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台上下一场演出已经开始了。
见有位置坐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完了,三人只好又回到二楼挤在栏杆旁边看。
看起来是一个少年的主场,他一副说书先生的打扮,躲在屏风后的身影隐隐约约。
流光醉不愿和海晏靠得太近,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颜悦才安分了下来。
他看了眼海晏鼓鼓囊囊的钱袋,故意在颜悦面前提起阿青:
“对了,姐姐,阿青他去哪儿了?”
听到这里,海晏一拍大脑,在心里叹气:
糟糕,把阿青给忘了,记性差就是麻烦,还得想办法圆回去才行。
要不然……待会儿找个机会换回阿青的身份?毕竟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很难解释为何要跟在他们身边。
“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密慈洞里,阿青他好像修为不高,他之前是在仙人掌一族做王君的。”颜悦没有多想,实话实说道。
流光醉听了后立马捂嘴偷笑,海晏看到看向自己的眼神,在心里尴尬道:
不用这么直白吧,搞得好像他给万象当王君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一样。
他忍不住帮自己说话:“这位阿青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你笑他干什么?”
“哈哈……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像阿青。”
颜悦一听连忙转头看去,海晏见状丝毫不乱,还偏头给她看自己的脸。
“不像啊……”颜悦说道。
“你!”流光醉被气到了,他这时才记起颜悦是个脸盲,他还在韶颜殿时就曾见过她画的人像。
那时他看着那些一言难尽的画在心里震撼了很久。
不是为她的画技折服,而是感慨她画出来的人,竟然不论男女,都用同样的一张脸。
“哎,你们两个别说了,我了解阿青的为人,他不是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的人。”颜悦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
她看着这两个斗嘴的人,突然记起养在魔界的牛君来,牛君也是这样多话,总爱哞哞乱叫。
要是澹妆在它身边,那它就更是胆大包天了!连她都能从它那张牛脸上看出些有主人撑腰的嚣张来。
恰好此时台上的说书少年讲到关键处了,他一拍手中的醒木,然后大声喊道:
“放开我姐姐,你们这些恶徒!”
然后,台上的少年弹起了手里的冬不拉,鼓声也随之响起。
“我怎么觉得这说书先生的声音有些熟悉?”流光醉趴在栏杆上自言自语。
在台下的观众都不明所以时,海晏突然从二楼跳下,然后指着那屏风后的少年对颜悦和流光醉喊:
“快抓住他,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万知族人!”
颜悦和流光醉一听,想也不想地追着已经逃下台的白衫少年而去。
三人各凭本事,紧紧地追在了白衫少年的身后。
见三人在后面追着自己跑,少年咋咋呼呼地在前面跑跑跳跳,像是一只得了自由的鱼儿般,滑溜得让别人都抓不住他。
到最后,还是流光醉气得祭出了无解绳才抓住了他。
“上次我出现在你们面前时可不是现在这副样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白衫少年看着海晏问。
海晏附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眉间点缀的晶石,才点头道:
“没错,是他,只有万知族的人才有把晶石佩戴在额间的习惯。”
“我之前明明躲在屏风后,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白衫少年又追问道。
“我能认出你,凭的是你之前用羌笛吹的那首曲子,我曾在游历三界时遇上一个外出的万知族人,那时他坐在树下,吹的正是你这首曲子。”
“你遇见的可是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那老者的胸前还挂着一颗晶石?”少年的语气突然兴奋起来。
“没错。”海晏点头。
“他是我的爷爷,他因为不满家族规矩,一心向往外面的自由而离开了万知族,想不到他还记得这首曲子……”
“不用担心你爷爷,我看他过得颇为潇洒,我与他在一起时他还和我说他要继续走下去,用脚丈量世界呢。”
少年突然跪地朝海晏行了一礼,语气郑重道:
“多谢你告知我我爷爷的情况,我也算了了一个心结。”
“之前开场时林老爷曾介绍过你的名字,你叫……万知只,对吗?”
“还有,之前在后台帮我出手的人也是你,是吗?”海晏没有像之前在烟海崖那样暴力地对待他,而是蹲下身温声细语地问他。
“是我,可我那只是顺手罢了。”少年别扭地道。
“世人多自私,只盼望自己不要惹上麻烦,你能够出手相助已经很好了。”
海晏突然起身,看着颜悦道:
“阿悦,既然已经帮你把万知族的人找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海晏突然的告别惹得流光醉怀疑起来,这样对颜悦别有用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开,他定有其他目的!
颜悦张嘴想把他留下来,可想了又想,自己与他关系尴尬,也确实没有合理的理由让他留下来。
“那你……”颜悦还想和他说几句话,可海晏却直接转身就走,像是急着要去干什么。
颜悦指着海晏问流光醉:“他怎么了?突然就走了?”
“或许是赚了钱想要自己去大吃一顿吧,怕我们一起去会把他给吃穷了,所以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他看起来也不像这么小气的人啊……”颜悦说完低头看着双眼出神的万知只,和流光醉道:
“把他带上,我们去找个客栈住下。”
才刚刚走过了一条街,颜悦就看见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是带着面具的阿青,此刻他一只手举着刚买的烤肉,另一只手抬起和他们打招呼。
“阿青!”
流光醉认出他后在心里咬牙切齿道:海晏,不是说好了分道扬镳的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海晏在看见鼻子都气歪了的流光醉时,故意靠近他得意地说:
“流光醉,好久不见。”
颜悦的反应却与流光醉不同,她惊喜道:“阿青,你来得正好,我正愁该怎么去找你呢,毕竟万知镜可在你的身上。”
万知只看见这一幕却只感到莫名其妙,他低声喃喃自语:
他们玩的什么啊?这不就是之前的那个人吗?不过是戴了张面具罢了,难道这样就认不出来了吗?
海晏听到万知只低声说的话,不经意地偏头看了他一眼,万知只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总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到处胡闹,自然不会害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毫无畏惧地回视海晏,甚至还哼了一声。
海晏看着他的反应,偏头一笑,在心里想:看来,有时间得找他好好聊一聊了。
“我再问你一次,究竟要怎样才愿意帮我开启万知镜?”颜悦见阿青也恰好在这里,看着万知只问。
“你要是想知道就得先帮我解开我身上这条绳子。”万知只傲娇地昂头道。
流光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抬手拦下了颜悦道:
“姐姐小心,他没这么容易招的。”
“放心,我不会相信他的。”
颜悦说完变故就发生了,万知只竟然不惜自损修为也要破开无解绳,随后有许多粉末突然出现在他们四周的空气中。
“这个万知族的小子,竟然花招这么多!”
海晏的反应最快,施展出屏障护住了自己和颜悦。
流光醉离万知只最近,他在喊了一句“万知只逃了”之后就没了声音。
等粉末散去后,颜悦施展神力给流光醉查探。
“怎么会这样?我们两个都没事,反倒是一身医术的流光醉中了招?”颜悦奇怪道。
“这万知只的毒好像就是专门针对流光醉的。”
“应该就是这样,毕竟只有流光醉身上有他想要的丹药,之前在烟海崖的万知只未必是不愿意帮我们,只是他想要的条件还没有和我们谈拢。”
……
夜晚的流连客栈,一间厢房里。
愁眉不展的颜悦和海晏在对视一眼后又各自长叹一气。
“你说说,这该怎么办?”颜悦问海晏。
海晏低头吃了一口让小二送进房里的面,正想再洒点胡椒粉就被流光醉打断。
“看起来好好吃,给我吃一口吧。”流光醉伸头过去张开嘴。
海晏见了他这副贪吃的模样就生气了,自私地护住了自己的面碗道:
“不给!”
颜悦无奈地看着海晏和心智只有五岁的流光醉胡闹,捂着脸感慨:
“这万知只的毒好生厉害,竟让流光醉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海晏突然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我曾听万知只的爷爷说,万知只在毒术上有极高的天赋,在他离开万知族时,万知只就已经在毒术上少有对手了。”
流光醉突然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指着海晏大声嚷嚷道:
“你小气,你不给我吃!”
颜悦看着丢脸丢大发了的流光醉,叹气道:“看来,这回流光醉是遇上对手了啊。”
海晏点头,然后拿起了放胡椒粉的小瓶子。
他在把胡椒粉洒进面里时动作大了些,四散的胡椒粉钻进了流光醉的鼻子,引得他大声地打了几个喷嚏。
海晏被他吓得立马把自己的面碗护好,动作看起来颇为滑稽。
等流光醉终于消停下来时,海晏生气地看着他,颜悦见状连忙出来阻止:
“医者鼻子比寻常人敏感,这事不怪他。”
海晏见颜悦为流光醉说话,落寞地偏过头。
一刻钟后,海晏吃完了面,扛起流光醉就往屋外走:“很晚了,回你的房间睡觉去!”
可流光醉拼命挣扎着自己下来了,然后跑到颜悦跟前,说自己今晚不走了,要和她睡一个房间,海晏见状也不肯走,叉着腰俯视着流光醉,眼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颜悦无奈地看着偏要赖着自己流光醉,就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孩子。
到最后,实在熬不过流光醉的颜悦还是答应了他们两个,房间里多了两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