样一个人。

啊…差点忘了，他一直都是给自己如此巨大的落差感。

「这样的你……」

「算了，至少这次应该会好好把饭吃完了。」

日向创难得能在对方面前这么顺利，他心情好了许多，正收拾着碗准备离开。

然而，狛枝凪斗在最后用带着不知该怎么形容的、那种专属于他的病态声调，说出了那句不知真假的话语。

“日向君真的是「超高校级的治愈系」呢，这样的日向君，我真是…最喜欢了……”

2024.12.08捉虫 微调版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hapter 02 第一步总是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