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外传之鹂谋 第29章 婕妤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也是历书上的好日子，我和明妃李逻同日册封。因只是婕妤，我不必和明妃一样去太庙行礼，只去皇后宫中聆听皇后训导即可。

皇后穿着广袖密襟的紫金百凤礼服正襟危坐，杏黄金缕月华长裙卓然生色，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的锦绫披帛宁静流泻于地，愈加衬得她仪态高贵端庄。她的神色严肃而端穆，日复一日说着同样的皇家话术：“明妃李氏，婕妤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我与明妃低头三拜，恭谨答允：“承教皇后，不胜欣喜。”

自有菊清扶我起来，甄嬛却拉住了我另一只手，欣喜之情不似做假：“恭喜安妹妹，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不动声色一福，顺便抽回被她拉住的手：“多谢姐姐。听说姐姐和皇上和好如初，妹妹也要恭喜姐姐呢。”

甄嬛矜持含笑：“我跟皇上从未有嫌隙，何来和好如初一说？”

我呵呵道：“说的也是，妹妹失言，姐姐别见怪。”

众妃散去后，皇后独留下我说话。她摩挲着腕间的翡翠念珠，看起来像是在与我闲话家常：“安婕妤是有福之人，早产还能母女平安，皇上和太后都夸帝姬生得俊俏。"

我低头降低存在感：“嫔妾出身低微，能为皇上诞下帝姬，全凭皇后娘娘慈爱，嫔妾愿为娘娘效劳。”

皇后端庄含笑：“本宫知道你懂事，舒痕胶你就做得很好，只是……”她突然话锋一转：“本宫最近丢了个要紧物件，也不值钱，一块绣着桃花的帕子。"她凤眸微眯：“你说奇不奇怪，那针脚倒像是你的绣工。”

捧茶盏的手猛然一惊，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送给甄衍的手帕竟然不在甄嬛手上，而是皇后用来试探我的“利器”？

“娘娘说笑了。"我放下茶盏，起身跪得笔直：“嫔妾绣活粗陋，若娘娘不嫌弃，嫔妾愿绣百子千孙帐献给娘娘，只求娘娘垂怜。”

皇后突然笑了，伸手扶起我：“本宫不过随口一提，瞧把你吓的。你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继续跟甄嬛做好姐妹吧，现在远没有到你们决裂的时候，慕容氏还在，本宫希望你们能拧成一股绳。”

我退出殿外时，腿还在微微发抖。廊下阴影里突然转出个熟悉的身影，曹琴默捧着个锦盒，正对着剪秋谄笑。

“剪秋姑娘，这是嫔妾为皇后娘娘寻来的……”

曹琴默看见我，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我忽然明白是谁在向皇后出谋献策。前世汝南王和慕容氏倒台后，曹琴默投靠甄嬛反咬华妃，今生有了我这个变故，彻底失去女儿的她竟然投靠了皇后？

回宫路上，我坐在轿撵上闭目沉思，宝鹊不敢打扰我，小心翼翼询问：“小主，您吩咐奴婢打听莞贵嫔去向，奴婢问过小连子公公，贵嫔在存菊堂和沈婕妤说话。”

“沈婕妤今日不在颐宁宫侍奉太后？”

“婕妤小主年前感染风寒，一直在养病。”

“那便去存菊堂吧，眉姐姐病了我竟不知，是我的不是。”

沈眉庄居住的存菊堂位于畅安宫偏殿，当年她盛宠之时满宫种满菊花，如今却也凋零了。我先去向畅安宫主位敬妃请安，敬妃亲送我到存菊堂外：“安宁帝姬实在冰雪可爱，我做了几件小衣服，妹妹若不嫌弃，待会一起带回去。”

“安宁有姐姐疼爱是她的福气，姐姐若得空，可多去长杨宫坐坐，明妃姐姐和嫔妾都很欢迎呢。”

甄嬛正亲自给卧床的沈眉庄喂药，我也不见外，进去便笑道：“莞姐姐也在呢？我这月子坐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竟不知眉姐姐病了，是我的不是。”

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陵容来了，快坐。"

甄嬛放下药碗，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瓷碗上，"叮"的一声脆响。

三人围坐在暖榻边，沈眉庄的病容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苍白。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握住我们两人的手："我们姐妹...多久没这样坐着说话了？"

我感觉甄嬛的手指微微一僵，“陵容。”甄嬛突然抬眼：“当着眉庄的面，我再问你一次。那日宓秀宫前，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孕吗？”

我看着甄嬛眼中的执拗，缓缓摇头："我若知道，怎会陪姐姐跪在宓秀宫外？以至于晕倒？”我举起三根手指：“姐姐若还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安陵容从未背叛甄嬛，也决计不会做出对不起甄嬛的事。”

沈眉庄长舒一口气，我不等甄嬛回话立刻反问：“姐姐对我有疑虑，我对姐姐又何尝没有疑惑？”我从袖中取出那块手帕：“我生产那日，有棠梨宫宫女拿着这帕子引我出宫，结果路上摔倒早产。我想问问姐姐，可是你派人害我？”

甄嬛脸色骤变："怎会？我也失去过孩子，我怎么会害你的孩子？”她一把抓过帕子细看：“真是你送给哥哥的那条绣帕，怎么会，我明明放在家里没带进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眉庄疑惑：“这手帕？”

我面不改色，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当年选秀后我住在客栈，莞姐姐让他哥哥接我进府同住，这手帕是我送给甄衍的谢礼。不过莞姐姐恐怕误以为我对甄衍有情，暗中拦下，将手帕藏了起来，对吗？”

甄嬛见我坦坦荡荡，脸色讪讪：“我也是怕出事，倒是我小人心，误会你了。”

沈眉庄突然咳嗽起来："你们还不明白吗，有人在挑拨你们，想让你们离心。”

我随手将手帕扔进火炉：“我信姐姐，不知姐姐可信陵容？”

甄嬛眼眶倏地红了，她一把搂住我：“信，我当然信你，宫中岁月难熬，我们三个人说好要互相扶持的，怎能半路反悔？”

沈眉庄也伸手搂住我和甄嬛，三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终于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