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停留 第4章 周末

开门考前一天中午，江洄时回宿舍先写了一个小时卷子才爬上床休息。

他很好奇闻砚临为什么一下课就睡，暗中观察了几天，默默计算闻砚临每天的睡眠时间。

闻砚临起得比他晚，他也起得晚了点，特地放慢动作等到闻砚临醒了才离开宿舍。

闻砚临晚上睡得晚，他特地熬了几天夜，记录闻砚临睡觉的时间。

江洄时结合几天结果算了一下，发现闻砚临就单算晚上睡眠时间，其实是和他差不多的。

另外两个舍友和闻砚临作息也差不多。

大概是学校作息原因。江洄时想。

开门考考场是随机分的。

用他们班同学的话来说，就是“按成绩排那我们班基本不会分开”。

考试当天宋思阳穿了一件非常红的，正面写着逢考必过的衣服，被他们当猴围观了。

闻砚临看不下去，问他一定要穿这么辣眼吗。

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说：“我知道了，这是精神攻击，让大家忘记前几天复习的所有知识点，只记得他的逢考必过。”“好阴毒，宋思阳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是这种人。”“其实我觉得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朋友们我们当中出了一个瞎子。”

宋思阳挠了挠头，说：“我这是考前小迷信，万一就有用呢。”

江洄时接话：“考前小迷信，那有没有考后小聚会？”

“诶洄时这个提议好，我们考完试聚个餐吧。”程箫提议。

众人点点头。

闻砚临新奇地开口，问宋思阳：“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成绩了，每次考完不都说什么‘小考试小考试，不重要啊’，‘没关系考不好也可以啊’。”

宋思阳也可能觉得有点好笑，披了件外套，“也没有很在意吧，”他越说越小声，“这不是来了个新的班主任嘛，考好点给她留个好印象。”

“闻哥握个手，江哥你手也别闲着给我握握。保佑我这次能考好，最起码英语考好。”宋思阳一手一个念咒似的摇了摇。

他闭了闭眼，猛地把双手合十。

江洄时和闻砚临的手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起。

江洄时的手更大一些，把闻砚临的手盖住了。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宋思阳念完他的迷信小咒语，感激地说：“感谢大佬配合，不好意思让你们牵手成功了。”

“……？”

宋思阳干笑了两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同学们围观完就作鸟兽散了，宋思阳又把外套脱了，转过去看着同桌：“我觉得这个应该会有用。”

同桌：“？哦，所以呢？”

“所以，你最后准备好相机，下次荣誉墙上的年级第一就是我了，记得给我拍几个帅照。”

“你不是从来不看荣誉墙吗。诶不是，那我们后面这两位呢？”

“之前不看荣誉墙是因为前十位没有哥的帅照。至于后面两位，当然只能退位让贤啊，这都不懂。时代变了，属于宋思阳的辉煌要来了，以后就算是闻哥也要叫我一声大哥。”

“你应该去看脑子了。”闻砚临听不下去，打断他的痴心妄想。

江洄时倒没什么反应，心不在焉的样子。

由于是校内组织的考试，考得很快，一门接一门中间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白天连着晚自习，一天就能考完。

考完试班级里热闹非凡，讨论答案讨论得热火朝天。

其实整个年段都是，江洄时回班路上一路听了一堆答案。

闻砚临倒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神色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江洄时问他。

闻砚临慢吞吞地回他：“累。脑子转不动了。”

程箫带着宋思阳和其他一群同学围了过来，手里拿着物理卷子，情绪激动地说：“我说多选题最后一题选AD，宋狗说选BD。”

他指了指另一个男生：“他说选AC。”

“我觉得就是AC！”有人喊道。

“你放屁，A绝对错，这个条件上有个坑，没转过来算出来的是A。”

宋思阳扯了扯他穿着的那件红色的逢考必过：“信我，我有幸运女神加持，选BD。”

“我现在给你算！”

众人叽里呱啦讲了一通。

男生旁边的女生开口：“我觉得选BC。”

闻砚临伸手抓过程箫手上的卷子，看了两眼缓缓道：“不知道，我选的BC。”

程箫又把目光投向了江洄时，江洄时笑：“我只选了B。”

人群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听到没听到没闻哥说选BC。”

“我不信，万一是他错呢。”

“我觉得还是BD。C我算出来是错的。”

“……没有人选CD吗。”

“我现在就用手机查！肯定是AC。”

“别查了搜不到，物理组自己出的题。”

一堆人围在这里吵了一通，谁也说服不了谁。

King来了才都被赶回自己位置上。

“考完试都很激动啊，觉得卷子难不难？”

刚稍微安静下来的班级又沸腾了。

“我们不是刚开学吗为什么出这么难呜呜呜。”

“老师，考完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我是智障。”

“数学要不及格了老师。”

等众人七嘴八舌说完，King挥了挥手，说：“一个个现在叫得欢，等会考出来一个比一个高哈。”

“好了好了先都闭嘴，有个好消息，我们教研组和学校那里商量了一下，之前答应给你们放双休，决定就这周放，正好今天周五，明天就不上课了。不过，”King停顿了一下。

“不过呢作业还是有的，老师们仁慈，不忍心你们背太重的书包回去，就发卷子了，我顺路帮别的老师也带来了。念在你们刚考完，作业布置得很少哈。”

班里的猴叫声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下课。一开始King还稍微管一管，后面干脆放任他们狂欢了。

放学已经十一点半了，很晚了，出于安全考虑，学校决定寄宿生第二天上午回去。

晚上宿舍整栋楼都不太安静。闻砚临回去就开始收拾行李。

江洄时没什么动作，一回去就在写卷子。

“江同学，你不收拾东西吗？”三号床余祁凑过来问。

“我留宿。先把作业写完，后面两天出去逛。”江洄时答道。

次日一早，闻家的车就在门口等了。

闻砚临一出校门，司机就接过了他的行李，放在后备箱。

“陆叔，我爸妈他们在家吗？”车上，闻砚临问。

“他们前几天回来了，只是第二天又去出差了，现在还在国外。”司机回答他，“小闻放两天假想去哪里玩？陆叔送你。”

闻砚临低下头，轻声说了句：“不麻烦陆叔了，我在家待着。”

闻砚临家在一个出名的别墅区。

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除了闻砚临就只剩佣人。

周六下午有场闻砚临很喜欢的画家的画展，他父母给他留了几张票，让他带朋友一起去玩。

闻砚临把票都放进包里，谢绝了陆叔送他的邀请，自己推了一辆自行车出门。

画展不算远。他到的时候班群里在组织晚上的聚会。

有人艾特他问他去不去，他问了开始的时间，算了算画展结束后的时间，发现刚好可以赶上，便答应了。

闻砚临本想收起手机，又想起来宿舍里还留着的那人好像还没回复。

他打开江洄时的私聊框，问他去不去聚会。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正像在宿舍里待着的那个人。

“你也在这里？”江洄时看上去有些惊讶。

闻砚临说：“来看画展。”

江洄时说：“我随便逛逛，发现这里有画展，刚准备去买票呢。”

闻砚临想了想，江洄时和他一起逛画展，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他出声叫住了打算去买票的江洄时：“不用买了，我这有多的票，给你一张。”

闻砚临本以为江洄时就是图个新鲜进来随便看看，但听了江洄时点评的几句，有些惊讶：“你也喜欢这个画家？”

“只是稍微听过一点，他很出名，不是吗？”江洄时笑了笑，答道。

事实证明，江洄时的稍微听过一些，真的是太谦虚了。

闻砚临说什么他都能往下接，无论是画的手法，细节，含义，江洄时都能简单说一两句。

这让闻砚临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扯着江洄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等画展结束，闻砚临意犹未尽地停了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话好像有点多。

他耳根微微泛红，跟江洄时说：“不好意思，好像说得有点多。”

江洄时笑着摇了摇头：“我对这个画家也挺感兴趣，本来就想着要去了解一下的，谢谢你今天给我提供了这么多信息。”

“我知道的大多是别人眼中的画，给出的评价不能算我的。但是你不一样，你对画有自己的看法，是独一无二的。”

闻砚临微愣。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他一时分不清江洄时说的独一无二说的是他还是他的看法。

“你很喜欢画画吗？”在闻砚临微愣的时候，江洄时又问。

闻砚临思考了一下，说：“也不算吧，我自己对画画没什么兴趣，我更喜欢欣赏别人的画。”

他微微抬头，看着江洄时，笑着说：“毕竟，去探究画家笔下每一种笔触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吗？”

江洄时看着他，无可避免地心跳加速。

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句话“人会在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

他现在就觉得眼前的闻砚临，在谈论画作的时候，特别耀眼，特别吸引人。

世界上出色的画家很多，好看的画作更是数不胜数，但闻砚临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美。江洄时想。

他说：“闻砚临。”

“你眼中的世界，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