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纷纷降人间 第61章 长相厮守

“你已经败了。”岁寒梅的二叔不知是从哪里走了出来，他俯视着万知只得意道。

果然，万知只很快就感觉到强烈的剧痛传来，然后……

万知只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在月牙泉边响起。

“在你没有感觉到的时候，你就已经中毒很深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刚刚为什么要强忍着痛苦开启万知境？”

万知只勉强睁眼看他，发现自己已经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咬牙坚持回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觉得值得就做了，倒是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岁寒一族的宝贝不少，怎会觊觎我们万知族的宝贝？”

“万知鸟，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你已经不会飞了，你逃不掉了。”岁寒梅的二叔冷笑道。

万知只也笑，他笑得无所畏惧，笑得大大方方。

他忍着疼痛翻了个身，然后躺在沙地上张开双臂，任由自己被风沙掩埋。

“如果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那我也没有办法。”万知只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你还不能死，我还没有问清楚呢。”岁寒梅的二叔阴阳怪气道。

“怎么，我连死都不能死了吗？”

“既然你没有求生意志了，不如我给你打打鸡血？”

“你难道不好奇，当年你姐姐为什么要把你赶走吗？”

万知只听到这里闭上了双眼，不愿让他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当年她把你赶走，本意是为了保护你，其实她并不抵触你对她的感情。”

“你胡说。”万知只虚弱地说。

“我没有骗你，你知道当年她为何去闯十间殿吗？”

万知只听到这里，两手微微收紧，握住了身下的沙子。

“因为当年我骗她，要是想彻底脱离岁寒族，得闯过十间殿。”

“你好恶毒！”万知只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睁眼，他看向他，心里没有眼睛将要全盲的害怕，只有愤怒。

“许是后来她知道自己无法与岁寒族为敌，便一心想与你拉开距离。”

“你说说你，那时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真的就弃她而去了呢？”岁寒梅的二叔故意刺激他道。

“当年，她是为你回岁寒族的，你知不知道？”

万知只听到这里，扯着嘴角笑着说：

“你真是撒谎也不打草稿，当年的她明明对我无意。”

岁寒梅的二叔倒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地说：“谁知道呢，或许是当年你离开之后她又想通了吧，她想着等自己脱离了岁寒族就可以去找你，与你长相厮守了。”

在两人争论时，岁寒梅不知是怎么了，醒来后目光呆滞地走到了月牙泉边，万知只见她不断地朝月牙泉里走，心里越来越着急。

他明明记得，岁寒梅是不会水的。

在岁寒梅即将被月牙泉的泉水淹没时，万知只的大喊声响起：

“姐姐，快停下！”

紧接着，万知只拖着重伤的身体入了水，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在水里抱住了她。

万知只身上溢出来的血混入了月牙泉的泉水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月牙泉边喝水的骆驼被这一出给吓了一跳，哒哒着蹄子逃走了。

岁寒梅的二叔见状也不打算阻止，只是倚在大石旁若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月牙泉里，万知只抱紧了岁寒梅在她耳边低声道：

“姐姐，月牙泉里好冷啊，我真的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万知只身上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可是他却毫无所觉，依旧紧紧地抱着岁寒梅，生怕他一放手岁寒梅就要倒在水里。

岁寒梅突然使劲挣扎，万知只拼命地想要拦住她，却被她拖得一起沉入了水里。

岁寒梅在沉入水里之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跟随着她坠落的万知只用仅剩的视力看见，她在发光。

万知只在入水之前没有来得及闭气，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但他还是抱着岁寒梅不放手。

他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岁寒梅，窒息感越来越重了，在面对死亡时，万知只也不需要再掩饰自己的想法了，他用嘴型对岁寒梅说：

“要是能和你长眠于月牙泉底，也算是个好归处。”

“此生戛然而止令我叹息，但愿来世能与你长相厮守。”

随后他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和岁寒梅一起沉入水底。

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两人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万知只连忙睁眼护好岁寒梅。

岁寒梅的眼神在此时发生了变化，她眼神变得凌厉，十分地有神采。

可惜她恢复视力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留着血泪的万知只。

万知只也在看着她，但因为他的视力衰退近无，没有看到她在注视着自己。

岁寒梅见万知只像是要窒息了，想也不想的伸头凑了上去。

在被岁寒梅吻上的那一刻，万知只身上的出血都止住了。

万知只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瞪大了圆眼，明明眼前只有一个人，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是她。

岁寒梅给他渡气时紧闭双眼，手紧张地抖个不停。

她在心里纠结又害怕地想：

我亲了他？

他会怎么看我？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女流氓？

他还不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会不会觉得我言不由衷？

等渡气结束，岁寒梅微微退后，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万知只在哭。

之前他流的是血泪，现在的泪是无色的。

岁寒梅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却又犹豫地收回了手，然后她在两人周围划出一道避水诀，带着他往上游去。

可还没有游多久，万知只就拉住了她，他强忍着哭腔说：

“姑娘，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岁寒梅见状，明白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视力了。

既然如此，在事情还未结束之前，她就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我已经醒了，不需要你保护我了。”她低声对他说。

“可是，你看不见，需要我的保护，而且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我。”

岁寒梅抓紧了他的手，对他说：

“对不起，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是这一任的岁寒神女。”

“那你会离开吗？”万知只没有生气，只是问她。

“不会。”岁寒梅肯定道。

“对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我是万知族的？”万知只问她。

“没有。”岁寒梅回答得很干脆。

万知只听到这里面色复杂起来，即是为她不愿深究而庆幸，又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很快，万知只就不再想这件事了，只是叹息道：

“刚才，我以为我们快要死了。”

“不会的。”岁寒梅安慰他道。

见万知只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岁寒梅突然猛地凑近万知只。

在见到他毫无避让的反应时，她心里一疼，在心里难受道：

果然，他的眼睛没这么容易好。

想不到现在的情况竟真的和之前在幻境里说的一样，这一回，轮到她做他的眼睛了。

她会像之前承诺的那样一直牵着他的手，不让他摔跤的。

“我有点困了。”万知只说到这里，逐渐睁不开眼睛了。

岁寒梅见他好像要晕过去了，连忙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还没有告诉你当年的真相，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怎么会让我们死呢？”

“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和你一起回林间小院，你给我说书，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黑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

“除了这些，我还想……”岁寒梅说到这里，脸色开始变红。

“我还想嫁给你，想让你不要再叫我姐姐，想以后都和你同床共枕。”

“所以知只，在你的眼睛没有好之前，让我来挡在你的身前吧。”

“以后不用你再逞强了，也不用你为我辛苦种瓜了。”

“要是你实在放心不下你的心血，那以后就让我来扛锄头吧。”

经过这一劫，岁寒梅已经明白了自己心意，而且现在万知只失明了，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更不能后退了。

……

两人上岸后，岁寒梅把万知只放下走向她的二叔。

“我们岁寒族的神女，你的眼睛恢复了？”岁寒梅的二叔看着她挑眉笑道。

“今天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杀了你！”岁寒梅一步步朝他逼近，手中聚起的岁寒神力宛如一把锋利的刀。

她的眼神凌厉至极，好像在告诉他，她要用这把刀杀了他。

岁寒梅见她的二叔只是抱着胳膊邪笑，狠声道：“你对他用了百血针，伤了他的眼睛，此仇我今日就要报了！”

“既然你还记得我的百血针，难道不应该感到害怕吗？别忘了，当年你的眼睛，也是伤于我的百血针之下。”

“你也太过自大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破解百血针的办法，此战我未必会输。”岁寒梅毫无害怕地看着他。

就像那一年霜雪，岁寒梅用斗篷接万知只回家那样，她也要为他挡下这一次的风雪。

“也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岁寒梅的二叔应道。

一番恶战过后，岁寒梅依旧站着，而她的二叔却像一根烂了的芭蕉一样瘫在了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万知只茫然地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十分地手足无措。

岁寒梅见状不再管她的二叔，快速走向万知只说：

“没事，都过去了。”

万知只听了后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岁寒梅见状，俯身抱住了他的腰。

万知只被她吓了一跳，不断地挣扎。

看着万知只现在恐慌无助的状态，岁寒梅想起多年前她发现自己眼盲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惊慌失措的。

那时万知只极有耐心地陪她，让她逐渐适应了盲人的生活。

现在，轮到她照顾她了，她一定不会做得比他差的。

“别怕，公子，是我。”岁寒梅说完，从地上捡起他的上衣给他披了回去。

万知只在感觉到上衣回来时就连忙用两只手拽紧了它，然后抖了抖身子缩着一团。

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身体，她也不行，除非，她也喜欢他，愿意和他成亲。

他也不喜欢被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脆弱。

岁寒梅看到这里更是心疼了，她微微偏头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回头笑着和他说：

“公子，你别怕，他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我们了。”

万知只突然闻到血腥味，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岁寒梅，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惹得她瑟缩了一下。

“姑娘，你怎么了？”他睁着无神的眼睛问。

岁寒梅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负在身后，故作轻松地说：

“没事，之前被那家伙给伤到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万知只听到这里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岁寒梅感觉到他的无奈，安慰他道：

“没事，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不关你的事。”

岁寒梅说完，自己也坐上了万知只坐着的小石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膝上休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万知只轻声问。

他的眼睛已经全盲了，现在是一点光线都看不见了。

“已经是夕阳时候了，今天的夕阳很美，太阳就像鸭蛋黄一样，有几只骆驼在月牙泉边喝水。”

“是吗？我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的夕阳，但总是看不够。”

“你很喜欢看夕阳吗？为什么？”岁寒梅说到这里嘴角溢出鲜血，她偷偷抬手抹掉，然后继续摸万知只的脑袋。

“因为我小的时候总是被关在家里，没有办法出来玩，我爹娘他们总是会在傍晚出门赴宴，那时候是我难得的自由时光，所以我很多的美好回忆都发生在这个时段。”

“我很感激夕阳对我的照顾，因为它照亮了我出门玩和归家的路。”

“那时候我总是胡闹，每次都是踩着点回到家，我总是会在心里侥幸地想，只要在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前回到家，爹娘就不会发现我，我也不会挨罚。”

“姑娘，到你了，给我讲讲你自己的故事吧。”万知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