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听风 第82章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静谧

姜航不语，乘风有些着急，他虽看不见，但能感知到姜航的方位，他拉住姜航的衣袖，仿佛他分明就能看见一样。

“阿航，我看不见你了……”知道瞒不住，索性卖个惨，撒个娇。

见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姜航的心立马软了下来，将红银收在乘风腰间，搂过乘风抱住，像哄小孩一样，让他的头搁在自己肩膀，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我带你去找仲周。”

竹屋里传来声响，乘风一顿，生怕龙脊再对姜航不利，将他护在身后。

姜航见他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挡在他前面，有些好笑又感动。龙脊并没有动作，只是爬座到门口看着他们。

“师父！”

“大帅！”

陈家兄妹策马而来，看见他们二人平安，便放下心来，龙哮堂的杀手基本都被骁勇军剿灭或抓捕。

陈墨柒过来查看赵乘风的伤势，见他并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帅你没事。”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就被一道幽怨的眼神盯住，让他背脊发寒，果不其然抬眼就与那双幽怨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怎么啦？姜宗主？你受伤了吗？”陈墨柒不明所以，以为他哪里受了伤。

“你管他这叫没事？”姜航冷冷地声音，明显带着遏制的怒气。

陈墨柒这才发觉不对劲，“眼睛？”对，大帅的眼神不对劲。

“陈墨柒，你好大的胆子！竟让乘风独自涉险，还不跟我通气。”完了，姜航是真的有点迁怒了，赵乘风是三军统帅，陈墨柒不得不服从命令，可是他作为赵乘风的嫡系将军，不应该将他部署的漏洞填补周全吗？

陈墨柒如今是大将军，按理来说姜航是没有资格教训他的，可是姜航也算是他半个师父，陈墨柒也知道这次是自己报仇心切，没有想那么多，让乘风涉险了。

陈墨柒单膝下跪，抱拳：“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帅！”

陈瑶也跪下：“师父！师公！不怪兄长，是我，是我要同去雾雨山才耽搁了些时间。”

“起来，都起来！不怪你们，起来！”赵乘风虽眼睛看不见，但听这动静就知道他们这是在请罪，遂要去扶二人起身。

这时焦言和白灼也姗姗来迟，姜航没让赵乘风去扶陈家兄妹，而是亲自将二人扶起来。

“起来，你一个大将军跪我，成何体统！”

“姜宗主于我，于我陈家有再造之恩，自然当得起我兄妹的跪拜。”虽然站起来了，嘴上却挂念着他的恩情。

“行了，我先带乘风去找仲周，借你战马一用。”说完扶赵乘风上马，自己也飞身上了陈墨柒的战马。

“焦大人，这便是龙哮堂的堂主了，人就交给你大理寺全权处理啦！”陈墨柒，准备收兵。

姜航闻声，调转马头，道：“陈将军，焦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姜宗主请说！”二人齐声道。

“可否饶他一命？他武功已废，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姜航还是忍不住替龙脊求情。龙脊一辈子都身不由己，如今废了一身武功，但愿他今后能顺自己的意愿而活一次。

焦言抱拳：“姜宗主开口，我自是不愿多生事端。”

陈墨柒也抱拳：“龙哮堂已灭，我陈家堡的仇也算报了，既然他武功已废姜宗主开口求情我亦不会再为难于他。”

姜航也向他们二位抱拳以示谢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龙脊的笑声要表达什么？是开心？释怀？自嘲？伤感？悲悯？似乎还带了些悔恨吧？姜航不懂，策马飞奔下山。

次日，武安侯府。赵乘风双眼被纱布蒙着，姬仲周给他上了药，说是要三天后看效果。

暗沉沉的天空，下着小雨，赵乘风从榻上坐起来，准备下床时，被挽住胳膊。

“你怎么……”从气息上便能确定是姜航，乘风未语先笑。

“你现在眼睛不方便，有什么事唤我就成。”没让乘风把话说完，就开始教他凡事不要逞强，有他在。

乘风莞尔，其实他一个习武之人，不用眼睛也能生活自理，没有太大的不便。但他很享受被姜航照顾的感觉，好像他刚去庐方山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一心想习武报仇，从未静下心来感受。

“就是屋里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外面在下雨，不过你实在想出去，我带你到廊下坐坐。”

每次乘风生病的时候姜航对他说话的声音就会变得更加温柔，不知道他自己有没发现，赵乘风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他还放任自己在这温柔里一次次沦陷。

走到门口的时候，乘风蹲下来，撸了一把躺在门槛下的阿年。

“阿年，你的伤好了吗？”赵乘风顺势坐在了门槛上。

阿年哼唧了一声，让他撸。

“没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姜航替阿年回答道。

说话就要往屋里走去，赵乘风眼睛看不见，体感变得非常灵敏，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赵乘风眼睛看不见，表面上看好像很淡然，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但姜航知道其实他特别在意，而且感觉比以前要黏人。

他蹲下来，道：“地上凉，我去给你拿个垫子。”

“不用，一点都不凉。”

姜航知道乘风不想自己离开，哪怕就是这一小会儿。他抬着头，平时很少用这个角度看他，就是有，那也会对上一双乌黑深邃，带着钩子的双眸。现在那双明亮的双眸被一条白色纱布包裹，却怎么好像更性感了？

忽然有点想逗弄他，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姜航用两根手指勾住乘风的下巴，让他把头抬得再高一点，好让他的吻能更热情的送到他唇边。

“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睛看不见你就能为所欲为了？”被姜航突如其来的挑逗，弄得声音都哑了，心脏也砰砰跳了起来。

姜航知道不能再点火了，起身，道：“天凉了，我去给你拿件披风。”

“我不冷……”乘风还想拉他过来，却抓了个空，姜航一闪身就进屋了。

乘风得到了姜航的一吻，便也没有那么焦虑了，宠溺地笑了笑便又开始撸阿年的毛。

阿年是一头白狼（北极狼）天气越冷，它越喜欢。腿部骨折了，被缠着绷带，下雨天索性趴在廊下乘凉。

骨子里赵乘风跟阿年还是很像的，要不是他俩都受了伤可能也不能看见这么静谧的画面，所以他说不冷是真的不冷，现在他是伤员，所以姜航觉得他冷。

姜航欣赏了一会廊下的一狼一人，走过去给乘风披上披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真的不冷，你披着吧！”乘风说着就要拿下来给姜航披。

“听话！”姜航又给他绑好，不让他动。

乘风只好做摆，两人安静地听了一会雨，谁也没说话。

忽然乘风问：“如果，我的眼睛好不了了，你，打算怎么办？”

姜航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办？”

沉默须臾，乘风笑着转开话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姜航怎么办。留下怕拖累阿航一辈子，离开，又怎舍得？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放过龙脊吗？”

话题转的太快，姜航怔了一下，迅速整理措辞：“龙脊，他救过我，我跟你说过的吧？”

“嗯！”是的，早些年在赵乘风第一次见到龙脊后，就问过姜航，姜航同他讲过的。

“就因为这个？我们阿航不是嫉恶如仇么？他们作恶多端实在不该放虎归山。”乘风酸酸的说。说不吃味儿是假的，虽然不多。

“那，既然他作了那么多恶，不如你数给我听听？都有哪些？”姜航笑看着他，乘风蒙着纱布，鼻子显得更加挺拔，真是生的越来越俊了。

乘风想了想，“嗯……比如……”

见他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姜航不禁笑出声来。

乘风恼羞成怒道：“比如，他几度派杀手来杀我的事，你忘了？”

这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姜航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没有真的要杀你吧？还帮了咱们来着。”

乘风知道姜航说得对，但就是不服气：“那他还灭了陈家堡呢？”

陈家兄妹都没有计较这次姜航饶了龙脊一命的事，乘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件事其实跟龙脊也没太大关系，非说有关系就是他是罪魁祸首的儿子。

姜航看出来乘风的心思，便跟他讲龙脊的事：“龙脊，他人不坏，命不好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他身上将身不由己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