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林喑市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卖早餐的老夫妻推着车在马路边叫卖,稀稀拉拉的轿车穿行在柏油马路上,忙着去学校早读的高中生咬着油条,手拎水煮蛋和豆浆,和同伴玩闹。喜鹊早早地立在树枝发出悦耳的啼叫。
“你看,是喜鹊!”
“好可爱好漂亮的喜鹊。吴爷爷说,喜鹊是祥瑞,我拜一拜,今天的小考一定过!”
“我也要。”
两个小男孩许愿后,感觉到有东西掉在脸上,他们用手抹了一把,血腥而粘稠的红色液体布满两人的手心,两人笑容呆滞,脸色倏然煞白。
是血!
喜鹊头仰着天,翅膀撑大作起飞状,黑蓝相间的羽毛一根一根剥离本体,已然撕裂的双眼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捆着戒指的粉白色的棒状物涌出鸟喙,掉在地上。
两个小男孩瞳孔盛满惊恐,后退几步,几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根人类的手指,而且是无名指的断指。
喜鹊因为失重也坠落在地,狠狠地在马路上砸出一个坑。
“地震了吗?”老婆婆明显感觉到大地震动,锅里的热油不由自主地被震动牵引撒了一地。
“不可能啊,林喑市不在断层带,怎么可能地震?”
几秒后,大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小男孩想赶紧离开这里去上学,他们欲要离开,却听到一阵悦耳清脆的笛声,柔媚婉转的曲调牵引死得面目全非的喜鹊尸体,喜鹊仿佛受到了某种命令,衔起断指,不顾一切地冲向对面的大楼。
大地又是一阵颤抖,几秒后依然恢复了平静。
平静地一只鸟的叫声都听不见。
太阳徐徐爬升半空,金色的阳光扫射林喑市大地。对面的大楼突然发出怨灵恶鬼般的吼叫声,东倒西歪地摇晃,似是要将它连根拔起。玻璃碎渣和砖块如雨般降落,砸碎了路边的交通信号灯,重要的十字路口也被千吨重的四块枕木围追堵截,周围的车辆被堵在四面八方,因为视线不畅,刹车失灵,四周充斥着撞击巨大枕木伴随而来的巨大爆炸声响。
“啊!”
一阵血红浸染了小男孩的视线,他们回头,刚才一只小小的喜鹊居然长到像老鹰般庞大的体型。它从大楼腾空,露出利爪獠牙,硬生生地剜出了老夫妻的心脏,并在他们的尸体上细细咂嘴,啃食还在跳动的心脏,鸟喙在老夫妻心脏处吮吸,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鲜活的两个人类变成了两具白骨。
“帝司大人有令,杀!”
喜鹊用嘶哑的声音叫喊,眼神盯住了对面的两个小男孩。它似乎很享受猎物颤抖害怕的样子,它慢慢踱着步走向他们。
两个小男孩吓得腿脚发软,手足无措,只能赶紧给父母打电话,回应他们的却是冰凉的人工客服。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大片的鲜血喷洒在周围的绿植上,冰凉的人工客服还在重复一样的话术,殷红的液体吞没智能手机,冰凉的人声发出咝咝啦啦的电流声,手机的主人和同伴横躺在一起,死不瞑目。
“嘟...嘟...嘟”
晨跑回来的女人伸懒腰,打个哈欠,难闻的腥臭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茫然地望向远处,大楼东倒西歪,大地颤抖得比刚才剧烈百倍千倍,它在嘶吼着宣告,势要撕裂整个林喑市。
女人欲要逃跑,却无法挪步。漫天飞舞的血海夹杂着零碎的人类尸块向西面八方喷涌而出,生生地吞没了她,属于不同人的尸块参差地铺满了一整条马路。
整栋大楼也被夷为平地,成为一座废墟。
倒塌后的废墟垒成高地,灰尘满天飞,遮盖整片天空。女人被血泼满全身,她的视线被血迹和灰尘掩盖,只能隐隐约约能看到上边坐着的是一个男生。
随后柔和婉转的曲调在他耳边响起,身体一阵刺痛,失去了意识。
“停!”佟定海睁眼,手里的银色气波缓缓散去,气沉丹田深呼吸,一只手捋着胡子,示意他的孙子佟岁收起通灵眼。
佟岁从地上起身:“爷爷,这是我在现场收集的当时的画面。”佟岁俊逸的脸此刻凝着怒气与怜悯,他叹气:“死者之前说现场有男孩的身影。但是我没有搜集到有关男孩的正脸画面。”
“我怀疑,”佟定海猜测:“是真神要对人类下手了。”
佟岁给佟定海倒水:“真神不是已经不管人间的事情了吗?”
佟定海说:“但是现在的人类已经失去了真神的管控,虚伪、贪婪浸染人类的灵气,权力、金钱蚕食人类的魂魄,人类变得虚伪,以潜规则试图挑战真神的权威。世界战争不断,环境破坏,大地早已千疮百孔,真神恐怕已经对人类彻底失望了。”
佟岁思绪飞转:“爷爷,我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真神。”他摁着太阳穴:“但也有像之前遇到的恶鬼和怨灵”
“不管是谁,早做打算为妙。”佟定海利用念力治愈好伤口:“时光,你明天再去一趟现场,一定要识别出凶手的正脸。”
佟岁在阳台抽烟叹气,高大的身影此刻稍显寂寥,他不敢回忆他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才能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他熄灭烟头,望向远处,有一个瘦削的黑影立在钟楼顶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血海有关系。他系好工装裤的腿带,白色的光芒一晃,他转身消失在房间。佟岁眼神坚毅,哪怕有危险,他也要一探究竟,找到真相。
作为守护人类的猎巫师,他不允许任何生物伤害人类。
橘粉色头发的男生穿则破洞牛仔T恤和短裤,脚踩白袜和一双黑色厚底鞋,并腿站立在塔楼顶端,橙粉色的瞳孔印刻蛇盘踞的图腾,手里握着一支通体乳白印刻灵蛇的笛子,他睥睨大地,众生在他眼里不过尔尔,他轻轻一动手就能置人类于死地。
但他享受先侵蚀再猎杀的乐趣。
“你是谁?”
佟岁高大的身体此刻在男生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他嘴角上扬,他手轻轻一点设下屏障,让佟岁无法用法术直接来到他面前,男生自言自语:“就他了。”
佟岁得知自己的法力被限制,他撕开屏障的一脚,钻进屏障里腾空而上,一个轻盈的转身跳到最近的高楼的窗户,手紧紧地抓着窗户的把手。男生蹲下身,俯视着移动的佟岁,静静地观察愈加逼近的佟岁。他功夫不错,体态也很轻盈,不愧是猎巫世家的后代。
男生一动未动,将笛子靠近他粉嫩的唇边,吹起一曲刚硬而猛烈的曲子,曲调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化成一柄短刀,如蛇般灵活地逡梭在空中,直奔佟岁而来。佟岁听到笛声,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红涨,宛如毒蛇缠身,利齿注入神经毒素,令他痛苦不堪。他的力气抽离身体,半个身子掉下高楼,仅靠一只手单扣着窗户的把手,他的躯壳完好无损,灵魂遭受着千万柄刀绕脖的凌迟。
他自以为修为甚高,但却抵抗不住这小小的曲调。
这笛子和曲子来头不小。
佟岁难忍虫咬般的疼痛和瘙痒,瞳仁遍布红血丝,失去力气,从几十米高的楼层中坠落。
男生俯冲,先一步捞起坠落的男生,将他抱在怀里,白色的尘土向四周波及,他左脚并右脚,稳稳站立在砖石地上。
夜光下的佟岁,高大的他此刻在男生怀里却那么弱小,他长得俊朗,是任何人都会多看两眼的帅哥,他的眉毛浓而不粗,轮廓硬朗而五官端正,是很标准的帅气少年。
男生凑近佟岁,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只瞳孔亮起橙粉色的光:“猎巫师也不过如此,三成的功力都抵不住,又如何和真神对抗。”
男生欲要咬下去,却被一团银色的气波阻止。
“怪物,你的脏手不准碰他!”佟定海气场全开,双手旋起银灰色的气流,向男生袭来,男生放下佟岁,迅速地躲过攻击。
“老头儿,你想对付我,还是难了点。”
“你就是制造血海案的凶手?”佟定海虽然年逾六十,却精神矍铄,修为不减分毫,他怒气满满:“好大的胆子,敢在猎巫师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猎巫师?”男生嗤笑:“我都忘了,人类就是有你们才苟延残喘到现在。但是猎巫师老头儿,你们保护的人类其实就是恶魔,他们在你的庇佑下活得像一条蛆虫。”
佟定海反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你杀的人有很多都是无辜的。”
“在我眼里,人类永远无法摆脱虚伪,他们都该死。”
佟岁正好醒过来,他起身来到爷爷身边,双手合十,从之间凝聚的气流刀飞向男生,但男生根本不躲,气流刀砍中男生,却毫发未损,反倒将刀以加倍的力道反弹,割伤了佟岁的手臂。
男生眼眶充斥着橙粉色的光,腾空而上,沁凉如冰的声音如巨大的护罩扣住爷孙俩,在四周回荡:“小子,就你了。”
佟岁被四周弥漫的蛇形气流穿过自己的身体,他想要看清男生的面容,橙粉色的光一闪而过,男生消失在黑夜里。
“爷爷,这个人不简单,刚才他只吹了一首曲子就让我难受。像是有刀子在切割我的灵魂,又像是有蚂蚁在啃噬我的血脉。”佟岁说:“而且我认为他还没使出全力对付我。”
佟定海眯眼:“你可看清楚那怪物手里拿的笛子样式?”
“一支通体白色纹着蛇的笛子。”
佟定海没想到噬魂笛居然重出于世,他语气沉重:“我们去古籍库。”
果不其然,佟岁在古籍里查到了那只笛子的下落以及有关真神傀儡的信息。
古籍记载,噬魂笛是真神以凤鸟之血,灵蟒之皮肉,取真神的一根肋骨为主干,熔炼千年才得以出世的仅此一件的神器。
“噬魂笛的曲调由主人自主创造,可柔如丝线,杀人无形,也可刚如刀剑,斩灵灭身。”
佟岁回忆刚刚他遭受攻击的场景,看起来是男生想用强攻杀了自己。
“噬魂笛熔铸了灵兽才得以产生的神器,使用笛子的人必须得到灵兽的认可。一旦认可,噬魂笛终生不易主,与主人同生同灭。”
“爷爷,看来您想得没错,真神想灭亡人类。”佟岁分析。
佟定海指着古籍,眼神力透着疲惫:“真神不会直接动手,真神会派遣傀儡来实现灭绝人类的计划。”
“男巫。”爷孙俩异口同声。
“传说,真神在人间四处播撒男巫的基因种子,将来为他所用。我们的祖先和巫女为避免祸端出现,联手处死了不少疑似男巫的人类。”
佟定海看着古籍缺少的两页不住地叹息,哀叹对手来者不善。
今天的‘血海’猎杀只是个开始。
设定:
虚伪和爱说假话的人更容易来找纪韶华做交易
男巫不是人类,巫女是人类。男巫是神的傀儡,男巫的最高位阶是帝司,即真神赋予的身份。
猎巫师是人类,每个猎巫师都有不同的能力,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防止男巫和真神玷污人伦
男巫的无名之血,是男巫无名指流出来的橙粉色液体,喝下去的人终生是男巫的奴隶与眷侣,直到对方死去,契约方可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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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