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纷纷降人间 第14章 恶语伤人

一个时辰后，海晏背着颜悦走在打烊的夜市里。

“你办事可真不靠谱，竟然把颜悦都给弄晕了。”海晏斜眼看了跟在他旁边的流光醉一眼。

流光醉此刻的衣裳上明显可见几个被火烧出来的窟窿，是之前怒火中烧的海晏下的手。

之前海晏见颜悦晕倒，差点把流光醉给暴揍一顿。

“要是颜悦醒来后有什么问题，我定不放过你！”海晏说完后就走在了前面。

流光醉看着海晏的背影，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前他追在他身后各种对付他时，可从未见他说过这样狠的话，如今他的反应这样大，说明他定是十分在意颜悦，甚至比在意自己的安危还要更甚。

“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和她今晚就不回神殿了。”

海晏说完流光醉就立马反对，嚷嚷道：“不行！绝对不行！颜悦此刻未醒，我怎么放心让她和你独处！”

海晏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挥手就是一道界墙，把自己和他分隔开来。

他无视了流光醉的叫喊声，只是背着颜悦朝反方向走，边走边给流光醉留下两句话：

“那神殿里尽是香火的味道，你自己去住吧。”

“至于颜悦，我要是想要对她下手，哪里还会有你的事？”

……

半刻钟后，海晏来到街边的一处小摊，他还没说话那摊主就主动开口：

“都打烊了，没剩什么吃的，只剩下两碗梨汤了。”

海晏听后没有说话，他记得自己背上这位嘴挑的颜悦姑娘不喜欢吃梨，还是算了吧。

海晏朝摊主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朝附近打量了一圈，发现只有路边的蒸饺摊子还开着。

恰在此时，有不听话的小孩子在哭闹，那孩子的爹被他给气得不行，故意吓他道：

“你再不乖乖听话，恐怖的青夫人可就要来抓你了，到时候看谁来救你！”

海晏听到这句话扯嘴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个父亲。

许久未回来这里，自己的威名竟然已经这般厉害了，比鬼怪还恐怖，令小孩子闻风丧胆。

夜市已经结束，那卖蒸饺的老板本也是想打烊的，可不知遇上了什么麻烦，此刻正满脸烦恼地摆弄着他的笼屉。

海晏靠近了还听见他念叨：“这笼屉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损坏得这样快？”

海晏见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竟有些茫然。

直到颜悦哼哼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颜悦此刻尚在梦里，她的手无力地垂在海晏的胸前，露出手腕处的那只镯子。

“娘亲，别把我赶出去住，我还要陪你和爹呢。”

“牛君，别拱我了，我这次没给你带宝物。”

海晏听着颜悦说的糊涂话，眼中的茫然逐渐消失不见，到最后只剩下毫无波澜的平静。

或许他那颗已经被恶语伤透的心，再也不会期待任何人了。

他在与那对父子擦肩而过后来到蒸饺摊子前，将颜悦放在了椅子上。

老板见了后对他喊道：“客官抱歉，我已经打烊了。”

海晏和老板解释了几句，然后就撸起袖子接过那有问题的笼屉检查起来。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老板你这笼屉除了有这个问题，是不是还容易发霉？”

“是的，是的！你说对了，我这笼屉啊，每到回南天便会发霉，那段时间我是做不了生意的，毕竟它那个样子我哪里还敢用？要是客人吃出了问题我可就麻烦大了！”

海晏在把自己发现的问题和要注意的地方都告知老板后，老板喜笑颜开：

“真是多谢小兄弟了，今晚我还剩了两笼蒸饺没有卖完，本想着带回去给自己吃的，现在我决定，把它们都送给你了，还望小兄弟不要嫌弃。”

老板说完，取来油纸袋给他打包。

海晏本想开口拒绝，这老板却先一步问他：

“小兄弟，看你不像是干粗活的，怎么对笼屉这样熟悉？”

“我之前也曾卖过蒸饺，只是我在娘亲突然离世之后，便无心再做蒸饺了。”

老板一听，连忙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提起了小兄弟你的伤心事。”

老板性子直接，不知该如何安慰海晏，只好借蒸饺为由邀请他继续来自己这里吃蒸饺：

“既然小兄弟与我曾是同行，那等小兄弟尝过了我的蒸饺，再来同我说说我这蒸饺做得如何，给我提些意见。”

打更的声音突然响起，老板这才记起了自己的正事，他边收拾自己的摊子边和海晏聊天：“说起同行，那青夫人也是可怜，竟被人如此造谣。”

海晏听了后却心神一震，他意外地看向老板，问他：“老板你觉得，青夫人她是什么样的人？”

老板哈哈一笑道：“我听说过那些关于那青夫人的流言，他们都说啊，那青夫人做的蒸饺是避雷镇里最好吃的，个个都皮薄馅大。”

“他们都说青夫人恐怖，但我却觉得，能够让大家以这样便宜的价格吃到这样美味又饱腹的吃食，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我的手下做出过无数的蒸饺，自然知道做蒸饺的不易，这一个个的蒸饺吃着简单，用筷子夹起来往嘴里一塞就行，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做蒸饺的讲究，需得细心认真地去做，从揉面擀皮再到调馅，一点也不能马虎。”

“一个能把这样麻烦的蒸饺做好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老板一边搬自己的笼屉一边念叨。

“可惜了她那样好的手艺，竟就这样失传了。”

海晏一直看着老板没有说话，或许他想说些什么，可被误会得太多，他好像已经学不会开口解释了。

除了之前的那一次失控，每次他被误会都不发一言，只是转身就走，将所有被误会的烦恼压在心里。

如今有人能够这样看待他，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见你这么晚还出来觅食，定是没吃晚饭吧，这两份蒸饺给你，你可得拿好了，别饿着你那娘子，我看她瘦得很，你得叫她多吃些东西。”

老板说完爽朗一笑，拍了拍海晏的肩膀后推车朝家的方向去了。

他还给海晏留下了一句话：“旁人都笑我没本事，说我只有这么个小摊子，可我觉得我这小摊虽然看着不太体面，但却养活了我一家五口，小兄弟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得好好待她，不要让她这么晚了还饿着肚子。”

海晏听了后看向椅子上的颜悦，突然在想：要是她真的是他的娘子，他怎么会舍得让她挨饿？只要她开口，就算是亲自下厨他也愿意。

不过这样贪吃又挑食的娘子，他得在灶房里备许多她喜欢吃的食材才能够让她满意了。

海晏想到这里眼睛里有了笑意，他再次把颜悦背在身上，然后朝着避雷镇南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悄悄说：

“放心，就算是你不喜欢我，我也会遵守誓言护你百年，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

今夜的风好大。

等海晏背着颜悦走到小河边的院子门前时，他的头发已经乱了，些许碎发遮在他的脸上，将他衬得有些落寞。

“带你来这里，只是不想你再在神殿那样的地方落脚，只要我把这里打扫一番，这里勉强还能住人。”

海晏把颜悦放下后就在院子里打扫起来，院子不大，他很快就清理出了一间干净的房子。

他放下扫帚后就来到颜悦跟前蹲下，他看着她的脸笑了笑，然后一边打开手里的油纸袋一边对她说：

“知道你贪吃，给你准备了蒸饺。”

之前流光醉说她再过一个时辰才会醒来，可蒸饺却不会等她，再等下去它可就要变得又冷又硬了。

海晏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叫醒她。

可还没等他叫醒颜悦，就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从欢乐的牛蹄哒哒声可以听出来，来的人应该是澹妆。

他扭头朝着院子门看去，此刻门大开着，不会挡住那头牛进来。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过去迎接。

先入眼的是一个大大的牛脑袋，海晏认得它，它应该就是颜悦口中提到的牛君了，颜悦曾和他吹牛，说她家的牛君极有个性，除了她的家人，其他人想要碰牛君一下都不行。

“魔主，许久不见。”海晏站在院子里，行了一礼后落落大方地看向澹妆，眼里是对久别重逢的长辈的尊重与想念。

海晏还没等到澹妆的回答，牛君的大脑袋就顶了过来，海晏自是不怕，还礼貌地笑着摸了摸它。

“看来牛君挺喜欢你。”骑着牛君进院子的澹妆看着海晏惊异道。

“之前本想让你试一试咱们家的牛君愿不愿意接受你，想不到它竟然与你这么有缘分。”

澹妆说完就从牛君背上下来了，她落地后认真地看向海晏，就好像一个母亲在打量自己许久未见的孩子是否瘦了。

这眼神让海晏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在想起之前澹妆对自己的善意和帮助后，他又大胆起来，笑容满面地回看澹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