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黑厄势力负世三千万转 第15章 第 15 章

白厄现在感到脑子一片混乱。

他忍不住双手交叉按在脸上，捂住眼睛，企图用眼前的黑暗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惜效果不佳。

幻境让他看到了没有来古士、没有「铁墓」、没有永劫轮回的未来，他们会在第一次逐火之旅时迎来再创世，所有人都会幸福地活下去，而他也能早早迎来自己的恋情。

然而他曾一度遗忘了这份感情，是的没错，在最初的那一世，白厄其实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出于和幻境中自己那相同的理由，迟迟没有去证实。

结果他竟然在后面的一次次轮回中，不小心把这份爱恋丢失，直到现在才恍若初梦的回忆起来。

瞧瞧，仅仅只是看到幻境里的自己向万敌告白时那副怦然心动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对谈恋爱是多么上头。

如果不用践行这该死的永劫轮回，他和万敌，还有大家，本该可以有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白厄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幻境里的那个白厄那样，如此坦然的向万敌表明心意了，因为他现在是背负着希望的救世主，他要阻止逐火之旅，就不得不一次次杀死黄金裔们，包括用刀刺入万敌的第十节胸椎。

试想一下，有谁会喜欢口口声声说着爱你，下一秒就会提刀捅你的人呢？

白厄心想：至少万敌的口味还没有独特到喜欢神经病的地步吧。

明晓心意的讶异、欣喜，与不得不投身于轮永劫轮回，杀死心爱之人的痛苦交织，白厄第一次痛恨起这个世界。

任由情感将自己吞没的白厄，一时间身上的隐身失效，他保持着失意体前屈的姿态。在角落里阴郁的自怨自艾。

“我愚蠢的学生，你在这里四脚着地的趴着干什么呢？难道你终于决定放弃做人，打算做一只大地兽了？”

那刻夏高昂的声调自身后响起，他走到白厄身后，认真打量了白发少年一番，然后诚恳的评价：“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装的再像，也没有大地兽的万分之一可爱。”

白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的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大地兽啊，那刻夏老师，先前你去了哪里？我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白厄表示，就算内心再怎么呐喊想要怒放的毁灭，表面上还是得继续干正事。

那刻夏双手环胸：“找了我许久？不见得吧，你不是忙着和那位悬锋的王储告白吗？怎么样，成功了没？要是失败了，不如试试大地兽的求偶方式。”

“难道那刻夏老师你是想说，我的告白方式连大地兽的求偶都不如吗？”白厄挠了挠头。状似不经意地继续询问：“那刻夏老师最近在忙些什么？和大地兽有关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做一个能听懂大地兽语言的炼金器物。”

那刻夏：“我当然没忘，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惜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现在有件事急需我去求证。”

白厄心头一紧：“是什么事如此紧迫？”

那刻夏回答说：“我对现在的奥赫玛感到违和，我的记忆告诉我，翁法罗斯迎来了完美无缺的再创世，可我身为学者的直觉却在说，我的记忆背叛了我。”

白厄：“……这可真是件怪事，需要我帮忙吗？那刻夏老师。”

“不必，因为我身为学者的直觉告诉我，我眼前的【白厄】，也充满了违和感。”原本那刻夏只是单纯的想吐槽。眼前的这个白厄像是经历了什么一般，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种表情不适合他这个阳光开朗……不，或者说总是喜欢傻笑的学生。

结果白发青年突然出手按住他，将他拖到了无人更深处的角落，骤然被白发青年的大手捂住嘴。那刻夏瞪大了眼睛，随即两只眼睛竟染上怒火，仿佛在说：你这个不尊师重道，以下犯上的孽徒想干什么？！

白厄凑到那刻夏耳边低声道：“那刻夏老师，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直觉派？你这样让我很困扰啊……”

“我还是第一次制造这么庞大的幻境，连来古士都还没能进来，老师你就给我点面子，做个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不要再探究下去了，好吗？”

白厄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那刻夏的瞳孔剧烈收缩，没想到他无意中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眼前的这个白厄的确充满了违和感，绝对不是他所熟知的白发青年。

哪怕幻境美好到令白厄都有些破防，他也不想轻易结束这场美梦，他固执的想在这场幻境中看到更多、更多、更多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的白厄，仿佛自己也被幻境蛊惑，瞳孔失去焦距：“那刻夏老师，请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消除你心中的违和感，维持这场幻境。”

那刻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表示他现在说不了话，能发表什么意见？

白厄盯着那刻夏半晌，说道：“好吧，那刻夏老师……我把这里进行了屏蔽，就连阿格莱雅的金丝都无法探知到这里，哪怕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白厄放下捂住那刻夏嘴巴的手，薄荷色的学者立马后退几步，整了整衣领，盯着白厄上上下下的看：“不要对着我说那种恶俗的台词……我心中的违和感是你造成的？你，究竟是不是白厄？”

白厄沉默数秒反问道：“在那刻夏老师眼里，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有没有可能也是白厄？”

那刻夏再次后退一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白发青年，青年静静的站着，任他打量。

那刻夏突然哼笑一声，说道：“我对剖析你这个人没兴趣，不，或者说，我对全人类都没那个探究的兴趣，当然如果你是大地兽那就另当别论。”

“现在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敌人，根据你刚才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你将整个奥赫玛陷入了一场幻境里，对吧？难怪最近我一直没有起过想回神悟树庭的念头，恐怕是因为那里不在你制造的幻境中。”

白厄：“……不愧是那刻夏老师，这么快就发现了幻境的范围。”

那刻夏又说：“你想让我当个蒙住眼睛，堵住双耳的学者，将美梦当成真实，对真实视而不见，如果你真的是白厄，未免太过于不了解我，不了解一个学者对于求真的执着。”

白厄突然勾起一抹笑容：“不，那刻夏老师，你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为了维持这个幻境，我需要你的配合，正因为了解你在炼金上的伟大成就，所以我才不得不预防你用炼金术破开幻境的可能啊。”

那刻夏的声音重新高昂起来：“既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想让我变成耳目失灵的人只是徒劳。”

“虽然可能只是徒劳，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自己的老师避免冲突，毕竟——”白厄的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神情却十分认真：“毕竟您终究是我的老师啊，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只能来一次次的刷新你身上的精神暗示，这会成为你的负担，但我也不会就此收手。”

那刻夏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厄摇头：“我怎么会威胁你呢，老师，我只是在陈述我会做的事。”

口口声声没有威胁，实则就是在被威胁的那刻夏，觉得眼前的白发青年实在虚伪，他本该愤怒的，可看着如此固执的想要维护幻境的白发青年，作为学者的那刻夏，难免生出一丝好奇。

那刻夏问：“你不惜走到这个地步，也要维持幻境的目的是什么？”

白厄回答：“是为了让大家在美梦中永远睡去，1十二枚火种将由我去夺取，然后继续永恒回归，至于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翁法罗斯，让所有人得到真正的解放。”

那刻夏对白厄的回答感到无语，所谓的为了让大家在美梦中永远睡去，言外之意不就是要杀死所有人吗？竟然将这当成拯救翁法罗斯，眼前的白发青年该不会是疯了吧？！

……不，不对。对方竟然能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些，说明眼前的白发青年确实对他怀抱几分真诚，而如果这些话是真的，那么说明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缘由，只是白发青年没有说出来。

是表达能力出了问题？语言功能受到损伤？眼前的这个白厄，究竟经历了什么？

察觉到这些的那刻夏，在心里立马有了其他打算，他说：“我可以暂时先配合你，不会对这个幻境做什么，但我也有个要求。”

白厄问：“什么要求？”

那刻夏：“我要得到你的记忆，你似乎知道很多，包括我一直在追求的答案，可你的表述似乎出了问题，与其因为你的语言被误导，不如直接观看记忆来的直接。”

被嫌弃语言表达能力不行的白厄深受打击，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拒绝，能通过他的记忆直接了解一切，没有比这更方便的解释了。

白厄相信记忆会让那刻夏老师成为最理解他的存在，甚至有了这个东西。他能否期待一下与这个世界的大家再度并肩作战？

不，还是让大家在幻境里吧，白厄又立马否定了这个提案，就算能和大家再度并肩作战又能怎样？结局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除非他找到打破「铁墓」诞生的方法，不然翁法罗斯依旧逃脱不了永劫轮回。

那刻夏把白厄带到自己在奥赫玛的住处，这里早已被那刻夏改造成了他新的炼金实验室，各种器具和书籍堆放，把整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那刻夏指着自己的屋子，十分没数的说；“接下来你就住我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就算这是你制造的幻境，有你这么个bug在这里到处跑，迟早也会被发现的。”

白厄乖乖找了颗椅子坐下，说道：“我怎么会是bug呢？我明明应该是管理员才对啊。”

那刻夏没有理会白厄，转身去制造能读取记忆的炼金术去了。

白厄左顾右盼，他在神悟树庭的时候，拜在了那刻夏老师的门下，当了他的学生，可他其实对炼金术并不擅长，屋子里的许多东西他都不了解，但要让他这么一直坐着，显然也不太现实，就像你不能要求一只活泼好动的狗狗不去拆家一样。

白厄很快开始打扫起了房间，等到那刻夏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整间屋子已经大变样，他没有第一时间觉得欣喜，而是眉头皱了起来。

白厄知道那刻夏在想什么：“放心吧，那刻夏老师，我以前也帮你打扫过炼金实验室，我没有丢掉任何东西，只是把东西分类收纳了一下。”

那刻夏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的确如白厄所说，而且收纳的还挺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从白发青年遗留下来的种种痕迹来看，对方似乎的确是白厄没错。

“如果是在神悟树庭，我或许会给你加个5分。”那刻夏说着，把像月牙一样的发夹递给白厄：“把它戴到头上。”

白厄二话不说，接过那刻夏手里的东西，就往脑袋上贴。

那刻夏挑眉：“你不问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那刻夏老师在战场上还挺百无禁忌的，不过我相信那刻夏老师不会用这种方式偷袭我……这是干什么用的？”

那刻夏对白厄的恭维无动于衷：“这是用来读取你记忆的。”

白厄眨了眨眼问：“那刻夏老师，你这么快就把读取记忆的炼金术做出来了吗？”

那刻夏下巴微扬：“和「岁月」相关的力量不是我的课题，好在我是个博学多才的学者，闲暇时间，会研究点其他感兴趣的东西。”

其实不太喜欢读书的白厄感叹：“不愧是那刻夏老师，就连休闲娱乐的方式都那么独特。”

那刻夏瞥了一眼白厄：“好了，不要说话，闭上眼睛回忆过往，把你知道的，和想要告诉我的，全部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吧。”

白厄点点头，闭上眼睛，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的白发青年像极了当年在树庭时的学生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刻夏逐渐从原本的站着等，变成了坐着等，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在制作新的炼金道具时，许多时候那刻夏也会亲自体验一下，这个能提起记忆的炼金器具，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记忆筛选出去，毕竟他可不想看某人无聊的吃饭睡觉上厕所。

它只会保留对当事人来说感觉记忆深刻的内容，一个普通公民的一生，大约也就半小时，就能把他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事情记录一遍，就算是活了千年的黄金裔，也最多三四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此时的白发青年却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结束，这说明白对白发青年来说，重要的记忆实在太多了，又或者，白发青年经历了比千年还要更加漫长的时光。

直到第三天早上，白发青年才缓缓睁开眼睛，把头上的月牙形发卡拿下来递还给那刻夏：“谢谢你，那刻夏老师，经过这次的记忆提取，我仿佛想起了许多重要的事……话说这枚发夹的颜色是不是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了？红得有点吓人，应该是提取成功了吧。”

那刻夏盯着白厄瞅了半晌，才从对方手中接过月牙形的炼金道具：“红色代表你的记忆太多，超过了储存容纳的空间，不过只要没有爆掉，问题应该不大。”

白厄垂眸道：“抱歉。”

“你道什么歉呢，我做的东西要是这么容易就坏掉，那应该是我的问题……你一直陷入回忆中，三天没有休息了，我的另一间房还有一张小床。”那刻夏指指另一件房。

白厄扬起笑脸：“谢谢你的关心，那刻夏老师。”

那刻夏的语气冷淡下来：“别忘了你现在是把我关在环境的罪魁祸首，你可不要睡得太死，如果你的记忆无法说服我，我说不定会趁着你熟睡的时候，伺机杀死你。”

白厄听闻认真的点头：“好的，那刻夏老师，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那刻夏又转身返回房间，把月牙形的发卡放进一个凹槽里，调试了几下，然后连接上另一块月牙形的发卡，戴到自己的头上。

那刻夏闭上眼睛，开始接收从白发青年那里读取来的记忆，接近百次的永劫轮回，瞬间呈现在那刻夏的脑海里。

有关翁法罗斯的真相，来古士的实验，以及……卡厄斯兰娜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杀死心爱的伙伴们。

痛苦与悲伤几乎瞬间将那刻夏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怒火与憎恨，庞大的记忆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就连冷静自持的学者，都被拍打得像无力反抗的小舟，只能随之沉浮。

等到那刻夏好不容易接收完所有记忆，他猛地把发卡从头上拿开，身体前倾，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尽全力将自己从那些激烈的情绪中抽离。

许久之后，那刻夏才直起身体，仰起脑袋，一只手死死捂住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那里正隐隐传来疼痛，似乎正在与什么共鸣。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世界的真理，早已被我解明！”

那刻夏神情激动，对于一个学者来说，白厄的记忆带给他的冲击简直令他激动无比，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甚至想要剖开「铁墓」，看看其中的构造是如何运行的。

激动完，那刻夏又再次突然陷入沉默，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长，直到最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白厄。”

那刻夏指的自然不是永劫回归的小轮回，而是在这之外的大轮回，对于那刻夏来说，研究人类的情感，还不如研究一下，大地兽除了红土之外还喜欢吃什么东西。

那刻夏盯着门外，视线仿佛能透过门缝，看到在另一个房间里休息的白厄。

他说：“被迫理解你，认同你的，与你感同身受的我，实在太倒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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