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 仙道彰乙女向 第19章 蜕变

圣诞将近，天气渐凉。

芭蕾舞社圣诞演出的宣传海报早早地就已经贴在校园各个角落，作为校庆舞会前的压轴大戏，备受瞩目。里沙作为主演之一，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同时更充满了期待。

到了正式表演这天，里沙早早来到剧场，在后台做准备。

先穿上紧身的裤袜，然后是华丽表演服。上半身紧紧勾勒出身体的曲线，瓷白的肌肤在黑色蕾丝缎带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剔透耀眼；腰部以下的TUTU裙摆则由层层叠叠的黑色半透明欧根纱支撑起来，如盛开的花瓣。

黑色的长发全部拢在脑后盘成高高的发髻，用黑色的羽毛做装饰，连额前脑后剩余的一点碎发也要用啫喱整理好，不留一点拖沓，这样才最能体现出脖颈线条的优雅修长。

舞鞋长长的缎带一圈一圈交叉着缠在纤细的脚腕处，最后打成十字系紧。脚背绷直的时候像一对静静蛰伏的茧，只等在舞台上羽化成蝶。

黑色的烟熏妆将眼窝显得深邃，特意拉长的眼线几乎要扫到鬓角里去，双唇却是对比强烈的鲜艳红色。她对着镜子做出不同的表情，且刻意收起笑容——在她的理解中，奥吉莉娅应该是冷艳而高傲的。

快要上场了，里沙不敢喝太多水，只是稍微抿一口润了润喉咙，又再次仔细地确认自己的妆容、服装、舞鞋一切准备就绪，可是心跳却随着外面观众们的嘈杂声加速起来。

感到紧张不完全是今晚观众太多的缘故，而是因为今晚台下的观众里有那个人。他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又特别，因此里沙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不容出错。

正想给他发个消息，就听外面有人女生喊她：“Lisa有人找！”

“好的！”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化妆室外面快步走去，心脏几乎要雀跃着跳出胸膛。远远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她看不太清，只是加快了脚步，变成了急切的小跑。

“是我！”

金发青年Howard冲她招招手，展开灿烂的笑容，“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

口是心非。

“那个……Akira他没来吗？”

果然她最关心的人并不是自己。Howard吞下苦涩的滋味向她解释，“本来是和他约好一起来的，但是Rukawa突然来找他，所以我一个人先过来了。他们应该随后就到。"

那个人……里沙心里突然一阵兵荒马乱，他们会不会……

虽然与学长在一起之后二人成天黏在一起，她几乎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学长也会最大程度地顾及到她的感受给她安全感，但流川……他是不一样的。而且学长他明知道这次表演对于自己而言有多重要却……她顿时倍感失落。

“所有人准备就位！最后检查，还有五分钟开场！”

Mia作为场控，洪亮的声音唤回里沙的思绪，现实已经不容许她多想别的事情。

“你今天看起来漂亮极了！”

“谢谢你，Howard。抱歉我得去准备了。”

“快去吧，我这就回观众席去。祝你演出成功！”

她对Howard礼貌一笑，但这个笑容里却多少有点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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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鹅的表演结束后，里沙听到舞台下潮水般的掌声，不用猜也知道，同伴们的表演很成功。接下来就轮到她的黑天鹅独舞了。

脱掉用于热身后保暖的披肩和护腿，她深呼吸一口，走出侧幕，到了自己的位置处站定，摆好姿势，静待自己的音乐开始。

数十盏镁光灯直直打在里沙的脸上，照得剧场内比白天更加明亮，强烈的灯光让她几近于盲。从这个角度，她根本看不清台下的观众们脸。里沙微微蹙了眉，阿彰，你在不在场？今夜我倾尽全力为你起舞啊，多么用力、多么认真，而你却看着另一个人。能不能、能不能只注视着我，如我爱你那般、爱我？

在《天鹅湖》的童话故事里，王子与白天鹅一见钟情，而在王子的选妃舞会上，黑天鹅意外到场，她只有一支舞的时间让王子爱上她。

跳这支舞的时候，奥吉莉娅她心里会想什么呢。只是因为她出现得比白天鹅晚，就要将自己的爱情拱手让人吗？或者即使最后王子选择的仍是白天鹅奥杰塔，自己的存在和付出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里沙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了黑天鹅的心情，她的舞蹈绝对不是一种祈求的绝望姿态，而是我行我素的真情流露。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才会拼尽全力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抓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热烈也好、魅惑也好，不是因为你的目光注视着我才这样投入，而是因为我的灵魂从来就如此坦荡，我所有的燃烧和绽放都只为取悦自己。

我就在这里、我就是这样，倘若你爱我，那便是我之幸；若你最终选择的是别人，那么我亦无怨无悔。

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强，里沙的内心越发坚决清晰起来。内心的澄澈让她的表演逐渐进入了状态，恣意挥洒，难度最大的32个挥鞭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她心情平静地向观众行礼，高傲的头颈甚至没有低下，只是略略垂下了目光稍作示意。

欢呼声、口哨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逐渐下降的幕布终于挡住刺目的灯光，里沙终于看清，第一排中间那个她特意为仙道学长留出的位置空空如也。

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场，姿态高傲宛如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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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台，里沙一瞬间就被同伴们的赞赏和掌声淹没，Mia甚至激动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跳得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Bravo！Bravo！”

“干得漂亮！”

“我们可以提前开始庆祝了吗？”Diego身上还穿着表演的王子衣服，也走过来笑着向她祝贺，“Lisa，散场之后，老地方？”

“说这个太早了点吧……”

“听听外面的掌声，我觉得一点都不算早。”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至少付出了几个月的努力不是吗，肯定值得一场庆祝！”其它几位队里的成员也走过来附和了Diego的提议，看来他们早已商量好了，只剩下说服她一起。

听到外面的观众们还在整齐划一呼喊她的名字，里沙面对大家的笑脸，干脆地点头答应了。

《天鹅湖终曲》的音乐在剧场内缓缓流淌。

在Mia别出心裁的设计下，与王子最终幸福生活在一起到底是哪位天鹅公主，将来自观众的投票选择。也就是说，在结果揭晓前，大家都不知道谁会胜出。

深色的帷幕后面聚光灯的光圈映出一位天鹅公主的身影，但以分辨到底是白色还是黑色的。

今天整个剧场已经满座，甚至连两边的过道都被站着的观众塞满。仙道彰站在最后面，凭借身高优势同样热切地关注着舞台。即便只有一个清丽的身影，他也能认出来必定是他的女孩。更何况刚才观众们的热情反应也足以预示一切。

绛红色的幕布缓缓升起，直到露出天鹅公主裙子的边缘——是黑色的！观众席再次爆发出更响的欢呼声。而仙道彰狂跳的心脏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始终不能平息，甚至还有些激动的观众已经站起来鼓掌。

即便中间相隔人山人海，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和气场，是完全不同于白天鹅的那种柔软和天真。黑天鹅独有的骄傲、神秘、果敢和诱惑，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与众不同的她，在舞台上闪着光，让他移不开视线，也征服了全场。

直到表演结束，热情的观众纷纷上台献花合影，整个舞台谢幕三次后人群才陆续散去。

离场的人群路过他们身边时都在津津乐道今天的表演，表情平静的流川枫与周围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他今晚就站在仙道身边，跟他一起看完了全场表演。即使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兴趣，也讲不出什么高深的评价，但也能感觉到台上的舞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地努力，一心一意用肢体语言讲述角色的故事。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甚至觉得里沙跟自己有点像。

散场后仙道仍站在原地看台上忙碌的人群，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里沙的出色和成功令他份外开心，而且，她是他的。

流川把背包往身后一甩，“走了。”

仙道点了点头，“走吧。”

最后看一眼台上被众星捧月的里沙，感觉她散场之后还有得忙。而他也自信地认为她一定会在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比如明天，洗净容颜又恢复成甜美可爱的样子回到他怀里撒娇。想到这里，他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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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下午临时有学弟来找我说事情，错过了里沙的开场。祝贺我的天鹅公主今天艳惊全场。”

回到公寓之后，仙道把这条消息发过去，然而过了很久之后都没有收到回复。是她还在忙吗，或者是团队在庆功，所以没有看到手机。但为何猜测了这两种可能之后，他心里仍有不安的忐忑。

今天流川的突然出现令他措手不及。不过他是来邀请自己一起进入NBA的，并没有什么余情未了的暧昧场面，两人只是互通近况而已。凡因了解而分开的恋人，即使再见也不会有所留恋。

哦，最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大概是流川这种对篮球之外的事情都兴趣缺缺的人，居然陪他一起站着看完全场表演。

哎？所以里沙忽然长时间不回消息会不会是看到了自己和流川枫在一起，然后误会了他们？不行，这个假设太过狗血，当时他们离舞台那么远，她不可能隔着人山人海看得见……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为什么打心底里把这个糟糕的可能性越放越大了？毕竟背着现任与前任私下见面这种事情，即便随性如仙道彰，也觉得是恋爱关系中难以原谅的超级大雷。

所以要真是这样，那真的太令人苦恼了。

仙道趴在床上，枕着手臂迷迷糊糊刚睡着，手机就突然响起。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是里沙的来电！

“莫西莫西……”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

电话那头传来吵闹的人声和音乐声，“喂，是仙道君吗？”

“啊，我是。”

“我是相田弥生！Lisa她喝醉了，可以麻烦过来接她吗？我们在……”

里沙喝醉了？顾不上细想，仙道立刻起身，抓起外套奔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