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育种 第4章 第 4 章

蒋氏为她家当家的倒霉事忙活了一天，给杨家的大管家送了两颗龙眼大的大珍珠，晚间得到回信，心里才彻底踏实了。

当初她男人走的杨大管家的路子谋的这份差事，虽说常年在庄子上，人也不清闲，就这么个差事还有很多双谗眼盯着，想着法儿地要把人挤开。

“这个牵头的老狗，腌臜混沌……”蒋氏坐在矮凳儿上，一边呸呸朝手上吐唾，一边骂骂咧咧地搓麻绳。

另一边，桂儿骑着凳子，霍霍地磨着菜刀。

闵婆子走到这里，被这两人的气势唬住，踯躅不敢上前相问。

蒋氏半晌才抬头瞧见了，忙一改面色，热情上前招呼。

闵婆子不进她的店，就站在路边上问。

蒋氏一听是打听程娘子的，又瞄一眼婆子后面的小轿，眼珠溜溜地转，“敢问主上是哪家，与程娘子是什么亲戚，这是要接了她去还是贵人有什么吩咐？”

闵婆子肃着脸不耐道：“你这婆子怎么这么多话，你就说程家九娘是不是在这儿，不去通传在这消磨。”

蒋氏也不生恼，飞步跨进内院，欢欢喜喜地喊程娘子。

“哎哟，程娘子，大喜啊大喜！”

程媺一听是周家的，忙让蒋氏将人请进来。

闵婆子一人进去了，小轿留在门外。

蒋氏又坐回去搓绳，对桂儿说，“真快啊，程娘子寻到亲人了，这是来接她享福去了，程娘子人美心善，这下有了去处，很快亲事也会有着落。”

桂儿停了一下手上的活，愣愣地道：“前日夜里，有位公子来留宿一夜，那是她的亲事吗？”

蒋氏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被冻住，“你这蹄子瞎闲话什么！”

桂儿一板一眼地说：“我亲眼看见的，那小丫头领进门的。”

“什么小丫头，你与人家一般大。”

蒋氏暗自琢磨，难怪昨日程娘子多给了她一两银子，说以后送两份饭食，她还奇怪那小贼怎么又回来了，因着当家的事挂在心上没有多问。

或许她看错人了，这个程娘子是个暗门子？

顺着这个方向去想，似乎一切蹊跷的都说得通，阿妩偷金她不敢报官，因为她立身不正，说来寻亲却半点也不向她透露，身怀财物出手阔绰，还有，听说南边养着一种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程娘子的身段绰约，像南边的人……

揣测间，里面的人出来了，蒋氏看过去，程娘子缓步上了轿子，那个婆子和阿妩走在两侧。

程媺端坐在轿中。

闵婆子说只是少夫人要见她。

原书中高氏直到一年后才与程九娘第一次见面，现在这么着急就要见她，难道是因为她拒了周茂？

想要解决身份户籍之事，找高氏是可行的，书中高氏就这么打算过。不知道现在她不跟周茂，高氏还会不会帮这个忙。

周家的宅子，门面虽然不大，里面却宽敞得很。程媺要先去拜见当家太太，闵婆子说太太外出在寺中礼佛，因少夫人有了身孕，太太还要多住一月才回，现在家中是少夫人当家。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一个暖棚。

“请小娘子在此稍候。”

暖棚是花棚，花都种在或大或小的盆中，一盆一景，梅花正值花期，香气怡人。

本朝开朝之初，宫廷严禁造园，百官第宅也有规定，百年过去，政令松弛，奢靡营造风气又起来，南方尤甚。

程媺在花棚走了一圈，看到一个新奇之物。她招来理园的丫鬟，问这是何物。

“这是南边来的稀罕之物，名土芋。”厚厚的暖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上穿一件紫丁香色缠枝牡丹纹锦缎面子的狐皮袄，领口缀白色护领，下着黄色四合如意云纹百褶裙，头戴成套的金银髻头面，脸上挂着笑，嘴边缀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程姑娘。”

“周少夫人。”

二人见礼。高氏见她对土芋有几分兴趣，为她介绍道：“你看它，叶如豆，根圆如卵，花如金钟倒挂，有多种颜色，一簇簇的，鲜艳夺目，听说海外之人酷爱用土芋花做装饰，南边人唤它洋芋。”

程媺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土豆。”

高氏点头，“京中上林苑的菜户有种植，可煮食也可蒸食，乃宫中珍馐。”

听高氏的意思，现在的土豆还只是外来的新鲜货，只有达官贵人会享用，像高氏这样的拥趸者更多是种来赏花。程媺不由得想到两个字，糟蹋。

糟蹋了土豆的天赋。土豆作为优秀的粮食作物，能很快适应复杂的自然环境，不挑地质，哪怕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产量也高，它应该从宫廷及贵胄手中走向贫民贫地。

程媺向高氏讨要，她可不怕丢脸。高氏手中不多，程媺不介意她从现有的这里切两瓣给她，丫鬟婆子对程媺的行为心中轻蔑，又不得不强忍着在她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切割。

高氏与她赏了花，又引着她去暖阁中坐下吃了茶，聊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最后说到周茂与她的事上。

高氏的意思是，劝她与周茂为妾。一来她和周茂互相喜欢，年少情谊甚是珍贵；二来周茂有情有义，天下难得有情郎；三来她已无法再若无其事回家去，离家这些日子事关女子清白，没办法与家里人解释。

她处处为她着想，说出的话让人无法拒绝。程媺不可思议，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妻子吗，不争不妒，给丈夫纳妾都做得这样漂亮，原书中高氏从不亏待程九娘，不让她没名没份地跟周茂，有什么好吃好用的不忘给她一份，她发脾气砸烂的东西给她换上更好的，高氏根本不介意收一个不分轻重不知好歹的人进后院。

你看，她都不留余地地拒绝了周茂，高氏还在试图挽救。

程媺免不得在自黑的路上一路向前了，她道：“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腹中如今有个孽债，周哥哥还责骂我来着，难道他想通了？少夫人你也不介意？”

闻言，高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任她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的事，为何情到深处戛然而止，浓情转凉薄，相公说提也不要提，原来是这样……

程媺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丑事也震惊了她，“既然是孽债，你还要留着？”

程媺一脸惊讶，“少夫人也是有孕之身，却劝人荼毒生命？”

言下之意是怎么不为孩子积德。

高氏被揶得心口疼，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可以生下来送出去。”

程媺拒绝了，“为妻为妾都生阻碍，少夫人，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与周哥哥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她一副坚贞模样，“我目前只想想办法养活自己与这腹中孩儿，对了，我还有个小叔子。少夫人是个周全人，九娘如今向你讨个主意。”

高氏猛然呛到了，咳个不停，闵婆子并丫鬟等一干人大惊失色，生怕有个好歹，连忙簇着扶高氏回房，着急忙慌地去喊大夫。

暖阁中，只剩下程媺和她的丫鬟。

“牧云，”程媺有些好笑，“你都没轮到上场。”

牧云就是阿妩，翻眼望天。

程媺的主意是肚里揣个儿子，身边跟个小叔子，他们凑在一起做一家。

“这样我便可以立起来，你也能刷新身份。”那日她说，“你要是不愿，我可雇你扮我的小叔子，一两银一个月，只要一两年……”

她让她每日多用些饭食，多练力气活，一两年后，等她的样子有了大变化，就是族人在对面也认不出来。“此后就像你的名字，牧云，人生从此海阔天空。”

……

二人被晾在暖阁中大半个时辰后，闵婆子带着打发来了，说了一通面上的话，然后让人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去，送她们回宅。

回到家中清点一番，有两匣子点心，一包袱小孩儿的衣用，两匹锦缎，有一些米面油，枣子、苹果、秋天储的南瓜等蔬果，还有100两银子。

这些都是照着助她养活她与孩子还有小叔子来准备的，高氏不计较她的冒失，做人体面，程媺还是挺欣赏她的，周茂能娶到她是天大的福气，不怪原书中一直在夸赞她，引得程九娘发疯。

100两银子，可以做点小买卖，开始当商人，或者置几亩地，开始当地主了。

慢慢打听吧。

目前身份问题是最迫切的，程九娘已死，程家的一切都要断掉，她要在这个世界成为程媺自己。

蒋氏看到程娘子去认亲回来，得了一大堆东西，眼热得很。

程媺将点心和蔬果等分一分，给蒋氏一份，给桂儿她娘余氏一份，蒋氏拿着东西欢欢喜喜的，接着打听亲戚是哪家等等。

程媺正式把自己的新身份在她这儿过一遍，她说周家太太与她娘是手帕交，近日在寺庙礼佛，此去见的是周家少夫人，少夫人心善，见她孤儿寡母生活不易，赏了些东西。

蒋氏瞠目结舌地听程媺讲自己肚中有个遗腹子，身边的丫头其实是个小子，是她的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