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花春归 第1章 孤儿院

钟声从阁楼响起，今天孤儿院将要迎来新成员，所有孩子们都集中在教堂。

圣洁的教堂内，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被牧师带了上来。他背靠庄严的十字架，最先被注意的是便那张清冷寡淡的脸。

初旭透过彩玻璃窗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散发着圣光禁欲无言的使者，与一切截然不同。一双好看的眼睛目视着前方，眸底全然是漫不经心，不知是喜是忧。

过了十分钟，教堂里仍旧一片寂静。那孩子始终不肯开口，淡色的双眸凝望着紧闭的大门。

牧师有些无奈，却也拿不定主意。本来把这小屁孩捡回来就花了大功夫，不是中途逃走就是死活不愿意来孤儿院，但是主教的命令不可逆，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外流浪。

长久的寂然让人群躁动起来，孩子们都开始讨论起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江归坐在第一排，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仰视着那位一言不发的“使者”。

“这不会是个哑巴吧。”有一个声音就会有下一个，嘈杂声愈演愈烈，有的孩子说那人只是不想说话而已，有的孩子越发肯定台上的是个哑巴。

“肃静！”一旁的老人历声呵斥，台下一瞬安静下来。主教揉了揉额头，随后吩咐修女带新来的孩子下去安排睡觉的地方，解散了人群。

没有人太在意那个“哑巴”，除了两个人。

江归认为，他只是和自己一样，不爱说话罢了；富齐认为，不可能有人来孤儿院不哭不闹，除非那人是哑巴！

看着别的孩子都在和自己的同伴玩耍，江归一点不羡慕，他早就被全教堂的小孩子嫌弃了。

就因为他不同意富齐和其他人在自由活动时偷偷溜出教堂，害的他们得了处分。

又不知道富齐是从哪得知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这个版本已经传了多少次。从他妈妈自杀转变成了江归逼疯了他妈妈才使得自杀。总之，更多的人站富齐的版本。

因此，富齐给江归取了一个外号“扫把星”，有了这个外号再加上富齐版“江归的身世”让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不愿意和江归玩，就连和他同寝室的人都搬走了。

无所谓吧，已经习惯了，本来就是一个人，江归这样想着。

“这是你的床位，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哦。”修女把男孩带到了空出的床位前，叮嘱不能在教堂里乱跑后，看着那孩子微微点头才满意离开。

目送修女走出房门，男孩瞄了眼周围，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确认没有人在寝室里，才终是放下了紧绷的神经。

似是站得有些累，他泄气地坐在铺好的小床上，思考着怎么逃出去。

走着走着，江归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像往常那样准备自己窝在床上看书，却发现他对面的床上竟然坐了一个人。

是那位“使者”。那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眶泛着红晕，脸颊上挂着闪闪的泪花。

江归以为是他在台上听到下面的人说他哑巴，小步地走过去，确认他真的在哭。

于是跪在地上，想从包里拿纸帮他擦眼泪，却没曾想富齐在上次抢他包的时候早把包里的东西都丢了。

江归定住了一会，又看到男孩挂在面上的泪珠，只能自己用手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帮他抹掉眼泪，安慰他不要哭。

沉溺在幻想中的男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那些人也不是他的家人，那个新来的孩子这样想着。他的妈妈很温柔，总会笑眯眯地看着他，才不像“绑”他过来的那些人一样。

过往的一幕幕在男孩脑海里闪过，母亲慈爱的笑容逐渐化为星星火点……

“阿枳！阿枳！”

“我在……妈妈我在……”

“走吧……快走吧！……”

“不要！……我不走！……”

“阿枳……听话……”

“不要……不要！……”

“阿枳……对不起…妈妈食言了……”

女人布着红丝的瞳孔注视着名为阿枳的孩子。她洁白的长裙上沾满鲜血，头发胡乱地搭在肩上，随即便被烈火吞噬殆尽。

“你，你好？”耳边忽然涌进一道细细的声音，阿枳从回忆里脱陷，却见面前跪着一个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男孩。瘦削的手正捧着阿枳的脸，像是在擦什么……是在帮他擦什么。

“你……你还好吗？”

“……”

阿枳看着那人，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自己，眼中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脸。

“你哭了。是不开心吗？”那孩子问。

“我没有哭。”

“有，你刚才就在哭。”

“……”

阿枳不想回答，那人也不急，见他没有继续流泪，又怯生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刚才你不说话，他们都说你是哑巴，可我不信。”“我不是哑巴。”

听见男孩回答，面前的人像是轻笑了一声，稚嫩的脸上浮出得到回复的喜悦。

“嗯。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哑巴。”“……”

沉默让此时的气氛凝聚起来，那人忽地又开口。“我叫江归。今年12岁。……如果你不建议的话，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江归试探性地问，语气里有些别扭。

“我叫阿枳。11岁。”阿枳连一点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江归，而那人却不在意。得到允许后，江归轻轻地坐在阿枳旁边，小手搭在膝盖上，问道：“是枳花的那个枳吗？”

“……是。”江归点了点头，接着就这么乖巧地坐着。

阿枳看了看身旁跟雕像一样的江归，以为是自己太过生硬让他生气了，“你生气了吗？”江归一晃神，愣了一会儿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姓阿。”

这次阿枳懂了，但他也不知作何解释。“不是。……我妈妈叫我阿枳，所以我叫阿枳。”男孩解释着，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哦……”江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为什么姓江？”阿枳反问。

“我，我妈妈说，我爸爸姓江，所以我妈妈让我姓江……但他们都不要我了。”

阿枳看着江归，少年眸中细微的变动被尽收眼底，阿枳的神情渐渐有些同情。“那个……我不是故意问这个的。”“没事，我不建议的，大家来到孤儿院基本都是这个原因。”江归看着他，躺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似是想到了，他转过身，叫了一声“阿枳。”阿枳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的名字真好听。”

“为什么？”

“枳花，孤儿院外面也种了枳花。”

“有吗？我没看见。”

你当然看不见，你当时正忙着计划怎么逃离孤儿院呢。

“槲叶白瓣落山地，枳花春满亦归庭。想看花开，那就等到春天吧。”

“这首诗是哪个只？”

“阿枳的枳。”

“是你自己编的诗吗？”

阿枳也侧过身子，好奇地问。江归看着阿枳这副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想逗逗他。

“我改了一半。有枳，有归。”

有你，有我。

江归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带动着眼角一起弯起来，温柔至极。

这一夜，认床的阿枳睡得格外安稳。睡梦中，有他的母亲，还有眼含笑意望着他的江归。

感觉以前的看起来有点别扭，所以改了一下啊啊啊，现在顺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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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