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放假回来后,闻聆和顾恬柠校服穿的规矩了很多,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外面套着校服外套。
顾恬柠的妆容也越来越自然,有时闻聆都不知道她化了妆。
课间的时候,顾恬柠没睡觉,闻聆迷迷糊糊地问她拿着粉饼这么精致要干嘛去。
顾恬柠好像说要找谁,她没听清,睡了过去。
只睡了十分钟就上课了。
闻聆“痛不欲生”地离开桌子,在位置上坐好,下意识地想和顾恬柠说话,但旁边的顾恬柠还没回来。
她是去找谁了?
韦铭请假没来学校,顾恬柠似乎有事瞒着她,别别扭扭说她有事放学不和她一起走了。
下课铃一响,学生一窝蜂走出教室门口,闻聆看到沈知尧,两人一起走了。
“不等韦铭和顾恬柠吗?”沈知尧看她。
她皱着眉头在想顾恬柠的事情:“嗯,她们俩有事。”
沈知尧“嗯”了一声,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自从那次他和闻聆被冒充后,闻聆对他有些疏远。
沈知尧一回到家,就看到了父母,他第一次放学回家看到父母和沈知渺都坐在客厅等他。
父亲示意他坐下。
他不知道父母要搞什么名堂,看了眼沈知渺,沈知渺脸上表情不太好。
“知尧,你高二了。”一开口就这么沉重,沈知尧第一反应就是没好事,“我们本不想说的,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着你的未来,必须告诉你。”
父亲叹了口气,看他:“爸爸妈妈你想跟谁生活?”
沈知尧颅内顿时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母,嘴唇微微颤抖:“爸爸妈妈我都喜欢。”
他尝试用这样孩子气的话挽救,尽管只有微微力量。
父亲低着头:“必须要选一个。”
沈知渺在一旁别过头去,眼眶微红。
沈知尧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紧紧攥住拳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母亲语气冷淡:“尧尧,这件事爸爸妈妈商量快一年了,你要做选择。”
沈知尧抬头看母亲,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母亲安慰他说:“爸爸妈妈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觉得不太合适,你不要多想。”
这样特意解释的话更让人从中怀疑。
“知尧,你选择谁,我们都不会有意见,只要你愿意。”
离婚的事情,她们很早就有了想法,本想强装夫妻和孩子一起生活,但法官那边要孩子的意见。
她们商量好不在孩子面前提分开或离婚这类词,但不说更让她们难过。
在十几分钟前,沈知尧还在和闻聆走在一起,没有韦铭和顾恬柠,只有他和闻聆,即使闻聆话少,他依然觉得自己最幸福的就是今天。
幸福来的快,去得也快,难怪父母经常很晚回来,顾不上他和沈知渺,没空回家。
沈知渺又哭了,她抽了几张茶几上的抽纸擦眼泪。
沈知尧没有回答爸爸或妈妈的话,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书包放下,习惯性地拉开拉链,拿出作业。
他坐在椅子上,拿着笔,面对老师今天讲过的题,却一个字也写不出。
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看,是闻聆的消息。
闻聆问他到家没有。
他缓缓打出“到了”,一点其他的话语都没说。
闻聆做题做的生气,她听到手机有声音,拿起来看,是沈知尧。
沈知尧那么久没回复她,应该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她以为沈知尧会和她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得到的只有两个字。
闻聆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顾恬柠不是说他喜欢她吗,为什么态度这么冷淡?
她是个很有小心思的女生,她从沈知尧的回复中看他的态度。
“你干嘛呢?”
她说话时语气有些冲,但沈知尧不知道,他语音转的文字。
他打字:【写作业。】
过去沈知尧从未对她这么冷淡过,即使是刚认识的时候,也是沈知尧主动和她说事情。
被动久了,闻聆成了习惯。
【写的什么呀,难不难?】
她再发这最后一次,要是沈知尧再这样她今天就不和他说话了。
沈知尧隔了几分钟回她:【好难,闻聆老师能不能教教我?】
闻聆看了眼时间,是第二天凌晨零点。
她正酝酿着要该怎么回他,沈知尧打来了语音电话,把闻聆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
她忙里慌张地找到有线耳机插进手机里接通了电话。
她试探的说了个“喂?”。
沈知尧没说话,她把声音调了调:“喂?”
那边依旧没有声音,她皱眉:“你说话了吗?”
闻聆才意识到沈知尧有些反常,他平时都打视频通话的啊。
“你怎么了?”她有点担心。
这话说出没多久,沈知尧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冷硬的文字说着最无力的话。
【我想你了。】
闻聆又被他吓了一跳:“你、你发错人了吧?”
屋子里,灯被关上了,只有一盏台灯在亮,沈知尧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他的数学作业,他轻唤:“闻聆。”
“怎么了?”她说话时声音还带着颤抖,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沈知尧脱了校服外套,眼眶红润:“我想你,你能不能和我说会话?”
她很快脑子就转过弯来了,沈知尧这是寂寞了才说的这话吧,她刚刚还差点以为他要表白了。
其实顾恬柠不是故意把这事告诉她的。
是十月一假期出去玩,在外面玩的太嗨,情绪上头说漏嘴了。
顾恬柠说“沈知尧天天想方设法和你制造偶遇你怎么还看不出来?”
闻聆当时和她躺在一起,在酒店的白床单上,看着天花板的脸瞬间转到了顾恬柠面前。
话说出去收不回来,顾恬柠也就承认了:“大概是六月份的时候吧,我也忘了具体哪天了,他加我微信,问你是不是闻聆的好朋友。”
“那个‘好朋友’一下就把我说高兴了,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被他套话了都没反应过来,沈知尧也是够有心机的,他不敢和你说话就找我,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我想了很久,说你喜欢小狗。”
正是因为知道了沈知尧喜欢自己,闻聆对他才变得冷淡了一些。
她这人有点毛病,如果知道了有人喜欢自己,她往往会用冷淡来试探真心。
就算沈知尧是她喜欢的人她也要这样。
“好啊,说吧。”闻聆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翻了一页练习册,准备写今天的生物作业。
沈知尧和他人一样说话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让他主动说话就是他提起兴趣的表现:“我今天回家,看到了我爸妈和沈知渺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闻聆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她记忆里沈知尧和她打视频的时候通常都是只有他姐姐在家,因为涉及到沈知尧家里的**,她没问过他爸妈在哪。
“她们问我想跟谁生活。”
闻聆翻书的手停下了,一抬眼看到了书桌上沈知尧送她小白鸡,是扭蛋里的,小白鸡坐在木桩上,举着木牌子,翻译过来是“开心开心”。
“别哭。”
寂静的房间里,沈知尧鼻头酸涩,他遇到父母离婚,第一时间想诉苦的不是别人,而是闻聆。
闻聆轻柔的话语,让他更加想要依赖。
闻聆真想走到沈知尧身边,把他摁在怀里让他别哭。
她接着说:“不管怎样,我们还都有第二天。”
沈知尧和沈知渺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爸爸把妻子的名字加在了孩子名字里,沈知尧以前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完全是父母为了表现而做的,对他一个孩子很不公平。
现在他宁愿希望父母为了表现选择不离婚,他无法无理取闹,他是家长眼中正处于重要阶段的高中生,但父母却还是告诉了他这个事实,没有隐瞒:“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我不想他们分开。”
是真的无法再一起生活了。
“我妈妈不是越柔本地人,如果我跟她的话我一定会转学,我不想和你分开。”父母都没有说的分开,沈知尧和闻聆说了。
闻聆接到他的语音通话本就惊讶,心跳很快,他还说这话。
沈知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今夜没有人比他更需要闻聆的安慰:“我和爸爸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我想每天看到你,我能不能和爸爸生活?”
闻聆早就没有继续翻书了,她认真地听沈知尧的每一句话,沈知尧是在说什么,他的命运怎么能掌握在她的手里:“我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
沈知尧豁出去了,他失去了完整的家庭,不能再失去喜欢的她了:“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时候你拿我当好朋友。”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傻,你在我心中却留下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印象。”
“第二次见你,是我在排队等背课文,你戳我,叫我同学。”
“我那时候看到的你都是你的背影,你只拿我当认识的人,连打招呼都没必要的认识的人,我和朋友放学放学走在走廊的时候,我经常会想,今天会不会碰到你,我后面几天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我被停课遣返回家了。”
“不、别说了。”闻聆本想安慰沈知尧,但他的画风越来越不对,他不会是想在手机里表白吧?
“那我们说点别的吧。”沈知尧被她打断,两人没说话的那几分钟,他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他隐忍了那么久,一直很珍惜他和闻聆的感情,不能在一个语音通话里坏了。
“你想跟爸爸就跟爸爸,想跟妈妈就跟妈妈,你怎么说也是高中生,转学哪有那么简单,她们会包容你的。”闻聆颤颤抖抖地把这段话说完,说完后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她打了个哈欠。
“我想跟你。”根本忍不住,在遭到这么大变故的情况下,他刚给自己立的目标瞬间倒塌。
“还是写作业吧。”闻聆真怕被他牵着走,她转移了话题,虽然知道那是借口,但还是说了,“你不是说你有不会的题吗?拍过来发给我看看。”
因为到了凌晨,两人并没有打很久的语音通话,最后是闻聆挂的。
沈知尧看到了母亲发来的消息:【尧尧,妈妈希望你能跟妈妈生活。】
在接到闻聆电话,听到她的声音时,他是想哭的。
闻聆第二天早上起来黑眼圈很重,昨晚她说完写作业后沈知尧就没好好说过几句话,暧昧不清的话他说了很多。
她看了眼手机,和沈知尧的聊天还停留在凌晨一点。
他多半是半夜情绪激动才这么说的,和她接到他的电话时她猜想的一样,他寂寞了才这样说话的,她当真了才是傻子。
她换好衣服吃早饭。
但是他要是今天还是这样,她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