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叫喜欢？ 第17章 台阶

陆凛又慢慢看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什么情况，下午不还说没意思，怎么突然变了？他应该…也没刺激傅尧吧，还是说傅尧就是不想自己好过，听到自己说“没意思正好”就反其道而行之？

陆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先挑重点问：【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一个宿舍，他也出国了？】

小树不哭：【不是，我家里发生了点事，我被限制出境了】

陆凛眉头深深皱起来：【这么严重？】

小树不哭：【我不太了解，我还得学习，能放在商场勾心斗角的精力不多，主要靠律师，反正只要最后能拿到股份就行】

小树不哭：【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我竟然和他分到同一个宿舍了，我看见他太惊讶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啊】

小树不哭：【可是他好像以为我耍了什么手段故意和他一个宿舍的，我哪有这么厉害[生气][无语]】

“……”

陆凛连忙提醒他：【别冲动，你先想想你是因为什么放弃的，他现在可是在和“女孩子”网恋！】

小树不哭：【嗯……那就随机应变，让他对网恋女友用情至深，然后告诉他女友是男的，等他接受了男的，再告诉他，男的是我】

“……”

小树不哭：【我知道他或许不会喜欢上男的，但我总要试一试。我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放下他，每一天都过得心力憔悴，但今天看到他，我整个人都兴奋得难以自已。我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小树不哭：【我不想为难我自己了，南墙我撞定了，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

以后该怎么办呢？

陆凛捏了捏眉心，来燕大的第一个晚上，失眠得彻底。

好在翌日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上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班会，辅导员对学校及专业情况做了下简单介绍，然后让每个人上台自我介绍，还说了下以后在学习、生活、心理上可能遇到的问题。

大体意思就是在座都是天之骄子，是从赞叹、仰慕中一路顺风顺水考过来的。但这里大家都厉害，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部分人都要学会接受你只是优秀群体中平凡的一员。

其实不用提醒也体会得到，陆凛宿舍，孙煜卓和他一样是省一百来名强基计划进来的，张文谦是省前十，隔壁宿舍有个状元，对面宿舍有个数学竞赛进国家集训队的……随便拉个人都不简单。

还有就是，明天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

下午领了军训服就没什么其他事，本来宿舍的人打算一起出去吃一顿，但孙煜卓在群里问傅尧的时候，他说不在学校，很晚才能回。他们三个人就没出去，在食堂吃的。

傅尧是踩着宿舍关门的点回来的。

而且一回来就开始搞事——

陆凛微信收到了fltsyd的信息：【哥哥在学校是遇到比我更有趣的人了？两天没收到信息，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呢】

“……”

宿舍已经熄灯了，陆凛在黑暗中往对铺看了一眼，透过厚重的床帘，隐约可见一丝手机屏幕的光亮，“网恋对象”近在咫尺的事实在这一刻具象化地摊开在他面前。

陆凛忍不住想，傅尧现在给他发消息是什么心理，会不会暗中观察自己反应？

陆凛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开学有点忙，但是我也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托腮]】

fltsyd：【哥哥你知道吗】

陆凛：【？】

fltsyd：【你一心虚就会发表情】

“……”

陆凛：【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fltsyd：【比如初来乍到，遇到好心又漂亮的学姐帮忙，加个好友，聊的火热，就把旧爱忘了】

为了显示自己不心虚，陆凛索性撩了回去：【的确遇到一个】

fltsyd：【你个渣男，招蜂引蝶，我就知道！】

陆凛：【在聊着呢，已经谈了好多天了】

fltsyd：【？你还劈腿】

陆凛提醒道：【原来学姐一直觉得我这么渣吗】

傅尧大概终于反应过来fltsyd“比陆凛大一级”的学姐人设了：【……】

fltsyd：【啧，哥哥好会啊[流鼻血]】

fltsyd：【喜欢人家还冷落人家，又钓我？】

陆凛：【没有，真的忙，这几天军训估计也没太多时间】

陆凛：【有事给我发信息】

fltsyd：【命令我？】

陆凛朝对面床帘翻了个白眼：【请求】

fltsyd：【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了[爱心]】

“……”求你拒绝。

傅尧没再发信息过来，陆凛松了口气，放下手机。面对面装深情太考验心态了，而且有种偷情的错觉，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这段网恋必须尽快结束，面基需要提上日程了！

翌日早上，陆凛和孙煜卓、张文谦洗漱好换上军训服要出门的时候，傅尧那个床还没有动静。

虽然说不一个专业，但军训集合时间是统一的，孙煜卓正要热心地敲敲傅尧的床栏喊他起，被陆凛截住胳膊，“别喊了，他应该不参加军训。”

等到操场孙煜卓才反应过来陆凛的用词“应该”，也就是说，他是猜的，根本不一定对。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傅尧不参加军训？为什么不参加？”

“紫外线过敏吧，大夏天穿长衣长裤的，”陆凛说，“而且宿舍也没见他拿军训服。”

其实陆凛紫外线过敏挺严重，高一军训晒了一会儿就满脸通红，差点晕过去，还是他和傅尧一起去的医务室。

孙煜卓不知道两人以前认识，点点头道：“你观察得真仔细。”

“……”

傅尧的确没参加军训，这几天几乎都是他们从宿舍出来傅尧还在睡，他们晚上回来，傅尧已经躺床上吹空调了，把孙煜卓给羡慕的。

陆凛不羡慕，却也希望这日子赶紧过去。傅尧闲着就意味着fltsyd闲，fltsyd闲就会给他发信息。陆凛基本上每回拿起手机都会有fltsyd新信息。

这天晚上拉完歌回到宿舍，张文谦去洗澡了，孙煜卓去对面蹭吃蹭喝了，傅尧在书桌前开着电脑不知在鼓捣什么，陆凛靠着床梯旁看未读的微信消息。

fltsyd：【哥哥拍一张军训照片给我好不好，好想看哥哥穿军装的帅气模样！】

fltsyd：【你如果不想露脸可以不露脸，你如果愿意露脸，我也给你发我的露脸自拍哦\^O^/】

“……”

陆凛基本不自拍，不太懂fltsyd为什么想要露脸自拍照，他天天穿着军训服在傅尧眼皮子底下晃荡，有必要要照片吗？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陆凛忍不住瞥了眼对面的人，却不料傅尧也正好转身，两人对上了视线。

自从开学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两人没再说过话。陆凛一是因为小树不哭的“掰弯”宣言有意疏远，二是因为他也很迷茫接下来跟傅尧要怎么相处，只能先暂时这么不尴不尬地冷着。

以前两人冷战都是陆凛给傅尧递台阶，这少爷表面抬着下巴、不情不愿的模样慢条斯理走下来，内心实则火急火燎恨不能直接往下跳。

现在，递台阶的人不干了，傅尧就只能站在狂风猎猎的高台，孤独地骄傲着。高处不胜寒，他要冻死了，不想待下去了，可周遭漆黑一片，不知是深不见底还是暗藏玄梯。他想跳下去，他不害怕粉身碎骨，可他又害怕真的没人接。

陆凛本就有点躲着傅尧的意思，自然视线一碰上就装作不经意移开了，没有看到那浓密的睫毛下掩藏着压抑又躁动的期冀。

这不是第一次了。

宿舍就那么点空，一眼就能看个完全，一不注意眼神就对上了，陆凛每回都是先移开的那个人。

躲得那么快，让傅尧恨不得掐着那段修长的脖颈，逼着他跟自己对视，把自己完完全全装进他眼里，最好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陆凛不知道自己的回避已经惹急了傅尧，他给fltsyd回了信息：【不怎么拍照，以后有机会，我们会见面的】

余光中，傅尧拿起了手机打字。

fltsyd：【以后有机会是什么意思，哥哥想过我们的以后？想了多远？】

陆凛：【大概是见面的那一天】

fltsyd：【再往后呢】

陆凛：【没想过】

fltsyd：【哥哥害怕见光死？】

陆凛心说你装什么，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吗？他无语地回：【有点吧】

fltsyd：【呵，男人！】

fltsyd：【你给我等着.jpg】

fltsyd：【靓瞎你的狗眼.jpg】

陆凛故意道：【我是怕我丑到你，你会嫌弃我】

fltsyd：【整容的钱准备好了，不用谢[图片]】

fltsyd：【整不死你.jpg】

“…………”

陆凛多少也感觉出来傅尧最近心情不太好，从fltsyd来看，都没心情装甜妹了，开始暴露暴躁、傲娇、爱搞事的本性了。

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已经模糊地察觉到他以前和傅尧的相处有问题，无法拿捏相处的度了。

又这么不冷不淡过了两天。

这天夜里，陆凛凌晨起来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阳台有个模糊的人影，还有一点猩红的火光。

一下子给吓清醒了。

他借着月光往地下看了看，孙煜卓、张文谦的鞋都在床梯下放着，而傅尧床梯那儿，什么都没有。

他在黑暗中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放心傅尧大半夜在阳台待着，走过去推开门。

傅尧正靠在半开放式的阳台抽烟，苍白的侧脸笼罩在轻薄的烟雾之下，有种朦胧的美，但很陌生。傅尧以前不抽烟的，还不喜欢他抽，怎么现在……

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微苦发涩，陆凛心中莫名动了一下，“什么时侯学会抽烟的？”

傅尧高冷道：“关你什么事？”

陆凛：“好，那我走了。”

他正要转身，手腕猛地被攥住往后一扯，撞上阳台围栏。夏夜潮湿闷躁，傅尧掌心的温度却带了几分凉意，贴在皮肤上格外舒服，却又存在感极强。

陆凛勉强站稳，下意识挣了下，傅尧立刻松了手。温度褪去的瞬间，仿佛一缕凉风轻拂而过，擦起微妙的痒意，陆凛很轻地蹙了下眉。

这看在傅尧眼中就和排斥肢体接触无异，他高贵冷艳的面子瞬间裂了：“你怎么能这样？”

“那我要怎样？”陆凛抬头瞥他，对上一双明亮又充满委屈的眸子，好像他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半晌，陆凛终是换了个温和的问法：“你想让我怎样呢？”

傅尧直勾勾盯着他：“我让你怎样你就怎样？”

“当然不是。”陆凛靠在围栏淡淡说：“朋友能做的我都可以。”

这一回，傅尧沉默了很久。

就在陆凛以为又要沉默地不欢而散时，他突然开口：“你再问一遍。”

“什么？”

陆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傅尧的意思，他嗓子莫名卡了下，可还是问了，“什么时侯学会抽烟的？”

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忽闪，傅尧忽的勾唇一笑，放肆又顽劣，“想你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