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导自演 第8章 他的话让我的心酥麻酥麻的

霍启洺皱眉瘫坐在沙发上：“哎，疼也就算了。我一个大男人，忍一忍，总能过去的。可半夜疼醒想喝水，连倒杯水的人都没有。我有时候想想，我怎么这么可怜呢。我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老可怜了。”

呃，这人……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这样说话，虽然有点怀疑可信度，可我……我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啊。生病的时候最想要有人陪。我在德国读书那会儿，可不就是这样嘛，生病了，半夜醒来想喝水，连倒杯水的人都没有。

自己经历过的难受，不想他也经历，他可是英雄啊。再说吃人的嘴短，我觉得我应该对大英雄好一点，反正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今晚再借用一下你家客房，晚上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叫醒我，我送你去医院。”

“真的？”他这表情，是满血复活了？伤口不疼了？

“什么真的？”

“就是今晚你住我家。”

他这又是什么表情，他到底是想让我住，还是不想让我住？难道是我冒失了：“不行吗？你女朋友会来，我不方便在这？”

“行，方便。我还没有女朋友。”

“你，快三十了吧？没女朋友？” 大英雄这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这就有点可怜了。

“二十八，没女朋友，有个喜欢的人，但我还没问过她，我这职业，怕吓着她。”

“你都二十八了，有中意的，还不趁早表白。万一她被别人追走了，你怎么办？什么吓不吓的，现在的女孩子胆子大的很。再说了，你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怎么就能吓着人家姑娘了。”大英雄在追女孩子这事儿上怎么这么墨迹。二十八了，还没个女朋友。

“你真这么想的？”他眼里闪着光，像撒了星星一样。

我点头啊，可不就是嘛：“老话不是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听了立马单膝跪地：“苏芩，你做我女朋友吧？”

啥？

大英雄中意的人是我？

可这是表白，又不是求婚，至于跪下吗？

“你快起来，小心扯到伤口。”

“你愿意吗？”

愿意吗？我不知道，我没打算谈恋爱啊，只想搞钱。

“你先起来。” 我这话一出口，他眼中闪烁的星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受伤，人缓缓站了起来。

“霍启洺，我很敬重你。可能说出来你不信，有很多年，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你，一直在给我活下去的勇气。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很高兴。

“可我的心被伤得太重，Moegen的陪伴让我在这几年不再做噩梦，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霍启洺，你值得更好的。这样一个千苍百孔的我，不适合你，不适合任何人。”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鼻子的酸意怎么都忍不住，眼泪就那么放肆地流下来。

霍启洺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我这人就是这样，一哭起来，要是没人理还好，越是有人理我，我就哭得越凶。

“苏芩，别哭，我不逼你。只是今天既然把话说开了，你静下来听一听我的感受。”他想搂我，又不敢，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

“苏芩，第一次见你，我十分疑惑，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让我在那么年轻的脸上看到暮年的死气沉沉和浓郁到化不开的仇恨。这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有的样子。我想靠近你，可你拒绝了。

“第二次见你，你救了我。我是一个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的陌生人，可你义无反顾，救了我，收留我。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应该活得鲜亮。当你跟我说你要欧元的时候，我很高兴，你还有喜欢的东西，多好。可你的心似乎结了冰，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破冰。但我很欢喜那一次受伤，因为，它给了我一个再次见你的理由。

“第三次见你，我看到你在暮色中向我跑来，我忽然想：要是自己是一束光就好了，那样，你是否会一直向着我奔跑。我把Moegen交给你，我想你是知道的，Moegen在德语中是喜欢的意思。你那么聪明，我生怕你拒绝，跑的形色狼狈。

“第四次见你，你不知道我在。我远远看到你和Moegen在绿草如茵的春日里奔跑，你的笑容很灿烂，在飘落的樱花中穿行，书上说的穿花蝴蝶应该就是你那样美丽的样子吧。我很高兴，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我想你一直那样。那一次，我就想告诉你，我想守护你。可是，我怕吓着你，毕竟，我们不熟。

“之后，我很难找到机会在德国执行任务，都是短暂的路过，直到我们在永城的机场再次相见。你长大了，青春的脸上有了自信，对周围不再无感，你对Moegen的关爱让我嫉妒了。

“苏芩，短短三年你能变得这样好。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敢说爱？

“苏芩，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说得这一堆话，让我的心里酥麻酥麻的，他可真能说。

他竟是这样的好，他竟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所以，Moegen是他送到我身边的救赎。

这么好的人，我怎么敢……

“可是，霍启洺，我可以试，但你不行。我不能耽误你，更不能伤害你。”

“苏芩，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认定了你。你救了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不过一次小伤，算不上救不救的。”

“不是这样的，你救我，可不仅一次。而且德国那次也不是小伤。当时，他们有三个人追我，如果不是你，我活不下来。苏芩，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全是你。你不会耽误我，如果不是你，我就只能一个人一辈子。”好像，上一世，到我离开为止，霍启洺还是单身。

“苏芩，你不用担心会伤害我。如果我能被你伤害到，那是因为我爱着你。如果我不爱你，你根本伤不了我。因为爱你而能被你伤到，我甘之如饴。可事实是，即便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你都已经为我考虑到退休之后的生活了。若是，有一天你喜欢我了，你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伤害我。

“苏芩，别怕，我们试一试，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不答应是不是因为我的职业太危险，随时可能回不来？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复员转业。”

不，不能转业，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如果霍启洺转业了，那些在东南亚受困的人怎么办。别人不行，唯有霍启洺。

“霍启洺，好，我答应你，我们试一试。你不用为我转业，我不会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更合适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成全你，千万不要瞒着我。”不要为了不想再看到我，把我卖了。我知道霍启洺不会，可前世留下的这一道阴影，还在。

“在我霍启洺这里，只有你苏芩，不会有别人。但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放手。我霍启洺拿得起，放得下。”

“我信你。”

“苏苏，闭上眼睛。”

啊？啥？苏苏，什么鬼？

我感觉他温热的唇贴了上来，霸道又不失温柔。就目前而言，吻技不及格。

但就是他这破烂的吻技，竟让我心口一麻，腿有点发软。我的手攀住他的时候，还不小心扯到了他的伤口。

“那个，苏苏，我伤口好像崩开了。”

典型的乐极生悲。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帮我缝一缝，换个药就行。”

“不行，得去医院。”上一次不去医院是为了安全。

“不去，我不想在护士面前脱衣裳。”

他这养眼的身材，难道上一个给她上药的人看他太久了。

“那……好吧。”我这赤脚医生上场。

解开纱布，好在只是渗血，不需要再缝。

我开始认真思考我是不是该去医学院蹭课。

我给堂姐发了一条今天不回家的消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些一次性的用品。洗簌之后，就准备睡觉了。

可隔壁房间老是传来哼哼声，霍启洺这是疼得睡不着？

刚就跟他说，不用陪我下楼的，偏要陪我去，这会儿伤口肯定又出血了。

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很犹豫。被亲了之后，我有点不太敢看他，这肯定不是老灵魂在害羞，而是现世的我莫名其妙想扑人的情绪，哎，我这老脸……

这哼哼声不停，搅得我也没法睡。

哎，他那性子，不到生死的份儿上，肯定不会主动求人的，还是去看看。我踢跶着宽大的男士拖鞋去敲门。

门没关，我推门进去，墙角的夜光灯自动亮了，霍启洺在不安地哼哼，似睡非睡。

我怕他发烧，手贴在他额头上，还好没发烧。

我手一碰他额头，他睁开眼，看到是我，又闭上了。

“很疼？我给你拿止疼片。”

“不吃。”

这大男人也有小孩子脾气，见识了。

“难道就这样疼着？”

“医生说止疼片不利于伤口愈合。你陪我说说话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好。”我开始找话题：“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电影？对了，你有时间看电影吗？”

“苏苏，你这样站着，我更疼了，心口疼。我这床这么大，你坐一坐吧。”他挪了挪，空出一大片地方：“苏苏，我疼，真疼，嘶……”

那么大的伤口，疼是肯定的。

但我记得，以前没麻药给他缝针，他都没有哼哼唧唧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好的大英雄呢，说好的铮铮铁骨呢？这是三个月的Moegen 吧！

看到我坐在他身旁，他把头靠了过来：“以前每次受伤都得一个人熬着，没有人关心。老可怜了。现在有你，真好。苏苏，谢谢你的出现。”

哎，这可怜的。

大英雄也是人啊，会受伤，会伤心，会疼啊。

“我很疼的时候，会想一些自己喜欢的事，霍启洺，你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去见你。”

这天没法聊，只能继续尬：“我也会在脑海里编自己喜欢的故事。霍启洺，你有喜欢的故事吗？”

“啊，什么？苏苏，你离得太远，我听不清。要不，你躺下吧。”

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只有我在清晰的说话，你好意思听不清？

“嘶……好疼……”

算了，他都这样了，也不能做什么。

英雄撒起娇来，真是受不住。

我躺下，他凑近了一些，在我耳边道：“我十三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小脸圆嘟嘟的，粉嫩可爱。我当时又饿又渴，脑袋磕破了，还满身的淤伤，可疼可疼了。她给了我喂水，吹了吹我额头的伤，她说：‘吹吹吹，疼疼飞走了’……”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发现自己抱着霍启洺的一条胳膊，哎，我这不老实的睡相，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的习惯改不了。

据说，有这种习惯的人很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所以，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点什么才能睡得好。

霍启洺还没醒，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他那长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影子，这让我想起安纳西湖边的小树林，阳光透过树梢，斜斜地照进树林，清新而明媚。

霍启洺就像一棵阳光下挺直的树，没有林间潺潺溪流的神秘深邃，却清爽明晰，让人想要靠一靠。

他睁开眼睛，眼里有温和的笑意：“苏苏，昨晚，我睡得很好，谢谢你。”

呀，他怎么醒了，我赶紧松开他的胳膊：“那就好。”

“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Moegen。再去给你买衣服和日常用品，今天不下雨，上午洗衣服，晚上肯定能干。吃完中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永城现在是漂流的好时节，可我现在这样子没法陪你去。昨晚你问我有没有时间看电影，我其实……没去过电影院，今天，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你挑你喜欢看的，我都行。”

他没进过电影院，天。

在我这里，电影天天看，拉片是基本功。

得带他去看电影，要是再多一些跟他这样的人，我这专业就是咸鱼：“好，听你安排，下午我们去看电影。早饭，我做，你再躺一会。”

“那个……小区对面有一家早餐店，豆浆豆腐脑做的好，他家不放味精，豆腐脑可以放麻油。他家的包子馒头肉松饭团都很实在，你应该很久没吃到了吧，想不想试试？”

他这是怕我炸了他厨房？

不过，他说得这些，的确想吃。

“好，我下去买。你想吃什么？”

“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好吧，据说当兵的都不挑。

可他要是不挑，做饭能这么好吃？

一般来说，做饭好吃的，都是挑嘴，吃不惯，才会自己动手。

我一肚子疑问买回早饭，他还真是不挑嘴，什么都吃。

看他不讲究，我只好提醒：“豆腐脑少吃点，酱油吃多了，伤口疤痕颜色深。”

他果然就不吃了，比Moegen听话多了。

总体而言，霍启洺很容易相处，就是客房什么的，自此之后就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