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乙游怎么这么难！ 第15章 教廷与魔塔

“它最爱吃屎~”

……

“吃屎~”

……

“屎~”

……

伊芙嘹亮的喊声，响彻整片广场。

“啊？”红发魔法师愣住。

不等他反应过来，刺眼的光波轰飞了烧架。

少年握着只剩半截的木棍，抬头望向二楼。

伊芙僵硬地转动脑袋，隔壁房间的会议鸦雀无声。李斯特立在一米外的窗前，残留的魔力吹起棕色的短发，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扣住窗框，俯视着楼下，冷若冰霜的脸让伊芙不寒而栗。

她屏住呼吸，偷偷收回探出的上半身，轻手轻脚地往房间内后退。

“啪！”隔壁房间合上了窗户，她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等隔壁房间的会议安静的结束，再没有一点动静，她才确定人已经走光了，心有余悸地前去关窗。

矮小的人影倏然出现在窗外，一双皮靴悄无声息地踩上了她房间的窗沿，红发少年竖起手指，对她做出‘嘘’的手势，轻巧的跃进屋内。

伊芙：“？”

红发少年礼貌行礼，“小姐，晚上好。我是伯尼.特朗，教廷中级魔法师，请恕我半夜冒昧打扰，实在是有问题必须要请教小姐。”

伊芙心道，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在尼斯湖冒犯了海因茨的魔法师。少年不请自来，她只得回了一礼，“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伯尼急切的问：“你怎么认识考克若特虫？并且知道虫子爱吃屎？你之前见过它们进食吗？你还知道它们别的习性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伊芙噎住了，她诧异地问，“你信我说的话？”

“一开始不信，我就挑了几只比较干净的虫子，剖开他们的肚子，从胃袋和肠道没消化完的残渣判断，确实是腐烂食物。你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少年兴奋地回答，“用我带你去看看吗？”

“不用……”，伊芙泛起恶心，仿佛灵魂也收到了污染，她有些毛骨悚然。少年一脸的兴奋，绝对是个狠人！

她缓了缓，试着含糊过去，“这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告诉你的”，伯尼歪头，之后恍然大悟，“哦，是海因茨对不对？！海因茨虽然没有魔力，但他的母亲梅丽尔女士是魔塔的长老，梅丽尔女士肯定知道。”

提到魔塔长老，伊芙瞬间提起精神，这正是打探王室和教廷的好机会，“其实，我有个魔法师朋友。他很有天分，只是之前耽误了学习，暂时处于初级末期。我想请教下，像他这种天才，后期努力，最快多久能晋升到长老，或者说是圣阶？”

伯尼愣了一下，眉头皱起，“你对魔法体系一点都不了解！长老和圣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该不会以为魔塔和教廷是一派吧？”

“不是吗？”

“哎”，伯尼泄气，他拉了把椅子，反客为主地说，“请坐。”

伊芙乖巧地坐下。

“魔塔由王室掌控后，经常和教廷一起行动，确实引起很多人误解，外行人直接分不清两者的区别。但是魔塔的魔法师和教廷的魔法师，绝对不能混为一谈。我们倒是无所谓，魔塔的魔法师们如果听到外人说他们是教廷派来的，绝对会被冒犯到。”

在伊芙看来，教廷和魔塔就算不是一派，最多也就是清北的区别，各是一领域的老大彼此不分伯仲，更何况都位于王都。听话里的意思，少年似乎是教廷一派，她状似奇怪的问：“这都能冒犯到，魔塔的魔法师在高贵什么？”

伯尼不赞同地看向她：“小姐噤声，我来跟你解释下，两者为什么不能混为一谈。”

“首先是教廷魔法师，教廷和地方教会，好比总部和分部，自古以来都直属于王室。王室在境内广设学堂，每年花费大量的金币，招收有魔力的适龄孩童入学。学生都要签署一份魔法师公约，发誓永远效忠帝国，违者会受到魔力的反噬与教廷永久的追杀。”

“教廷划定的魔力等级，分为低级、中级、高级和圣阶，低级到高级，每个等级间又分了6个等阶，一共18个等阶。学生每年年底接受各自教会的考核，考核通过即可升阶。待升到高级后，可以执业，也进入王都教廷，继续接受教廷的指导，还能接王室委派的任务赚取金币。而达到高级6阶，就有资格申请参加，教皇和圣阶魔法师指定的考验，考验通过后由国王盖章，正式成为圣阶魔法师。”

“高级魔法师之前的升阶，总的来说不难，只要不停地刷题，勤加练习魔法术式，熟练度够了，就能通过考试。圣阶与其他等级不同，是因为圣阶魔法师会被赠予魔力原石，得到魔力原石，身体会被改造，破除**凡胎的限制，魔力有着跨越天堑般的飞跃，这也是圣阶魔法师伟大的原因之一。”

“流传下来的原石数量是有限的，教廷根据持有者的空缺，灵活调整考核难易程度，所以考核能否通过全凭运气~”

少年说完啧啧了两声，倒了杯水递给伊芙，“请喝茶”。

“谢谢。”伊芙双手接过散发着热气的杯子，捧在手心暖着。

教廷的晋升制度她大致上摸懂了，相比现世的教育系统，入学条件非常严苛，没魔力不给学上。魔法师低级到高级，很像初中升高中，参加考试就能过。而异世界的大学只有王都教廷这么一个，虽说入学条件宽松，但王都高消费的生活水准，劝退了很多家境普通的学子。至于圣阶，大致等于教授职称，一个萝卜一个坑……

教廷晋升的这条路不好走啊，伊芙喝了一小口热水，试图找回一点能量，她安慰自己，“或许魔塔这条路还有些希望……”

伯尼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冷水顺头泼下。

“教廷的晋升制度总归是让人看到希望的。如果你的朋友真的如你所说，很有天分，教廷可以破格录取他进行培养。但如果他想进入魔塔，希望就渺茫多了……他不能仅仅是‘很有天分’，必须是‘极其’有天分，是世间罕有的天才！”

“魔塔在合并前，虽然也会响应国王的号召，但其根本上，是独立于政治的。魔塔魔法师数量稀少，他们不听命于王庭，不签署魔法师公约，也不受家国的限制，只遵守神的规训和魔塔内部的守约。这片大陆的每寸土地都为他们敞开，边界不会为他们设禁，各国王庭更是自由进出，王室成员都要对他们恭恭敬敬。当然，他们虽然自由，但是不得干预任何国家的事务，不参与任何纷争。”

伊芙咋舌，“这么拽？他们的地位为什么这么高？”

“因为魔塔里，保存着神明留下的典籍和大量的手稿，据说每一页图纸，都藏着划时代的工艺，只有魔塔魔法师才能传阅，也只有他们才能破解神谕。魔塔根据神谕，创造术式，研究仪式魔法，造福民众，当然受到尊敬了。”

“魔塔并入教廷后，有圣阶魔法师试图破解神谕，但那完全是天书，文字体系不同于大陆任何一种。只有少数几位长老可以勉强翻阅。听海因茨说你是从天而降的圣女？说不定你能看懂那些文字呢。”

“被破译的神谕只是神典的冰山一角，我认为是因为魔塔人数太少。他们的传承方式主要靠血脉世袭，所以魔塔的魔术师们，喜欢打着传承的名义到处乱搞，随时随地发现新生儿！然后从自己的后代中，挑选出资质最好的孩子，抱回魔塔培养，传授独家研创的魔法，以便将来继承自己的地位。”

伊芙细细思索，觉得其中逻辑不顺，“这样行不通的。魔法师无法保证自己的后代，一直保持出色。就好比海因茨的母亲，虽是长老，但海因茨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并没有魔力天赋。这样根本传承不下去的，长此以往，魔塔早就该衰败了。”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魔塔后来发展了弟子继承制。每位魔法师除了培养自己的孩子，还可以从外界挑选天赋异禀的孩子，作为基层学徒进入魔塔。这群弟子经过晋升可以继承不同的职位。”

“魔塔长老之下，只分初中高三级，晋升考核相当不靠谱。他们要不停地背书，要求熟练掌握各种类型的魔法，除此之外，要想顺利升级，必须前往魔兽森林杀死一只高等级魔兽。像李维特老大，他当初为了升上高级魔法师，孤身去极北之地屠杀了一条冰原龙！”伯尼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对李维特的崇拜，“那可是我们圣阶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

“听上去好难，那晋升长老呢，要去巨山森林干掉魔兽之王吗？”

“才没有那么简单。巨山森林里的魔兽种类数不胜数，自相残杀就够耗上几百年了，除了那些低阶魔兽会出来骚扰平民，魔法师们平时才没闲工夫搭理它们。况且猎杀魔兽只是普通等级晋升的要求，成为魔塔长老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魔塔长老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据说千年前，最初降世的神明，希望重返神国，以他为首和全大陆十二位魔力最强的人成立长老会。他们搭建了魔塔，在魔塔中布置了连通神国的神圣仪式，一度连通了神国的大门。魔塔因此流传下祭祀的传统，成员们每隔十年会在塔顶进行一次祭典，祭典上长老们打开神界的通道，请求神明的恩赐……”

伊芙不由坐直身体，捧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有前人试图离开异世界，甚至打开了返回的通道。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回家的关键。

“神明恩赐了什么，具体的大家都不知道，只有魔塔长老最清楚。今年也举办了祭典，是魔塔和教廷的首次合作。举办仪式的过程中，好像是出了差错，祭典结束后毫无收获。我猜，大概率合作失败了。”伯尼作摊手状，“反正这会儿王都乱成一团，魔塔的长老们全被召集起来，接受审查，就怕又出现十年前的变故……咳咳。”

“总而言之，魔塔宗旨，传承是根基，进化才是未来。只是熟练掌握长老传授的魔法是无法通过考核的。晋升长老的途径要么破译一部分神谕，要么创造魔法。创造出一套前所未有的，能为人类的进化做出贡献的，全新的魔法。因为这项规定，即使长老位置空缺，魔塔也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新的长老了~”

“顺便一提，现今圣阶魔法师是满额的。无论圣阶还是长老，都没那么容易晋升。你的天才朋友，当前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升上中级魔法师。”

无视少年调笑的语气，伊芙急切的问：“‘最初降世的神明’后来怎么样了？他回到神界了吗？”

伯尼诧异地看向她，“我以为小姐知道。神明的故事被写进教典，教会一直都有宣传。传说中，这位降世的神明，带领着他的神兽和世人一起，击退了史上最大的魔兽潮。之后成立魔塔，和魔塔成员一起走遍世间每个角落，大力传播神国的知识，推动了世界的变革。百年之后，祂于欧贝首都-圣伽希罗德去世，永远留在了这片大陆。”

“祂终其一生都在尝试重返神国，可惜神国的大门始终不肯为祂打开。后世的魔塔长老也在不断尝试将祂的骨灰送往神国，至今都没有成功。”

伊芙手中的茶水早已冷却，凉透的杯面没有一丝热气，她望着杯子里的倒影，艰涩地开口，“永远留在了这片大陆……”

“是的，小姐如果真的是圣女，可以前往魔塔查看。神明的骨灰就供放在塔顶的祭台上。”

伊芙的脸色煞白，茶水撒到衣服上都没有察觉。

伯尼觉得伊芙的反应很有意思，他曾远远望见过她。当时少女身穿粉裙，毫不在意形象地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光滑的石板上，沾着雨水写写画画，摇头晃脑地跟旁边的人聊着什么，时不时耸耸肩很是嘚瑟。怎么看都是一位没接受过仪态教导的普通少女，与传统观念里，身穿白裙端庄圣洁的圣女形象，更是天差地别。

后来海因茨带着他的管家来到凉亭附近，少女马上丢掉树枝，起身拍拍裙子整理头发。她的骨架很小，黑发及腰，墨黑色的眼珠透明却又深不可测，眉眼平缓地过渡，鼻翼与唇部的线条柔和，面部轮廓像绘画里的圣母一样圆润柔软，一股独特的气质显现出来。而海因茨，那个在王都横着走，霸道又傲慢的贵公子，仿佛换了个人，体贴地为少女披上外套，温声细语地劝她回屋休息。伯尼惊住，难道那个少女真的是‘圣女’。

李维特不屑地嘲讽道：“一个招摇撞骗的野丫头，我会跟梅丽尔长老汇报此事。”

伯尼不这么觉得，不是他颜控。他作为海因茨的发小，太了解海因茨，听海因茨描述落崖后的奇迹生还，本就带有着神圣的意味。后来他在尼斯湖，近距离观察了少女，她虽然毫无魔力，却用着魔塔特有的攻击术式，击退虫群保护身边的平民。

“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我要去瞧瞧。”不顾同伴的阻拦，他轻巧地跳上了二楼的窗户。如今，他重新踩上窗户，回头冲伊芙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小姐，王都再见~”

说完，跳了下去。

伊芙没有起身送行，她把杯子放到桌面，胸口闷闷地喘过不气，急促喘息着，弯下腰身。

“……能连通两个世界的空间类魔法绝非一般魔法师能做到，至少得是王室御用的圣阶魔法师或是魔塔的长老……”

也许，格连一开始就知道圣阶和长老的区别，也知道晋升的难度……

“……神明的故事被写进教典，教会一直都有宣传……神明……希望重返神国……永远留在了这片大陆……”

格连知道神的故事，他知道神最后的结局，但他从没告诉过自己……

“……格连，你真的有信心打开时空隧道，安全地送我回家吗，你确定不骗我……”

格连当时是如何回答自己的？

“……嗯，不骗你……”

伊芙抱头呜咽，“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