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蝉鸣。警笛。校园。
鲜血的腥味弥漫在湿漉漉的夏风里,沙砾混着泥土粘在鞋底。
这是岛城一个月之内发生的第五起学生自杀案件,死亡方式简单粗暴,跳楼——他妈跳的还是一栋楼!
现场不再任由别人破坏,而是封了起来,却仍然抵不住那些堪比港媒的二流记者,一个劲的挤在最前头。
新来的实习生江小显然没想到自己新官刚上任就被人点了两把火,她单薄的身躯像丢皮球一样被挤来挤去。这姑娘也是个被宠大的主,见此情景欲哭无泪道:“……不是说考完公就海阔天空了吗!”
考研考公带编制的法医胡勇扯着嗓子吼道:“你看老子他妈像海阔天空的样子吗!”
江小囧着脸。这姑娘没上几天班,脸皮倒是练成了,一巴掌下去感觉比城墙还厚。她扶了一把下巴,甩出去一手汉,江小一边疏散围观群众一边喊:“楚队什么时候来!”
她口中的‘楚队’全名楚时年,性别男,年龄不详,身高一米八七点六,腿长一米一,传闻还有八块腹肌。
江小凭着自己在高中时上知班主任离婚史,下知同学恋爱史的绝佳社交本领,打听到楚时年不但人帅,还有个经商下海的爸妈。她刚到单位的几天还幻想自己白鹅变凤凰,结果见到楚时年的第一眼就被吓得抖了个激灵。
光是想着,这姑娘就忍不住一颤,结果凉水塞牙缝,阎王爷就站在她身后,还淡淡地开口:“江小!”
楚时年这两天被案子烦得睡不着觉,眼底的乌青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离婚带俩娃的沧桑感。本想着到案发现场散散心,结果刚下车就看到新来的实习生盯着不远处发呆。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嗓子下去把人吓得魂离魄散。
小时候就有女孩被楚时年绷着的脸吓得咧着大嘴哇哇哭,长大了以后稚嫩的脸上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侵略感。狭长的眼睛冷冷地瞥过去,的确有几分唬人。
不过这脸长得是真俊,薄唇剑眉,星目白肌。楚时年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不过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谦卑,长这么帅也没有玩弄别人感情,在人间奋斗了二十八年归来仍是纯情处男。
楚时年皱了皱眉,问道江小:“胡勇呢?”
“胡胡胡胡,”江小咽下一口气,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二十年以后等她屡屡立功,升职加薪把他一蹬蹬走十米多,“胡勇去验尸了。”
楚时年低低地应了一声,他长腿一迈,继而回头对江小说:“下次说话别结巴,这点胆量以后怎么拿枪?”
江小发出一声惊天巨吼:“我我我我,我还要拿枪?!”
不过年仅二十八就当上支队长地楚时年是肯定不会被这点小事所影响的,他走进苍茫月色,随着血腥味愈发浓重,楚时年看到了这个月的第五摊‘肉泥’。
其实也不至于是肉泥,毕竟监控显示这个学生是从七楼跳下来的。
他在队里的威信太高,楚时年在一声声“楚队”中颔首点头,顺便找到了正在一旁喝水的胡勇。
胡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楚时年是来干什么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把前几天尸体的化验单摆给楚时年看:“喏,你的小老婆。”
‘小老婆’指的是尸检化验单。楚时年懒得和胡勇计较,他接过手机,盯着黑色的蝇头小字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显得有些严肃:“可因?”
可因,毒品界的老大哥,无论是名字还是戒断反应,都让人耳熟能详。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连环跳楼事件发生在岛城最好的私立初中,宣传上说尊重学生的全身心发展,再加上一骑绝尘的升学率,把家长弄得五迷三道,就算是挤破头皮也要把孩子送进学校。
按道理来说,这些学生应该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黄毒嫖赌肯定是从小就被喝令门外的,而不是现在不清不楚地死掉,身体里还存在大量遗留毒品。
楚时年看向胡勇,示意他给自己一个答案:“祖宗呐!我就一个朝八晚九的普通打工仔,要是那么神通广大,现在早就搂着美人入梦了!”
他有些浮躁,揉了一把头发:“身上有针眼吗?”
胡勇耸耸肩:“那倒没有,隔壁说可因不只有注射一种吸入方式。”
楚时年把手机递了回去,神色很淡,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收拾收拾今晚准备加班。”
现在是六月,天气潮热得吓人,他发觉有些热一边脱衣服一边跟着胡勇走到尸体旁。胡勇突然体会到了江小那倒霉孩子的痛苦,他摸了摸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嘴里机械地输出:“死者性别男,年龄十五岁左右,死因暂时不明,疑似自杀。”
楚时年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年轻身体,他挑起眉,对胡勇说:“疑似自杀?”
他注视着正在取证的胡勇,觉得胡勇顺眼了不少:“前几具尸体体内都有毒品残留,不排除这具也有的可能性。”
“……也不排除是连环作案的可能性,”楚时年蹲下,觉得大夏天带脚套一类的真是受罪,他抿了抿唇,“家属联系上了没?”
“没。”
楚时年:“学校那边给出的答复是什么?”
他似乎是觉得这话有点傻,便补上了一句:“对于前四起学生自杀案件。”
胡勇仰起头,带着口罩的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炎热和连轴工作而浑浊:“说是老师猥亵同学,这几个小同学不忍屈辱,便一死了之了。”
“一死死五个,下去打麻将?”
胡勇也被学校给出的智障回答笑到了,他回头看向楚时年,无可奈何道:“监控也有啊,就是有个叫王继山的主任猥亵同学,口味还挺重,有俩带把的。”
胡勇:“或许真是呢?那老畜生为了寻求刺激就用了可因……好像也不是说不通。”
楚时年听得一愣一愣的,逻辑是对的,可就是怪怪的……太顺了,一切都是顺水推舟,就像有人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羊入虎口似的。
他当刑警的年头算不上多,只是因为前几年立了功才一路被提携到了支队,所以真要掰开指头算一算,楚时年见过的死尸实在比不上精干的老刑警,也实在没怎么处理过这种听着就让人云里雾里的案子。
取完证,楚时年拐走胡勇的同时还带走了个端茶倒水的江小。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迈巴赫s480,疑问道:“出警也可以开私家车吗?”
楚时年打开车门,胡勇很自觉地坐了副驾,系安全带地时候听到这话不禁笑着看向楚支队:“队里十辆警车,八辆空调报废,咱楚支队含着金钥匙出生,受不了委屈。”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楚支队闻言嗤了一声,他的半边侧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表情:“王继山现在在哪? ”
这个问题涉及到胡勇的知识盲区,便由江小同学回答:“警局问审,现在去刚好可以赶上。”
楚时年点头,虽然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开的车却是充满了速度与激情。
黑色迈巴赫像是和月夜融为一体,要不是开着车灯早就被人一头栽上了。偏偏楚时年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开的车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换车道换得比小蜜蜂还勤。
胡勇即使是坐了这么多次,还是有些心惊胆战,他牙关打着颤,骂道:“楚时年!你个杀千刀的,换车道慢一点是要你命吗!”
楚时年不满地“啧”了一声,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前面的车太慢了。”
一直没说话的江小那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和当年高考写作文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胡勇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嘴就没停下,楚时年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头冷冷地丢下一句:“再说话把你从车窗往外丢下去。”
别人可能干不出来这种事情,楚时年这人讲究信用,向来讲究说到做到。被他这么一威胁,胡勇立刻禁言,无声地呐喊。
最后到了刑警支队时,除了楚时年其他两人都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一脸肾虚样。江小不敢当着楚时年的面嘴贫,于是就小声和胡勇说:“这算工伤吗?”
胡勇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大概算,你可以试着向上司索要精神损失费。”
江小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楚时年那张死人脸,她决定还是不要那三瓜俩枣了,拖长了声调:“算了吧……”
岛城政府还算人性,起码队里的设施都算完备——除了饮水机不出热水以外。
楚时年穿着便服,气场却很支队长,板着唇木着脸。警局里开着空调,以至于楚时年走过的地方带起的风都是凉凉的,他逮了个和自己问好的实习生:“王继山在几号审讯室?”
实习生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刚开始神情很紧张,在听到楚时年发问的话以后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答道:“206。”
他没头没脑地补上一句:“楚队您直接进去就行,犯人在等您。”
“现在实习生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楚时年边走边说,“问个话就吓得要死……江小你笑什么?实习报告做完了是吗?”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挂着‘206’门牌的审讯室。
楚时年把门推开,看到了面色蜡黄,眼球外凸的憔悴中年男人。
——王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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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