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第2章 生日快乐

杨嘉韵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她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向漆黑的夜空，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时钟的秒针不停地旋转着，一圈，两圈，三圈……

杨嘉韵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直到屏幕上的时间变成了凌晨12点，随后是12点1分，12点2分……

杨嘉韵一直等到12点10分都没有收到一条微信，她不由得叹了一声，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她上了床，靠在墙壁上打开微信看着置顶的那个人的名字：凌诊晴。

杨嘉韵点了进去，看着自己三年前最后给凌诊晴发的那条微信：我们分手吧。

杨嘉韵长出了一口气，她听着窗户外的雨声不由得想起以前语文考试中的问题：为什么作者要写窗外在下雨。而标准答案永远都是：想要表现作者心情的郁闷。这道题她倒现在才好像是真的明白了。

杨嘉韵很想发微信甚至是语音过去问问凌诊晴知不知道今天是自己五十岁的生日，曾经那个会踩着点给自己发生日快乐的你为什么整整三年没给自己发消息了。她很想问问凌诊晴，她知不知道这两天都在下雨，那个会一遍两遍三遍提醒自己要带雨伞的你为什么再也不提醒了？她很想问问凌诊晴，她知不知道公司的第二栋楼已经建好了，他们已经搬到了新的办公楼里，她每天上班都能透过她办公室的窗户看到改造成小花园的旧楼。阳光照射进旧楼里让她仿佛并非是在钢筋水泥的大楼中，这就是你们理科生的浪漫吗？不过凌诊晴，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毕竟这就是你一开始的规划啊！

凌诊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住在你的宿舍里，我现在也能像你一样只用手机就掌控所有的电器了。我没让你种的西瓜死，它每年都能结出三四个西瓜，还挺甜。我花了十几个小时试着做了一个模型，最简单的那种，差一点点没有坚持下来。你送我的万工轿真的也花了你一万个小时吗？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在做的时候想的是我吗？

为什么你不愿意把你的情绪在我面前展现出来？为什么连我都走不进你的心里？

凌诊晴靠在飞机的椅背上，她又一次打开自己的日历，今明两天她都没有任何安排，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可她怎么都记不起来。今天不是中国或是美国的节假日，不是倪火，埃尔的结婚纪念日，更不是谁的生日……

生日……

凌诊晴突然坐直了，杨嘉韵的生日是几号？是今天吗？又还是下个月？凌诊晴无奈地笑笑，真棒啊，凌诊晴，你终于是连杨嘉韵的生日都不确定了。

凌诊晴朝坐在她身边的威廉看去，威廉隔间的门已经关上了。凌诊晴不由得笑了一声，她还记得她死活拉着威廉陪她回来时威廉得不耐烦。她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敢坐飞机，不敢回国，不敢过海关，她什么事都敢，就是不敢一个人进公司。

杨嘉韵第二天起了床，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机，不抱任何希望地发现凌诊晴并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杨嘉韵自嘲般地笑笑，凌诊晴这么一个能忍的人，她能忍上三年不给自己发一条微信，又有什么理由在昨天给她发呢？

杨嘉韵进了公司大堂，前台的接待员见她进来了，连忙抱着一束花走到她面前，道，“水部长，生日快乐！”

杨嘉韵礼貌地笑笑，道了谢。凌诊晴，你制定的规矩让我收到了这束花，所以算不算你送了我花呢？

杨嘉韵上到市场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圈叽叽喳喳地聊着。他们见杨嘉韵来了，一哄而散。杨嘉韵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秘书就拿着一堆文件进来了。杨嘉韵一边翻着一边随口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有什么新鲜事吗？”

“董事长今天带着他的夫人来了！”她的秘书有些兴奋道，

杨嘉韵一愣，道恩什么时候和一个女人结婚了？随即杨嘉韵反应了过来，来的可能是威廉。杨嘉韵不由得一笑，凌诊晴这三年没回来过，连着威廉和埃尔也不过来，所以这些新来的人不值得威廉不是董事长也情有可原。

“有照片吗？”杨嘉韵又问道。

她的秘书连连点头，从手机里把照片找了出来，一边递给杨嘉韵一边道，“他们两人的气质都好好啊！特别般配。水部长，你以前见过董事长吗？”

杨嘉韵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那上面是威廉站在大堂里，微笑着和别人握着手，“见过几次。“杨嘉韵应道，”他有说要开会什么的吗？“

杨嘉韵的秘书摇了摇头，道，“上面还没有通知，不过我听说，有人说董事是陪他的夫人回来办事，正好来公司看看。下一张就是他的夫人。“

杨嘉韵应了一声，她手一划，不由得愣在那里。那一张照片里，凌诊晴站在威廉的身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电梯，她穿的那件淡粉色衬衫，好像还是自己几年前给她买的。

“他们现在还在吗？“杨嘉韵立刻问道。

“应该还在吧，“杨嘉韵的秘书立刻道，”没听说……“

杨嘉韵马上拿出一面小镜子，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一眼，一边站起来朝外走，一边道，“我出去有点事。“杨嘉韵走了几步，不由得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自己的秘书道，“她不是威廉的妻子，她是公司的首席科学官，研发部部长凌诊晴博士。她不喜欢流言蜚语。”

杨嘉韵的秘书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杨嘉韵这么严肃的表情。

杨嘉韵上到研发部，她看向研发部部长的办公室，那里一如既往地空空如也。杨嘉韵一愣，凌诊晴难道走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部长在周首席财务官那。“宋岚的声音在杨嘉韵面前响起。

“谢谢。“杨嘉韵道，转身就要走。

“生日快乐。“宋岚又道。

杨嘉韵心里不由得一酸，凌诊晴，别人都记得住我的生日，唯有你……你是在报复吗？报复我这么多年都记不住你的生日？

杨嘉韵下到3楼，她刚走近首席财务官的办公室就看到凌诊晴坐在办公桌的对面，靠在椅背上出着神，周首席财务官正和威廉说着什么。周首席财务官看见了杨嘉韵，他停了下来，张了张嘴，似乎是要问杨嘉韵要不要进来。

凌诊晴通过周首席财务官背后书柜的玻璃门看着杨嘉韵，她心里有些忐忑。杨嘉韵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她会和自己说话吗？她会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认识的人吗？

威廉看了凌诊晴和周首席财务官一眼，扭头看了杨嘉韵一眼，轻声问道，“要让她进来吗？“

凌诊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光是读完杨嘉韵发给自己的分手微信，她就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如果杨嘉韵站在自己面前，像一个熟人一样跟她打招呼，她会哭。

威廉见凌诊晴不说话，他站了起来，把门关上了。

杨嘉韵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自嘲地笑了一声。三年前是她关上了她和凌诊晴之间的门，如今……

凌诊晴和威廉从周首席财务官办公室里出来，威廉看了凌诊晴一眼，道，“该办的事办好了，我是陪你回家还是……“

凌诊晴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大拇指，她沉默了许久，道，“我去研发部打声招呼，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帮我跟她说声‘生日快乐’，然后我们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威廉有些好笑地看着凌诊晴，问道，“你干嘛不自己过去说？你不想见到她，跟她秘书说不就行了。“

凌诊晴拧了拧下巴，反问道，“如果碰到呢？“如果她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熟人闲聊呢？甚至，如果她只把自己当同事呢？如果自己偶然得知她又谈恋爱了呢？

“好吧。“威廉应了一声，他和凌诊晴一起走向电梯，不由得又问道，”要我跟她说你这次回国的原因吗？“

凌诊晴摇了摇头，她父亲的葬礼过后，她就要带她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中国了，毕竟她没有了再要回来的理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