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叛徒就应该予以制裁,是这样没错吧?”
“砰——”
“再见了……”
诸伏景光猛地从营养液中坐起,剧烈地喘息着,胸口仿佛还残余着被子弹洞穿时的疼痛。
“醒了?”他闻声抬头望去,银发绿眸的研究员冷漠地在自己手中的报告上添了一笔,“去把衣服穿上,啧,又一个不合格。”
诸伏景光眨眨眼,把面前一脸不耐烦的警校学长和模拟器里冷酷狠厉的组织干部分割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那个,我的总分是多少?我记得自杀应该是加分项吧。”
“是,加十分。”黑泽阵看起来想把他再摁回模拟仓里,“恭喜,总计二十分。”
诸伏景光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片刻之后,他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教官会知道吗?”
黑泽阵的绿眼睛里闪过诧异的光:“你怎么不问问他今天来不来上班?”
诸伏景光:“……”
完蛋了。
二十二世纪中叶,科技大爆炸,全息技术飞快发展,逐渐走进了家家户户,但是却始终没能彻底完善,只停留在半沉浸的阶段。
真正的深潜技术在大约五十年前被研发了出来,开发者溘然长逝,留下遗言要求不要将此技术公之于众。
应他的要求,深潜技术从此以后只运用于国防公安及人才培养。
银弹研究所,各国合作秘密建立的培训组织,各类优秀的军警人才都会这里进行训练,诸伏景光正是日本公安送来的第三批预备役。
深潜技术在这里被广泛使用,学员们在经过几个月的培训之后,将会在统一时间进入模拟仓进行考核,深潜技术会短暂的催眠他们忘记现实生活中的一切,误以为自己就是“剧本”中的一员。在那个意识世界里,死亡,即等同于考试结束,专业的研究员会在仓外为他们不同的表现进行评分,表现最好的学员将会获得银色子弹的称呼。
诸伏景光,在进入意识世界三年后出局。
此时,他正一边套着衣服,一边犹不死心地问:“我总该知道我是哪里丢了分吧?”
“一会儿笕川会亲自和你们说的。”黑泽阵挥手把他赶走,“去房间里罚站,等考核结束了统一算账。”
“……是!”
模拟器里的三年,放现实世界里也不过才两个小时多一点儿。
诸伏景光小跑进房间里站好,看见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头,不少都是认识的人……都是在副本里被银发的组织干部狞笑着亲手处决的“老鼠”。
总觉得出来后看见黑泽学长的那张脸会产生不得了的心理阴影……
在罚站队伍最前端,他的两个同期正龇牙咧嘴地冲着诸伏景光做着鬼脸,又在负责监督的教官看过来之前一秒恢复站姿。
不得不说,基安蒂在没有了眼角的标志性蝴蝶纹身之后,辨识度的确下降了不少。
“你们坚持了多长时间?”诸伏景光小声问道。
“十分钟。”萩原研二苦着脸,紫色的狗狗眼可怜巴巴地垂下,“我完蛋了啦。”
“我就比你早出来一会儿。”松田阵平目视前方,“不过分数还行,七十。”
诸伏景光无比心酸:“我二十分。”
“这下就只剩班长和小降谷了吧。”萩原研二叹气,“真是的,每次都是他们两个,偶尔也会有些不服气啊。”
“呵呵。”松田阵平冷笑两声,“因为不穿防爆服导致开局就出局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萩原研二理亏:“……”
“没事的松田。”诸伏景光安慰道,“萩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下定决心要改正,打算出去后请我们去吃雅斋堂。”
“……”萩原研二想到了自己的钱包,虚弱地点了点头:“对,没错,是我说的。”
松田阵平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点。
如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般,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是关系极好的幼驯染。
结果刚进深潜世界,萩原研二就因为浪过了头,没穿防爆服被开局炸回了出生点。
松田阵平不幸成为了他的临终接线员。
对萩原研二来说,他只是在外面度过了干巴巴的两个小时,但对松田阵平来说,他的确是实打实的为这个家伙穿了三年的黑衣服,甚至有一段时间的噩梦都是不断重复着被引爆的大楼。
这导致他在出来后看见萩原研二那张无辜的脸时,下意识挥拳给他添了个漂亮的黑眼圈,九十分高分惨变七十分。
诸伏景光当然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他摸摸自己的脸,有些担心降谷零出来后会不会也给他来上一拳。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长相老成的男人垂着脑袋走进了房间。
三个人一起小声喊他:“班长——”
伊达航迅速溜到他们身边站好。
诸伏景光问道:“多少分?”
还眨了眨那双蓝紫色的猫眼,一副速速从实招来的样子。
伊达航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四十分。”
他的综合成绩挺不错的,奈何最后实在是太没职业素养了,成了重点扣分项。
“现在就只剩下小降谷了吧。”萩原研二感叹道,“不愧是警校第一啊,努努力说不定这届的银色子弹就是他哦。”
松田恶狠狠地道:“希望降谷能撑过去吧。”
也许是借他们的光,陆陆续续出局的人里,的确是没有看见某个金发深色皮肤的身影。
四个小时后。
萩原研二偷偷活动着酸痛的小腿,问道:“快结束了吧?”
伊达航点点头:“对,说好的这次测试七小时,不管有没有通关,有没有没做完自己的任务都算结束。”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没想到降谷那小子还真坚持下来了。”
诸伏景光莫名自豪:“毕竟zero真的很棒啊。”
“滴”的一声响,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房间上方悬浮的电子板上缓缓浮现出一句话:成功过关人数——四。
……近百个精英里,只通关了四个,这恐怖的挂科率,还真不愧是银弹研究所。
四个银色子弹候选人走进房间,诸伏景光率先凑上去,试图争取个缓刑:“zero……”
降谷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圈突然红了,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hiro……”
诸伏景光被自家幼驯染难得的脆弱一面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只能茫然地在对方背上拍了几下。
“要表达感情回房间后随你们怎么搞我都无所谓。”
银色长发的研究员稍晚四人一步进了房间。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长发扎成高马尾,胸口别着名牌,冰冷的墨绿色眼眸让人无端联想到初夏夜晚狩猎的狼群,声音平淡且毫无起伏:“不想像那位卷毛墨镜先生一样被扣二十分的就都给我乖乖站好。”
万众瞩目的卷毛墨镜先生松田阵平:“……”
在黑泽阵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半数以上的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其中某个刚过关的高中生侦探更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觉得那里似乎在隐隐作痛。
“废话不多说。”黑泽阵在自己手腕上的光脑上点了几下,“我先来宣布本次测试产生两名银色子弹。”
……两名?
这让学员们都有些惊讶,要知道,往届最多都只产生过一名“银色子弹”。
黑泽阵懒洋洋地念道:“赤井秀一,工藤新一。”
几秒的沉默后,众人哗然。
赤井秀一就算了,为什么工藤新一这个高中生也能拿到银色子弹的称号?!
“不服气?”银色绿眸的研究员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不服气憋着。”
还有人有些不满,就看见黑泽阵冷笑一声,瞬间就不敢吱声。
总,总感觉黑泽先生就算下一秒拿出一把□□定在他的脑门上说“再发出一点声音就下地狱吧 ,渣滓”这种话,都不会感到违和啊……
黑泽阵没太在意他们,他刚接到消息,某人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两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清晰的鞋跟叩地声。
嗒,嗒,嗒,很有规律,可以想象出来人不紧不慢的摸样。
房间里静若寒蝉,所有人都默默站得更直了一点。
“我还没到听见你们的声音了。”门打开,首先先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一头嚣张红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然后是男人极富攻击性的英俊面容,“怎么,这么点分你们很骄傲?”
所有人:“……”
不,不敢。
“辛苦了,阵。”他从黑泽阵手里抽走报告,随意翻了翻,开始点名,“萩原研二,出列。”
“到!”萩原研二苦着脸跨出一步。
四个同期同情地注视着他英勇就义的背影。
初川的表情似笑非笑,淡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警校后辈:“知道自己多少分吗?”
萩原研二:“报告教官,不知道。”
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五分。”
萩原研二:“……”
“你小子挺不错啊……”初川说着,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变,“拆弹的时候为什么不穿防爆服,警校教的东西被你拿着和脑子一起丢去喂狗了吗?”
“毕业后直升职业组进爆处班,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
“炸掉三秒停跳后为什么不立刻拆除,犯人说停了你就真信了?安全意识被你吃了?这么听话,没想过炸弹回秒的可能?你怎么为其他成员的性命负责?”
初川总结点评:“技术勉强过关,专业素质零分,唯一的加分项是最后自己扑向炸弹了,放你出去不是被炸死就是被自己浪死,加训八小时。”
“……”萩原研二失去灵魂,“……是。”
“下一个,”初川又翻过一页,“伊森本堂,出列。”
CIA特工伊森本堂:“……到。”
“卧底身份做的还算不错。”初川先是夸了一句,伊森本堂心中不妙的预感没有丝毫的减弱,果不其然,后面还有转折,“但是……”
“进组织三年才拿到代号,还是在升职最快的情报组,你这速度在和蜗牛比马拉松?”
“新人刚进组织有三个月观察期,本堂瑛海不清楚你不清楚?那么想见女儿当初就别来干卧底这行。”
“最后自杀倒是干脆利落,但是连累CIA损失惨重,你到底是哪边的卧底?”
总结:“心性尚可,失误过多,几个月培训像是没做,浪费时间,十九分,八个小时加训。如果有家人我个人不愿意看到你们成为卧底。”
初川翻看着报告薄,语气冰冷:“不然我怕哪天你们不是崩了对方就是崩了自己——下一个,诸伏景光,出列。”
诸伏景光视死如归地前踏一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