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痛苦都被埋葬在黑暗中,阳光不允许他露出脆弱。
贝尔:“这种看着漂亮的瓷器出现裂纹,不知何时就会碎掉的感觉真是坏透了。”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沢田纲吉抱着哭泣的妹妹轻哄时,他的语调依然那么温柔,仿佛能包容任何事物,包括女童歇斯底里的眼泪,可那份表象下的灵魂到底是什么状态已经不好说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镜头却转移给了在众人眼中从不是重点的西蒙家族。
沢田家光去世对于西蒙家族来说是一个喜讯,炎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十世。
虽然是在彭格列家族航运生意发展中出了力气的家族,炎真却并没有获得参与十世父母葬礼的资格,因为他还不够格,毕竟是彭格列的内部事务,除了最核心的同盟家族首领,其他人没有必要参与。
他还是忍不住托关系,一路问到了加百罗涅家族,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警告了。
“不要打探那一位的私事。”
这是加藤朱里从加百罗涅举办的宴会上回来后,告诉炎真的话,加藤朱里叹息着:“炎真,你一点也没掩饰自己,我想彭格列那边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托加百罗涅警告我们,幸好只有警告啊。”
古里炎真低着头,坐在办公桌后,摩挲自己的手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
屏幕外有人调侃起来。
“是单恋十世的小鬼啊。”
“那朵高岭之花可是很难摘的。”
“这小子不会也是十世以后的情人吧?”
最后一句话让观影中的古里炎真面红耳赤,狼狈低头。
初代看了眼那边,有些意外:“诶,西蒙的后代喜欢我的后代吗?”
G皱眉:“很明显的事情,但这和十世有什么关系?。”
屏幕中
铃木爱迪尔海德对炎真说道:“自从十世剥夺了沢田家光的一切,将他流放日本后,西蒙家族的怨恨已逐渐消弭,抛开两个家族的宿怨,十世是英主,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追随他。”
“但不论你多么关心十世,我们既没有资格参加那个人的葬礼,也没有义务。”
古里炎真双手交握,闭上眼睛:“我知道的。”
彭格列家族大多数人只知道西蒙.科扎特与初代曾是好友,但西蒙家族却早已在历史之中逐渐衰落。
“但要说两个家族的宿怨,那就不好说了啊,明明西蒙和Gitto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蓝宝单手托腮,睁开一只眼,目光却扫过D.斯佩多。
D.斯佩多保持了沉默。
.
彭格列十世的父母遇难去世,是里世界近期最大的新闻,据说参与葬礼的十世一如既往的冷淡,走完葬礼程序后就回到彭格列的古堡之中,安静到沉寂。
有传闻说他病了,也有传闻说十世察觉到了父亲将妹妹向着违逆他的方向培养,于是他终于决定将那个很早就觉醒了死气之炎、潜力巨大的妹妹夺到身边抚养,他的父母是他杀的。
葬礼举办时,十世清寂的侧影几乎没有人气,可他的威仪并未有丝毫折损,他依然手腕出色,甚至能和几位同盟首领得体地交谈,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哀戚。
这样的状态让同盟家族感到安心,彭格列家族早就达成了“有没有沢田家光都不影响”的状态,只要十世还能干,死个前门外顾问没什么问题。
而十世表现得非常完美,完美得像个假人。
在葬礼结束后,他就哄着优子与库洛姆去休息,然后坐在书房中喝着红酒发呆。
在独处时,十世低头看自己轻薄的手掌,眼睫颤抖着,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只是看着夕阳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间,穿过不见天日的落地窗,落了一线在他前方的茶几上。
玛蒙飘进房间,说道:“失礼了。”
他关掉了房间的灯,一切陷入黑暗中,轻微的幻术波动散开,十世靠着沙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其实他是靠着幻术才撑过葬礼的。
无人可以透过无光的世界看到十世此刻的神色,只有玛蒙靠近,坐在他的身边。
“要是让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糟糕了。”
“糟糕?”
“你没有表情的样子挺吓人的……算了,你不用假笑,虽然你假笑起来还挺真的,连我这样高明的幻术师都差点被你骗过去。”
“这样啊,玛蒙。”
“怎么了?”
“我一直不是个让父母为之骄傲的孩子,总是搞砸很多事情,考砸考试,不小心碰坏东西,让妈妈为了我弯腰道歉,在爸爸眼里,我也是个不听话的继承人。”
说完这句话,十世再次倒酒,黑暗的世界中只剩酒液流动的声音。
这个人正被黑暗淹没,却依然保持清醒。
玛蒙听到了细微的水珠滴落声,抬起小手,接到一枚温热的水珠,可那水珠也很快散失了温度,只剩冰冷。
“关于沢田家光的死亡,里世界有一些和你相关的不利传闻,要管吗?”
十世回道:“那些掺着真话的假话是没法解释的。”
用只言片语将一件事改成世人不容的性质,这种套路十世看得多了,自己亲身遭遇,除了无可辩驳外,也有点惫懒与厌倦。
如果reborn在的话,他一定会将这些舆论处理好后,再轻描淡写告诉十世这件事发生过,但已经结束了。
可惜reborn不在,于是十世在极端的痛苦中干脆地选择弃疗,也不是他完全不想管,而是这会儿真的管不动了。
他躺在沙发上,抑郁症发作的肢体麻木束缚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直到玛蒙按响呼叫铃,离十世最近的守护者,雨守山本武冲了进来,将十世抱在怀里。
室内依然没有光。
雨守去放了热水,然后将十世打横抱起,泡在了浴缸中,十世慵懒地枕着他的肩膀。
“我觉得我没事。”
雨守撩起热水浇在他的发间:“啊,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但现在请放松下来吧,你这段时间太累了。”
十世靠着他闷笑起来,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揪着雨守的衣领在他唇角一吻。
首领止不住笑,只好抹着眼泪问:“武,我、我感觉不太对,我的药呢?帮我拿过来,要带镇定效果的那款,我睡一下。”
他趴着浴缸笑起来,狼狈的,放肆的,就那样无法自控的笑着。
因为他看起来太痛苦了,山本武完全无法从才得到的吻中感到丝毫喜悦,只是手忙脚乱地翻着药,一边还要注意别让首领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
最后十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枕边放了一簇蝴蝶兰。
他侧身看着那串浅淡的花,再次闭上眼睛。
夏马尔提着药箱过来,为他做了些检查。
“这小子需要疗养,至少半年,最好的情况是断绝所有对外的联系,没收他的手机和电脑,停止一切公务。”
十世慵懒道:“别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了。”
夏马尔翻了个白眼:“那你就一边工作一边休养吧,你妹妹还小,别太早死了哦。”
当王者走到一定高度时,他与他麾下由权和利益组成的集团将失去后退的资格,只能不断前行和攀登,直到他的生命接近末路再开始考虑如何平稳落地。
纲吉连上升的路都没走完,如果他现在就倒下的话,那些觊觎彭格列所掌握的庞大资源的人会做出什么来,真是不好说,但年幼的沢田优子绝对挡不住就是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纲吉仅仅保留了吃饭睡觉和工作的能力,其他时间躺着什么都不做,少有的几次可以振作的时间则被他拿来对付白兰.杰索,杰索家族被重创到起码一年内都没法再作妖。
围绕着十世真真假假、携带着爱慕或恶意的传闻太多了,古里炎真并不怎么相信,他坚信曾与他在假面宴会上相遇的那位教父并不是一个卑劣的人。
直到冬奥举办时,他才得以在加拿大的温哥华见到教父。
十世要去参加冬奥开幕式。
至于炎真?他是特意到温哥华碰运气的。
众所周知,极少表现自身喜好的十世偶尔会与守护者一起去滑雪,是他为数不多为大众所知的爱好。
对于家族内部,古里炎真借口说“忙碌了一年,西蒙家族效益不错,我想犒劳自己”,实则在花高价奥运期间价格高昂的、到达温哥华的机票时,他的内心怦怦直跳。
能见到他吗?
他还好吗?
这是父母去世后他的第一件外出公干,他是否已经调整好状态?
在汇聚了各国政的开幕式,炎真坐在一群观众间,仰视着坐在安保包围中的十世阁下,在靴子国的队伍出现时,他微笑着摇着国旗,明亮的眼睛笑得弯起,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之后靴子国的电视台播放了十世慰问为国征战的运动健儿,炎真用网速有限的笔记本隔着大洋看加藤朱里发给他的转播。
视频中的十世看起来一如既往,他的身形高挑偏瘦,形象打理得体,并非年轻商界贵子们时尚不羁的造型,反而沉稳优雅,是符合他权势的打扮。
但是十世阁下的眼睛,似乎变冷了。
当炎真挤在一群狂热滑雪粉丝中间,准备看越野滑雪比赛时,听到有人轻唤他的名字。
“炎真,科扎特的后裔?”
“是!”
炎真绷着站起,回身看向对方,就看到十世穿着休闲的深色羽绒服,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了镜头,十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轻微的厌世感。
但那仿佛也只是错觉,只是一瞬,十世就微笑起来:“你挡着我看比赛的视线了。”
炎真大声回道:“非常抱歉!”
他噌的一下坐回去,眼睛望着赛场,心脏狂跳,心想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他们会靠得这么近?莫非他做错了什么导致他成为了彭格列眼中的“可疑的家伙”?可是也不对啊,什么怪人值得教父亲自来试探的?
“你最关注的运动员是谁?”
炎真:最关注的滑雪人士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世阁下。
西蒙家族的年轻首领咽了下口水,抬头扫一眼大屏幕,随便挑了个名字:“科洛格纳。”
十世意外地唔了一声:“眼光真好啊,我也很关注他,他是这场比赛中最有希望夺冠的。”
随口一说居然蒙到了冠军热门的炎真:……
十世看着比赛,拿起手机看自己的行程表:“之后忙吗?有些工作想要拜托给西蒙家族。”
古里炎真立刻遗忘了自己还在休假这件事。
他坚定道:“我随时有时间,阁下。”
十世笑着道:“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
纲吉的抑郁症在本章正式进入恶化阶段,开始有躯体化症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第五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