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梦中风 第5章 可怕的过往。

这个微笑诡异而甜蜜，挂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违和的让人汗毛直立。

四周一片虚无的漆黑，可眼前却是灯火通明，自己站在黑暗里遥望着灯火阑珊处的她，好似是身处在两个世界。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咬咬牙，还是冷静了下来。也许是这一幕太过诡异，又也许瞬间的心情低落，反倒让她镇定不少。

刚想上前观察一番，忽然，她发觉到，在那个地方不知何时，很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背影。

“这是。。。”

此人的背影看着十分熟悉，可一时她却又在回忆中找不到这人的脸，略一犹豫，还是鼓起勇气进前靠了靠。与此同时，那女人也走向了楚雨寒。

看见对方后，楚雨寒似乎很开心，眼神不禁留在了对方身上，笑意又浓了几分。

“果然，不是在看我。”晏云海一顿，无奈的叹息着。但在失落的同时，对这个女人又好奇了几分。

又向前移了几步，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移动，可视的角度，却只有正面。

“怎么回事？”皱了皱眉，刚准备再换个角度，画面中的女人却有了动作。

随之，晏云海动作也随之一僵，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个女人的脸，想看看对方的身份。

“啊！”

结果，当看到那扭过来的侧脸时，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因为那张脸，却是她本人的脸。

“这…这怎么…会是？我自己？”

她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

呆愣了半晌，才略带疑惑的结巴道：“这…算是…梦吗？”

有些疑惑，但这怪异的一幕怎么也不可能会是现实？她抬起手，正准备扭自己一下，结果，身侧的黑暗中又忽的一闪。

转头看去，发现那又是一副新的场景，看起来像一个公园。

还没细细的去看，不知从何处，又是呼的一声，似乎又闪出了一幅新的画面。

接着就将扭开的水龙头，那呼呼的和电影播放器被打开时一样的声音，在这片漆黑的深渊中接连响起。

她的眼前瞬间凭空冒出了许多画面，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角度，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像投放在幕布的电影似的映入眼帘。

“楚雨寒？”喃喃的看向每个不同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有很多，有近，有远，有清晰，有模糊。但一眼扫过，无论是什么场景，无一例外，都会有楚雨寒的出现。

虽然在不同的画面着装也会有所不同，做的事情也不一样。

可她总是那里的主角。

“这是曾经的你做过有关于她的梦境。”

正当晏雨海环视着这惊人的一幕幕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冷冰冰的声音。

听着十分真切，绝对不是从哪些画面中传来的。

“谁。”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离你越远的画面，就越模糊，那是你正慢慢忘却的梦。”

声音如鬼魅游荡在她的身遭。

“这些，都是梦？”四处张望着，却还是没有人的影子。

“这也是梦，不信，你看。”忽然，晏云海察觉到，不知何时，她的肩上搭着一只手。

同时，身子的另一侧，又有一条白嫩修长的手臂从她的耳边探出，对着她左前方指去。

是两幅刚刚出现的画面。

画面中的内容何其熟悉，正是刚刚他经历的战斗和酒吧的小游戏，只不过似乎和真实发生的事情有些出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晏云海想扭头看看身后是什么人，趴在自己的背上。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头部都移动不了半分。

“嘘！请不要打断我。”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对方的手指已经轻轻的点在她的唇上。

瞬间，喉咙无法发出声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叫做梦场，是人脑深处储存记忆和梦境的地方。”

对方说话已经不知什么缘由，竟很灵巧的出现在她的视角里。

那是一个很白净的小女孩，长着一对水灵灵的粉色眼睛，十分漂亮。

但是，在晏云海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漂亮却没有留下什么太深的记忆点，真正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个女孩的白。

这种白并不是只是皮肤上的白嫩，衣服皮肤毛发可以说除去那粉色的瞳孔，说这个女孩通体雪白也不过分。

这种全身病态似的白镜，让她从气质上便与人类不太相似。

“这姑娘不会是玉做的吧？”是晏云海的第一印象。

“这里保留着你梦中的幻想，也保留着很多，你记住或遗忘的事情。”

对方语速缓慢而轻浮地说道“当然，不喜欢的记忆和梦境会更多的留存在这里。”

的确，这里真的有很多画面是她无法回忆起来的，晏云海也说不上，这是自己的梦境，还是以前的回忆。

就像刚才看到的晚会，她根本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做过的梦。

“不过想要以人类的能力来到这种地方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时候，女孩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挑衅，或者说是得意？

“所以你想要来到这里，只有我能够带你来。”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晏云海很想开口问道，可她却说不出话。

只能用满是不解的眼神，无力的瞪着她。

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姑娘用小巧的手捂着嘴，很玩味的笑道。

“我需要你一段深层的记忆，虽然这个地方我可以随意出入，但是如果要寻找一段记忆的话，可还是要把当事人找来呀。”

“我的记忆？” 晏云海下意识的将疑惑脱口而出“哎？我能说话了。”

“是的！”对方甩出一个响指“这段记忆可能与我有关，但是对你而言却对十分痛苦。”

痛苦，晏云海重复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词汇，心底隐隐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没错，一段痛苦的回忆。”

晏云海虽然可以说话，但依然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小女孩几步跳了过来，玩味的笑容在脸上十分违和。“可能会有些粗鲁。”

听到这话，晏云海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似乎是有意引导着自己勾起一段回忆一样 。

虽然不清楚她想要哪一段记忆，不过从他的话语来看，绝对不会是一段让自己愉快的内容。

晏云海想要挣脱，努力的试着调动了自己的关节，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别过来。”她低声呵斥，开口却发现自己竟又一次失声。

小女孩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着，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仅仅刹那间，真的有几个早就被封存的片段，在脑海中电影式的闪回，短暂却又清晰。

“火…”心下喃喃自语，小女孩已经来到了跟前。

“有头绪了吗？”

声音弥漫在空间中，对方的话语好像有暗示的作用，脑海中的片段闪回的愈发频繁。

“够了，有头绪就好。”看着晏云海逐渐迷离和茫然的神情，小女孩打断了她，抬手捏住了她的脸。

向下一拉，她的身子就很轻易的俯了下来，刚好对上了那对特别的粉色瞳孔。

“看着我，好好回忆一下。”

调动全身力气，想要闭上眼睛，即使是徒劳。最终还是避无可避的与那对空洞的眼睛对视上。

小女孩的粉色眸子很特殊，尽管想尽可能的不去在意，但是当双目对上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大脑的每个思绪都变得缓慢而清晰。

片段一个个的在脑海中浮过，可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的思绪和条理十分清晰，她自己却无法调动自己去思考。

“适应的比我想象的快，那么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能听见对方的问话，自己也还是能开口回答，只是说话断断续续，好像喝醉酒后的样子。

“我开始了。”

不过似乎只是出于礼貌的问候，并不是真的关心她是否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说着，对方后退一步，手指轻轻的点在眉心中央，与此同时，粉色的瞳孔微微发亮，接着晏云海就觉得大脑一阵刺痛。

“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猎手。”

对方善意的提醒已经无法听到了，晏云海只觉得头晕目眩，却又十分清醒。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念头就像被人翻动一样，尽管她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她的大脑就好像一座图书馆。

而自己的那些念头，梦境和回忆，就像是书本一样，被这个小姑娘一本一本的翻找着。

“一定要把大脑放空，别乱想，不然你的念头一旦多了，我找的只会更麻烦，也会更痛苦。”

对方善意的提醒着，只是语气还是带着戏虐与冰冷。

放空大脑在此刻却真的为难住了她，那种疼痛不停的刺激着自己，感觉就像是有虫子在叮咬着一样。

并且对方每翻找一段记忆，脑海中就会有一个画面闪过。

清晰又短暂，来不及细细地看上一眼，便闪跳到另一个画面，那种感觉折磨的要命。

“好…了吗？”咬牙询问着，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不要着急，猎手，看来这段记忆似乎被埋的很深了。”

对方倒是不紧不慢，很惬意的应付着。

“诶，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小姑娘用很惊讶的语气，惊叹道“在这？”

可是对方说着那段记忆的画面，却迟迟没有出现，此刻，晏云海的脑海和眼前是一片漆黑的虚无，不知为何，对方在翻找这段记忆的时候，好像很吃力。

“怎么感觉被人动过手脚？”正当想要开口询问之时，那小姑娘却用很细微的语气，疑惑的念叨着。

不过在她说完，晏云海的脑海中又是画面一闪，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像之前的一闪而过那般。

那跳闪出的回忆就这样在脑海中定格。

她看的十分真切，可是在看到的瞬间，胸口就是一闷。

顷刻之间，一副火光喧天，残垣断壁的废土，映刻在眼前，那个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住手，给我停下！”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晏云海忽然用尽全力的大声嘶吼。

“不可以！给我住手！不要点开这段记忆！”她一边说着一边死命挣扎着身子。

尽管这一切都是徒劳，可真的吓了对方一跳，这样的反抗是对方始料未及的。

不过小女孩并没有因此同情和理会，她依然继续着她的动作，任由着对方做着徒劳无功的努力。

与此同时，随着胸口愈发沉闷的疼痛，那头痛欲裂的记忆画面也逐渐变的清晰真实。

以至于她的耳边还项起了声音。

耳鸣，剧烈的耳鸣，让人头晕目眩的耳鸣。

晏云海的耳边充满了嗡嗡的鸣声，爆炸后火焰燃烧物体噼啪作响，随之而来的是墙壁倒塌的轰鸣声。

眼前又一次模糊起来，头晕感十分强烈，昏沉的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一切的光景渐渐被黑色的雾气吞噬，直至陷入了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坠入地狱。

声音还在，而且更加清晰，耳鸣，火焰，崩塌不绝如缕的回荡着。

这是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在炼狱的喧闹中，却又多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喊声，并且，她的眼前正是刚才画面定格的那片废墟。

“妈妈！妈妈！爸爸！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小女孩用沙哑的声音喊着。

一个人跪在废墟上，一边试图用自己柔弱稚嫩的双手去翻开碎落的石片，一边用红肿的泪眼四处张望。

“不要丢下我，你们在哪儿？别丢下我！爸爸！妈妈！”

哭声由嘶哑变得无力，喊叫的声音也在浓雾中被渐渐掩埋，可即便如此，这些声音也丝毫没有意义。

因为不会有人给她一丝回应。

火势一刻不停的蔓延着，直至天空也被燃烧的黑烟熏得暗无天日。

呼吸沉重而困难，身体也在挖掘中绵软无力，她却没有停止翻开石块的动作，因为这是眼下除去哭泣外，这个十岁不到的女孩，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尽管作用连微乎其微都算不上，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事情，也马上会因为烟尘所致而无力的停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那样爱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给我回应呢？

他们在哪里？

最终，在灰蒙蒙的烟尘下，晏云海是因为呼吸困难无力的瘫倒在她费力挖好的石坑里，可一个孩子又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死亡呢？

一直在合眼之前，她都还是抱着疑惑，期待着父母的回应。

……

“醒醒！醒醒！”

晏云海的房间内，有人轻轻推了推，在睡梦中喊叫着哭成泪人的她。

“啊！…我……我…妈妈……妈妈！……你们…你们在哪？”

推了几下，她仍是失声的哭喊着。

见没有什么效果，刘子邪直接上手在她的耳边“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晏云海才“啊”的一声，惊坐起了身子，只是嘴中还呢喃着梦话。

“怎么了？做噩梦了？怎么又喊又叫又哭的？”看着她这副样子，如果是噩梦的话刘子邪也大约猜出了梦境的内容。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她又会梦到这件事？明明自己已经……

结果，惊叫着坐起身后，晏云海似乎没有反过神来，在床上愣了几秒，才扭头看见黑暗中一脸关切的刘子邪。

“哥哥？”带着哭腔，她试探的问着。

“是我，我就在这里。你怎么…哎？”

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还不等话说完，晏云海却一把抱住了他。

“哇！”一声哭了出来，并且抱着他的动作，力气用的很大。

她这一举动，刘子邪有些措不及防，但是出于对情况的了解，对于那件事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稳住身形后，也没有过多去问，是顺着他的动作，单膝跪在床边，由着她把泪水抹在自己的衣服上。

同时还温柔的出言安慰。

“哥哥……我……呜呜呜……哇呜……我好怕…我…哇啊……”

“没事的，我在，我就在这里。”

只是一边安慰着她，刘子邪开始思索。

晏云海并不会因为噩梦被吓成这副样子，常年与怪物交战的她并不胆小脆弱，所以能让她有这种反应的，只能是那件事情。

“只不过这件事情我明明已经解决了呀？”

皱着眉头，刘子邪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那漫天的火光。

“那姑娘的神经太脆弱了，或者说这段记忆给这姑娘带来的创伤真的很严重，竟然把她吓到失去了神智。”

在另一片虚无之中，一位通体雪白的粉红小姑娘正对着眼前的女子诉着苦。

只是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却点在那女人俯下头的眉心中央。

女人咬着牙，浑身颤抖，以至于那对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愤怒红的布满血丝。

汗水时不时从她的发丝脸颊上滚动“你到底要找什么？”

尽管声音还在发颤，语气却凶的吓人。

“哎呦，别这么凶嘛！我要看的已经看完了，放心，近期不会再来打扰你。”

小姑娘捂着嘴，一脸坏笑。

“相信我，我对你们没有敌意，只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你不可以去找她，我和晏云海都是经历者，你要想知道什么，冲着我来，别折磨她。”

“放心吧！晏小姐并不如你这般坚强，她还没有冷漠的，可以直面那段过往。找她太过得不偿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梦场有些奇怪，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思来想去，还是你最方便了，楚小姐。”

“真是个混蛋。”楚雨寒面露凶光的盯着对方，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你们两个虽然是亲历者，却并不在那件事情的核心之中，看来我还得去找找别人。”

“你又要祸害谁？”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好了，楚小姐，可以醒了！”

说着，那小姑娘将手指从楚雨寒的眉心中移开。

瞬间，一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弥漫在楚雨寒的全身。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不过还是躺在自己房间中的那柔软的床上。

只是不知何时，泪水和汗水却将被褥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