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富家女仰天大笑,头上的金饰摇摇晃晃,衣袂生风,衬得整个人雍容矜贵。
她抬臂,纤纤玉手指了指骨钰道:
“真可笑,你怎么不问问他呢?喂,小男宠,跟着本小姐,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不尽,如何?”
要是放在现代,天上掉下来这种吃了就能少奋斗20年的馅饼,那指不定得有多少男的挤破头抢名额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骨钰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君颜上似可跑马,汝何不以溺自照?这位小姐,在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跟的。”
“什么意思?”
我好奇地发问。
骨钰贴到我耳边:“说她脸大还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异样的快感,落魄女与小男宠当着爱而不得富家千金的面**,这设定还挺刺激。
“你!”
富家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眼波流转,剑柄一挥,流光划过,桎梏狻猊的绳网瞬间被挑断。
“好啊,那本小姐便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不远处,狻猊嘶吼着扑来,巨大的身体将雪堆硬生生卷起,似乎要把适才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们身上。
得不到就毁掉,这个npc的人设真的好古早。
我试图带着骨钰逃跑,不料一扭头才发现,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狗血言情文的经典套路,男女主被追杀双双跳崖然后失忆。
我肯定是忍不了这样的,立马唤出锤子捏住,就算挥不动也总比干等死要好,不料骨钰忽然拍了拍我的肩,眼睛里写满了“不用紧张”。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耳边狂风呼啸,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过我身侧。
那影子之大,几乎将整个半山腰都罩笼在怀。
我努力睁开眼,看清那身影后却险些惊掉了下巴。
姑获鸟!?
怎么是它?!
大鸟在雪山上空盘旋几周,随后直朝半山腰俯冲而下,一阵雪风刮开,稳稳地停在我跟前。
它的身体起码有十个狻猊那么大,只是一个眼神,狻猊就非常识相地,瑟缩着走开了。
姑获鸟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昔日在林中称霸一方的神兽,此刻正乖巧地垂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轻轻蹭我。
我搀着骨钰,特地避开那张诡异的人脸,转而去撸撸它身后的毛。
“好久不见!”
姑获鸟好像很舒服,能依稀听到它微弱的喘息。
“是你把它请来的?”
我看向骨钰,后者笑着摇摇头。
“不,是你。此地距离当初的深林很近,它察觉到你有危险,便来了。”
一旁的富家女惊呼出声:“这世上竟真的存在姑获鸟!?”
我不理她,自顾自地将公孙类跟小青蛇搬上鸟背供骨钰治疗,然后拍拍小鸟,示意它快点离开。
不等富家女几人反应,我们便起程朝山顶飞去。
只留他们独自面对被激怒的狻猊。
……
公孙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姑获鸟背上,天都塌了。
我忍不住偷笑,叫他之前自己作孽,总有要还的一天。
幸好,姑获鸟好像并不知道背上那人就是吃了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一心一意地充当交通工具。
只是每次一遇到气流颠簸,公孙类都会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己要被扔下去了。
我看不下去,伸出手将他从外圈抓到身边。
“胆小鬼。”
“要你管!”
公孙类在骨钰过于阴森的目光下将屁股挪远了些。
我用手肘一顶:“这里离深林很近哎~要回家看看不?”
不出意外的,公孙类翻了个白眼。
“不去不去不去!”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少年的眼眶不争气地红了。看着公孙类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安慰他的念头。
好吧我这人就是这样,跟熟人开玩笑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就过了头。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跟着我们混,咱走到哪哪就是家。”
我拍拍他的脑袋。
“咦~好肉麻。果然,人一谈恋爱连物种都变了。”
公孙类咂咂嘴,捌过头去不看我。
傲娇怪。
我把小青蛇放到他背上,不断叮嘱一定得把少爷哄开心了。
小青蛇点点头:包的。
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路程,骨钰倚在我身上,悄声问: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男宠?”
我还没从刚才的闹剧中回过神来,被他这一问,险些从鸟背上摔下去。
“呃……”
我眼神躲闪,不确定骨钰有没有生气。
刚才一时上头就没反驳那死女人的话,现在看来,这种挑战尊严的事,是个男人都会介意吧……
见我犹豫,骨钰又凑近了些,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吐息,嗓音优雅低醇,撩人心悸。
“能当你的男宠,是我的荣幸。”
“不过,能不能请夭夭大人,只养我一人在身边?我实在忍受不了,与旁人共侍一妻……”
他一字一句,眼中盈着动人的情/欲。
我方才看清,这个男人为了讨我欢心,可以豁出脸面毫无底线,即使我将身体上最恶心的部分展露,他恐怕也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疯狂吮吸舔舐。
鬼使神差的,我抚上他的脸颊,轻轻一捏。
“你求求我呢?”
骨钰眸子湿漉漉的,将手掌附在我的手背上,声音中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求求您了。”
我的小挂件,拥有惊为天人的容貌,绝世无双的身材,却甘愿为了我而卑微到尘埃里。
不过,他挑人的眼光不太行。
这世上美女如云,怎么就偏偏挑中了我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病?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贱啊?”
我咧开嘴角,神色晦暗不明。
“有啊,你说过。”
骨钰闭上眼,将我的手心放在唇上轻吻。
还挺会玩梗。
无论我用怎样的言语羞辱,他都不生气,反而对我更加疼惜。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冰冷空寂的豪宅里。
那个即将与我成婚的男人,刚刚将我凌辱完的未婚夫,冷笑着提起牛仔裤,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他说,女人生来就是要为男人服务的。
不卑躬屈膝,事事顺服的女人,是不会有男人要的。
此时此刻,我巴不得穿越回去,攥着他的衣领告诉他,
你看,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怎么推都不会离我而去,越是用力撕扯就粘得越紧。
比你好太多了。
我干脆全部放松,进入半梦半醒的发呆状态,任由骨钰摆弄我的身体。
……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细雪涌过,丝丝凉意仿佛要往人的骨缝里钻。
心脏忽然猛得一阵刺痛,我双眉紧蹙,一下揪住衣领,眼角不自觉地分泌出泪水。
此等严寒,我竟出了一身冷汗。
骨钰早已停下了动作,静静望着远处愈来愈近的山顶堡垒。
我定了定心神,放下手,默默忍受着剜心的痛苦。
死亡犹如一把利刃悬在头顶。
看来不快点拿到那草,我就真的要面临重开的危险了。
……
山顶。
我在骨钰的搀扶下跳下鸟背,笑着挥手跟姑获鸟告别。
“拜拜——下次再约——”
小鸟凌空一跃,挥动翅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我。
公孙类抓着小青蛇的尾巴,
“再也不见……”
雪山山顶处立着一座十分宏伟的堡垒,结构独特,气势磅礴。
裴玄说过,那便是血莲草的所在之地。
我带头朝里走去,碰巧瞥见门口的牌子上刻了一串大字:
击退狻猊王,赢取血莲草~
注:只有一株,先到先得哦~
好……贱的牌子。
我本来以为山顶是遍地开草谁要谁拿的那种,不曾想原来走的是竞技路线。
慕名前来的英雄好汉那么多,草就给一根,就算打完怪了,那也不够分。
这不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公孙类无奈道:
“来都来了,只能进喽。”
唉。
我叹了口气,拖着怏怏病体像个死人一样走进堡垒大殿。
令我意外的是,殿内竟然已经有人了。
不远处,不知何时被唤出工作的狻猊王正在一挑二。
两个人影浮在空中,上窜下窜,拳影疾如闪电,鞭花纵横交错,叫人眼花缭乱。
我揉揉眼睛。
是先前的大叔大姐。
公孙类撇撇嘴。
“啧,还以为他俩是一伙的呢。”
小青蛇用尾巴给他弹了个脑瓜崩。
“不是一伙的不更好?你看这俩强的,要是一起上我们肯定打不过。”
公孙类:“算有点道理……”
说罢,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加入战斗。
趁现在人少,把狻猊解决之后就赶紧去抢了血莲草。
否则等那些卡在半山腰的人上来之后,事情会难办很多。
骨钰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等在原地。
我点点头,不自觉握紧了袖管中那串贝壳项链。
眼前火花带闪电,身边老人开派对。
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好折磨。
忽然,我感觉脚下一紧。
低头看去,一只手正死死抓着我的脚腕。
缺了半条腿的富家女趴在地上,诡异地咧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