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你说那个他怎么还没来啊?我我我都快饿死了。”蘑菇精抱着身子,语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抱怨着。
笑凌洲也无可奈何,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落岳,对它小声道:“我不知道哎,要不你去问问他?”
蘑菇精有点犹豫,“啊?我?你这不废话吗,我哪敢为他呀?我就是不敢才问的你,要是我跟他关系好,是不会来问你的。”
笑凌洲:“......”你这么一说,咱俩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差了。
蘑菇精见笑凌洲没反应,眼神顿时暗了下去,作为一个蘑菇精,不是人身,却有着像人一样的胃口,饭还是照常要吃的,不然会饿死。偏偏这头蘑菇精胃口还挺大,吃饭的心思还挺多,加上很多时辰没吃饭了,自然而然也饿的上。
笑凌洲也是那种心软的人,见菇子这么可怜,还被它当时说的话动了心,同情加多。他抿了抿唇后,拍了拍菇子:“别难过啊,不就......不就今天晚吃饭了嘛,咱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好伤心的,你想想啊,又不是没饭吃,刚才你不是和那哥哥点了那么多的嘛?现在咱想,饭快来了,应当更高兴才对呀。”
蘑菇精暗了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抬头看他:“是真是假?”
笑凌洲有点烦了,但也选择理解和忍耐,毕竟菇子年龄虽大,但心智还停留八岁,不,是三岁。这放在它的菇界还算正常,但放在凡间就纯纯的有病了,只可惜被村里大妈骂上几个来回,说它这么大了,饭没来还要安慰,饭桶没脸皮,干脆死了重开吧。
笑凌洲挤出个大大的笑容,叹一口气,道:“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我就这么明白的跟你说,饭来了你是长辈你先动筷,饭没来我就算是飞,顶着这月光也要给你送来。”
蘑菇精突然笑得好不灿烂,道:“你会飞?”
笑凌洲忽然不笑了:“......”
蘑菇精继续吵他,还摇他:“那你现在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笑凌洲一止手,肯定道:“不能!”
蘑菇精又自闭了,“哦......”
这菇子乃是个“饭菇”,还是个“无常菇”。它太爱饭了,因为饭情感太变化无常了。笑凌洲劝他还是死了着急的这颗心吧。一切权利都在落岳手上,看落少爷平日里也是个耐心不足的人,一来二来,三来四来,饭来就张口的人,等这么长时间他的下属没来,他怎么能不急?现在笑某人该想的是,该怎么和解下属来了之后落少爷训斥对方,如此大型的“唾骂场面”了。
因为......
落少爷已经急躁的站起身来,准备施法了。
见他右手一挥,无数颗粒子飘在他周围,落岳道:“去看看,那死兔子到哪儿?催他快一点,不然就罚。”
蘑菇精:“......”
笑凌洲:“......我说你别急吧,自有人催,还比我们有效。”
落岳也是急的踩起了石子,等那些粒子走后,他来到二人身旁坐了下来,道:“饿不饿?”
没人答。
落岳扫了一眼“饿”的快没力气讲话的一人一菇,道:“罢了,各位都等等吧,来了就多吃点。”
哪是饿的不敢讲话,分明是讲话的人让一人一菇不敢大呼吸。
黑夜深深,一回声从洞内传了过来。
声音越来越响,等临近了,三人才渐渐地听了出来。
“主子!”
“主子!!”
“主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显的很,是在喊落岳。
“主子大人啊!!!你在哪里!”
落岳没理,没发话,在闭目养神。
笑凌洲看不下去了,道:“那个......我们要不要回一声?”
落岳睁眼,道:“随你,他又不是不认得路,有栀花指引,这分明是在闹脾气。”
笑凌洲:“???”
认真听那声音才能听出,来者应该是个小孩,听这孩子叫的那么歇斯底里,笑凌洲心中怎能忍着?他还是欣慰落岳不是个女子,不当娘,万一现实真是如此,不知道要担心多少回啊。
笑凌洲起身,拍了拍裤子,对落岳道:“这里暗,我去接接他,少安毋躁,我去去就回。”
蘑菇精颤颤巍巍道:“是啊,那个......我也去。”
说完,一人一菇去找人了。只留下落岳在原地,继续心平气和的打坐。
笑凌洲和蘑菇精稍稍走远了些,笑凌洲朝着声源大喊:“小孩!我和你家主子都在这里!”
远方回话:“啊?主子?主子啊!我的落大主子啊!小的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笑凌洲:“你在前面吗?”
远方回话:“啊?我的主子啊!我就在前面啊!只是你的栀子花粒太暗了,我看不清啊!”
笑凌洲一听,把蘑菇精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命令它点灯。
蘑菇精鼓起一气,吊着的“灯笼”一闪,那抹亮亮的灯火像是燃起的游动萤火虫,发着微微的光,让蘑菇精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伴随着温度的升高,“灯笼”的能量也积攒的越多,顿时最后一次缓冲度过,亮起的光芒似是炸开了的灿烂烟花,周遭的一切都被照亮。
笑凌洲有点不可思议,双手握着蘑菇精,道:“哇,菇子,没想到你都饿成这样了,还能放这大光啊。”
蘑菇精笑了,像是害羞了,道:“嘿嘿,那当然,别小看我。”
灯一亮,笑凌洲小跑向前,在远处,他看见了站在洞中央的小男孩,男孩也向他走来,走得越近,笑凌洲就不那么担心了,毕竟找着了,回去也有个好交代,让这娃在这暗洞里走来走去,不管修行多少,他自己作为一个凡人心也不忍。
蘑菇精也开心,因为送饭的就在眼前啊,还怕他跑了不成么?
这位男孩被眼前的亮光一下子照的睁不开眼,他低着头揉了把眼,对跑来的笑凌洲道:“是主子叫你来接我的吗?”
笑凌洲拉着他往回走,点点头,“嗯......是的。”
其实不是,是笑凌洲自己愿意来的,如果不按这样说的话,想必小孩肯定会很伤心,坚决不能说刚才落岳说的那番话。要么......就是火上烧油。
由于他矮,亮光的光源就在上头,一抬头就是眼前一片亮白,所以他没有看清笑凌洲的脸,而是道了句谢:“你们真好,谢谢你们。”
小孩有点不好意思就被笑凌洲这么拉着,很快就有点想脱手,自己走。但笑凌洲的手心很温暖,小孩挣扎了几番后,选择接受,毕竟这来之不易的动作,他都没有被主子牵过,就这样牵着吧,毕竟在外人眼中只是个普普通通会施点法术的小孩,谁又会知道他是修行数十年的兔精转换成人的呢?
凡人是看不出来的。
笑凌洲刚见他也没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走过不长的一段路,小孩就见着了他家主子的背影,笑某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左手一空,又听“咚”的一声响起,转头一看,呀!是小孩跪下了!
笑凌洲:“......”
蘑菇精:“......”
小孩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泪流满面,大声喊道:“我的主子啊!我找你找了好久啊!您去哪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子您是不是不要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主子您理理我啊!如果我有错您骂我打我,我愿为你做牛做马!做一辈子,下辈子也做!您的所有我都包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主子!主子啊!!我的——”
“闭嘴!”
落岳转过头来,狠狠地喊了一句。
小孩:“啊?”
在小孩的眼眶被泪水浸湿,已看不清时,笑凌洲发现,某人的太阳穴已青筋暴起,似乎再说下去就能再开一战,到时候饭也别想吃,就等着劝架和......观战吧。
蘑菇精也忍不住了,尝尽了尴尬的滋味,好心的说了一句:“哥们......别太过了。”
小孩:“啊?”
笑凌洲扶他起来,脸上不知是啥滋味,道:“先起来吧,大家都饿了,你主子也一天没吃饭了,不能就这么饿着,吃完再说吧,有的是时间。”
......
他打开腰边的乾坤袋,一手塞进去。拿出张大桌子,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拿出各种美食,摆到桌子上,不到一会儿,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香气溢满,让人直流口水。
蘑菇精惊喜的拍着手,“开动了各位!我是长辈我先动筷!”
尉戍不满的黑着脸,道:“谁说你是长辈了?我——”
笑凌洲一看不妙,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大家都一起吃,一起吃哈......”
尉戍边吃着手中的胡萝卜馅饼边抹泪,刚才被突如其来的一骂,让他现在都不敢开口,他现在可不想因为某事或某人又被来一次训斥。是因为是这表现被人给骂了,还是自己把最软的心对待最亲近的人,那个人他的主子,竟然对着不认识的人面前把自己狠狠教育了一顿。
尉戍真的好痛心哇,但仔细一想想,听刚才那话的时候,落岳大概头都在发麻吧。
好,说好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就算是死人了也不能哭的一脸过愁的样子。
哪怕惊讶或是生气也万万不能心急。
嗯!既然是主子对我的关心才说这些对我好的话,我也要做到!
尉戍心想,满意的点了点头。
“落岳,你......不吃一点吗?”笑凌洲看那人面前的饭迟迟未动,似乎是在想什么,但又不好直接过去,就简单的提醒了一下。
蘑菇精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嘴里的菜还没咀嚼完,嘴巴就一开一闭的也问了起来,差点把菜都喷了出来:“是呀是呀,这位哥先吃吃饭嘛,吃饱了再想呗。”
尉戍脸好不容易把脸上的泪给擦干净了,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人和环境,偏偏对面坐的是蘑菇精,一低头就有某种冰凉的东西喷到他脸蛋上,于是握紧拳头,压声道:“你口水......”
蘑菇精:“......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嘴巴漏水,得治得治。”
笑凌洲:“......”
尉戍:“......”
真是饭到嘴里了,什么低级的话都能往自己身上套。
尉戍的眼睛一眨,眼神瞥到了笑凌洲的脸上,瞥了又瞥,咋着?咋越看越眼熟呢?
随机,他的眼睛眯了眯,吃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那种看不惯的眼神在此刻都暴露了出来,兔子很不得上前揍一圈,明明跟他没仇,就是潜意识里记住这个人了。
笑凌洲在嚼着饭,身感周围杀气满满。忽的,二人眼神相对,笑某人头皮发麻,呵,被落岳骂死了的兔子是要把气都出在他头上了吗?
少年饭都不咀了,看着尉戍杀人般的阴阳眼神。半天才回过神来。
笑凌洲歪了歪头:“......”哪里得罪他了?
紧接着,尉戍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用力地拍了把桌子!
在场的所有人一惊,向他看去。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丢掉了手中的馅饼,大声道:“你!他娘的原来是你!”
笑凌洲:“???”
还没等笑某人开口,落岳一巴掌就挥在了尉戍的脑门上,“欠揍?”
尉戍抱了抱脑袋,泪汪汪道:“主子......我之前见过他,他还掐了我,他就是那个问路的,说说说要去什么天界,问我天路怎么走,我就觉得奇怪。怎么现在......他跟你在一起了?怎么回事啊主子?你还没告诉我,这几个月你都去哪里了啊?我找你找的好急,害怕你遇到意外,又想......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哎,兜兜转转几来回,尉戍还是把话说回去了。
听得落岳和笑凌洲一脸懵,至于蘑菇精还是吃它的饭好。
落岳不愿诉说这个月的遇到的事,因为自己也无法接受。
尉戍说这话也是认真在说的,不像是骗人。他和笑凌洲见过面,自己也刚刚知道,既然见过就见过吧,但为什么那个时候尉戍没有来找自己呢?
可能阴差阳错,或是不知道自己在笑凌洲身边。那也更好,没让尉戍看到自己变化了的样子,若是看到被揭穿,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是笑凌洲满脸疑惑,手指指了指自己,道:“啊?我们认识?”
尉戍懒得跟他废话了,“我就是给你画草图的那只兔!”
笑凌洲:“哦......变了个形。原来你有嘴巴呀。”
尉戍:“......”
落岳:“......”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落岳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我闭关用的屏障核是不是被你收了?”
尉戍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大,嗯了一声道:“主子,我发现你这么久都——”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他为了这件事编造了无数个谎言。真正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人,一只手就能掰的过来,对尉戍也是隐瞒了真正的事实。
“实不相瞒,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落岳直接开门见山道:“闭关中期我嫌屋里太闷,空气不好,就下了一趟山。谁知功力不足在走火之时,记忆发生了模糊,幸好他救了我,他住在山村,那里空气格外的好,我就选择在那里闭完最后一关,所以你没找到我,当然你也不知道那地方。回来的时候,我领了师父的任务,来这里找花,他老人家问了你同样的问题,我就如实告诉了他,出于来这里的孤独吧,他便让我带上此人,练练他是否有这份勇气,再与同一起修行。”
好像这个人只有说谎的时候,语气能温和点,更可爱的是,落岳竟在说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尉戍有些脑卡壳:“哦......那主子为什么不带我去?”
“嗯?”落岳看了看他,“因为我没找到你!”
但只有笑凌洲轻轻一笑的喝了口茶,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正版”论述。重要导致这场“意外”的“精彩”要点,都被落岳通通抹去了。
偏偏兔子还有些脑子,问到:“那那个人去天路......对了,你去天路干嘛的嘞?”
笑凌洲闭着眼抿茶,手中一顿,强挤微笑,“我......办事呀,自己的事。”
真是无法料到的情感变化啊。
落岳拿起桌上的筷子,道:“好了,从今往后就不要再提起此事了。我现在回来了,也不会走,你知道便好,不明白也罢。这件小事不必到处询问,也别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