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意过今春 第19章 变化

会试顺利结束，黎昭文了却心中一桩大事，但有一疑窦，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前世顾景渊与林珣先后背叛皇帝，是不折不扣的逆臣。来京后黎昭文见顾景渊与林珣多有来往，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图谋不轨的同伙。

然而顾景渊劫走孙辙武的银两这件事，动摇了黎昭文先前的猜想。

按理说他既与林珣交好，自然也应和孙辙武是同一阵营的人。但他劫走孙辙武的贿赂赃款，故意挑拨孙辙武和王世勉的关系，这样暗中作祟的行径，不像是与对方交好的表现。

难道他与林珣之间只是表面交好，实则暗生嫌隙？还是说他本就与孙辙武有过节，所以才趁此机会报复。

不论是何种可能，至少黎昭文现今可以明确的是：顾景渊和林珣不是同一阵营的人。

虽是参透了他们之间虚假的关系，黎昭文的态度还是与从前无异，他们始终是她要忌惮的对手。

不管顾景渊出于何种目的，他终归还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的，这一点黎昭文是绝不会错过的关键。

而今她便想到了一个对付他的好办法。她淡然一笑，问道：“那些银两他转移了吗？”

裴越回答：“没有，还是放在那庄子里。”

黎昭文微微颔首，转顾沁云，“沁云，你的字迹除我和裴越之外，旁人可曾见过？”

沁云懵懂摇头，黎昭文道：“很好，你现在就替我写封信，送到尚书府去。”

王世勉拿着信笺，怔怔呆望，不知接下来该作何打算，他询问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家仆道：“是一个书僮送来的，他什么也没说，把信塞我手里就走了。”

王世勉又仔细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暗想：“孙辙武真是越发奇怪了，先是拿几张银票打发我，现在又突然让我亲自去取银两，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钱财虽是身外物，可对方执意要送的话，欣然接受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堂堂户部尚书，居然要亲自去领赃款，这等情事要是教别人知道，今后颜面何存？

王世勉反复思量，犹疑不定。

“罢了罢了，走一趟又何妨？”王世勉说服自己，“我替他办的都是大事，整日都要担惊受怕，收他点钱财是人之常情。我只不过是去把属于我的银两取回来而已，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这些银两真要是白白还给他，反倒对不起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朗声道：“来人，备马车出城。”

梁潜独自一人在大树上闲躺，忽听下方车声辚辚，凝目望去，便见一人堪堪下车，他游目四顾，仿佛生怕别人看见自己出现在此。

“你家主人呢？”王世勉询问守卫。

未待守卫回答，梁潜便已从树上跃下，躬身见礼，“不知尚书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这人无声无息出现，王世勉着实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了梁潜一眼，问道：“你是这的主人？”

梁潜道：“这的主人是顾景渊大人，我是他的手下。”

王世勉狐疑抬首，察看庄内布局，道：“让你家大人来这见我。”

他突然来访，梁潜早就心觉奇怪，是以对他的要求并不意外，道：“请大人在里头稍坐，我家大人随后就到。”

王世勉款步入内，不住环顾左右。这里布置简陋，家什积满灰尘，可见主人不常来此。但数名守卫在此把手，却是十分奇怪。一个荒废的庄子，何必另外安排人手在这？

不过这些都顾不得深思，眼下他更在意的，是那些银两在不在此处。孙辙武缘何要把银两放在这？难道他搭上顾文忠这艘大船了？王世勉心想。

梁潜所言不虚，顾景渊不过须臾就到了。虽说他是镇远侯之子，在京职位却是在王世勉之下。见他进来，王世勉仍是倨傲端坐，一副长者作派，全然忘了自己才是这里的客。

顾景渊躬身道：“王大人。”

“景渊，这庄子是你的？”王世勉再次向顾景渊确认。

顾景渊解释：“是，这是我初到京城时从别人手里低价买来的。”

“这庄子破旧了些，想必你也不是经常来，”王世勉昂首看向外间，“外面那些守卫是怎么回事，你这庄子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物什？”

他此话一出，顾景渊瞬时便猜测出他的来意，应付道：“我今日约了一位雇主前来商讨买卖事宜，这些守卫是替我接待他的。”

王世勉“哦”了一声，不作言语。

顾景渊的话，令他开始怀疑那封信的真实性。

顾景渊问：“大人也想买这个庄子么？”

王世勉自忖银两的事情，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遂讪讪道：“不是。我有一位友人托我来替他看看。我琢磨着，这地方太偏僻了，对他用处不大，他应该不会买下来。”

送走王世勉，顾景渊等人逗留在庄内。

明怀回思前事，讶然道：“那日我分明留意过了，没人知道我们在这，怎么会……”

梁潜插言道：“会不会是孙辙武的人偷偷追上你们了？”

明怀摇首道：“怎么会，他的手下的功力不及我们半分，若是真跟上来了，我们肯定会察觉。”

两人不断猜测，久久不得定论。

顾景渊道：“除我们和孙辙武外，还有另一伙人在暗中关注我们的动作。他不仅知道我劫银，还知道孙辙武和王世勉之间的勾当。看样子，是一个很了解我们的人。”

起初得知王世勉来访，他以为是孙辙武知道了银两的所在地，遂让王世勉前来勘察。但适才王世勉那副心虚模样，显然不是有备而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前世自己从未树敌，今生行事更是谨慎万分，不曾表露过自己的意图，那么是谁在暗中针对他？

“这几日王世勉定会与孙辙武联络，派人中途把他的信拦下来，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顾景渊顿了顿，又道：“查一查今日有谁去过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