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我又何尝不想多留你两年,只是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总得提前相看相看……”
陈璟听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知是她没听清他所说的还是怎么回事,她竟然避重就轻,对他的剖白之言没有丝毫回应。
“殿下,我说我喜欢你。”他再次开口,直接打断了上官臻的话。
上官臻自然并未错过这话,只是在她看来这是他为了不嫁人使的伎俩罢了,不过她听着这话也是老怀大慰,毕竟是养了六年的孩子,能得到他一句喜欢,她的付出算是没白费。
她笑道:“你啊,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可以不相看了,这男人家都有这么一遭,如今你父亲不在,也只有本王替你操持了。”
陈璟看着她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管他表明心意也好,拥抱也罢,她都当他是为了不嫁人在讨好她,全然不信他所说的话。
最后气得他眼眶都红了,憋着一口气转身跑开了。
屋内,上官臻无奈摇头,说生气就生气,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
这般想着,她又觉得得给他找个脾气好的妻主,总不至于让他无端受气。
“去查查今日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陈璟不会突然跑来与她说起不想嫁人,想着几日前林昭跟她说过的事,她心里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当周天流的资料放在她的桌子上,上官臻眸色瞬间沉下。
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但林昭此举还是太过分了。
这周天流年岁不大,也确实在琅琊书院读书,但她家世不显,全然仰仗相府,成绩也属末流,常于风月之地寻欢作乐不务正业,绝非良配,林昭把这样的人往王府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打算。
她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心想陈璟的事还是不能交给他。
有此事在前,陈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对于上官臻不开窍的气也消了些,但他的心却并未落地,他倒是不怕林昭随便找个人把他嫁了,他怕的是上官臻不能接受他。
所以他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再次出现在上官臻书房时她拿上了一篇文章。
上官臻看着交上来的文章稀奇道:“先前总是躲着不愿做功课,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哪次让他交功课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推三阻四催好几回才交上来,这回他竟主动过来了。
“殿下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很勤奋的,只是殿下交代给我的功课,我总想完成的尽善尽美,做不到最好我不敢拿到殿下面前献丑罢了。”
上官臻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文章被放到桌子上,她指着上面的字道:“是吗,我怎么看着这字有的大有的小,还有这个歪歪扭扭的是怎么回事?”
陈璟眼中闪过一抹皎洁,上前走到桌边去看,做出一副苦恼状揉着手腕道:“殿下,实在是这字太难练了,我练了好久总也不得要领,我这手都要废了。”
上官臻的视线在那文章上看了又看,没好气道:“我记得上回查你功课时你的字写得要比现在好,陈璟,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璟僵了僵,显然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她还能记得他的字迹,他讨好地拿了一旁的纸张铺开,“不如殿下给我指点指点?”
上官臻也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写出什么字,起身让开位置,点头道:“也好。”
原想着他是赶出来的功课字迹不佳,不想她在旁边看着他的字也能歪到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了手,“你这里运笔要这样——”
陈璟看着身侧女子的容颜浅笑,眸光盈润,落在两人相触的手上,感受到殿下的手把他的指节抓握起时传来温热的触感,心跳不由得加速。
“主子,你何时写了副这么差的字来?”回去的路上,琉璃接过陈璟手中的大字,忍不住问道。
陈璟的字是刻意练过的,不说多么好看至少端正遒劲,哪像手里这副绵软无力,甚至大小都不均。
就这样的字主子也敢往殿下面前拿,这不是找骂吗?
哪知道陈璟笑的开心,张口就道:“殿下罚我每日练十张大字,要来殿下书房练。”
看着陈璟的笑容,琉璃一脸不解,“主子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以往主子最怕被罚功课了,现在怎么还上赶着被罚?
“你不懂。”陈璟快走两步不再与他多说,浑身上下都透着轻快。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殿下书房朝夕相处的,他就不信殿下不动心。
得到这个消息时林昭都已经无力了,殿下总是这样,遇到陈璟的事就没了章法原则,那陈璟不过闹一闹她就不提相看的事了,如今更是让他日日待在书房,实在是不成体统。
偏偏他再去进言说女男七岁不同席,她却说话虽如此,但陈璟功课太差,要盯着他补上,其他人来必管用。
要他说就是殿下太心软了,谁幼时没被逼着学些东西,怎么偏偏他陈璟动不得骂不得,还要人哄着?
而那陈璟,一身狐媚手段,骗得了殿下骗不了他,他分明就是想要勾引殿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若他当真越界,他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好在他这话虽然没让上官臻收回成命,但也确实有所顾忌,在陈璟去书房之时她尽量避开,只在他完成功课时过来查看。
陈璟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深吸了一口气后坐在了上官臻的宝座上开始认命地练字。
他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想着这是殿下的屋子,到处都是殿下留下的痕迹,一时间又高兴了起来。
只是无意间抬头看到高处悬挂的画像时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画像上的男子和记忆里的一样,一身红衣马尾高束,极具朝气,最难得的是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
随着他在外接触学习的越来越多,他就越发明白幼时自己爹爹教他的那些东西是多少的珍贵。
这是他的爹爹,但是现在看着他的画像,他却有些异样的情绪,殿下把画像挂在这里日日看着这画像,又如何能忘?
“琉璃,把画像取下来。”他开口吩咐。
琉璃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吗?”
“主子,这是殿下的书房,这画像......不能动吧?”
陈璟却看着画像道:“你把画像取下来,殿下回来若找,就告诉她是我拿了画像,请她过去见我。”
上官臻此时邀了几位官员宴饮,这些人都是林相门下的,却并非中心人物,他们跟着林相的时间不短,但才能平平,始终不得重用。
得知上官臻相邀,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应了,同时为此感到荣耀,上官臻就是再不得当今陛下看重,那也是军功赫赫的七王,先帝在时最得宠的殿下,能邀她们宴饮那是看得起她们。
更何况如今这位七殿下可是娶了丞相大人的独子,这都成了一家人了。
席间把酒言欢,上官臻见她们已有了几分醉意,这才开口把话题往朝中官员身上引,道:“几位不知,如今本王难呐,原想着与丞相大人结了亲,这户部总要给些面子,但这王大人实在是难说话......”
“可不是,这户部向来抠抠搜搜的,每回要批银钱之时总是要卡上几个月,这还是同在丞相大人手下办事……”
几人一同吐槽,打开了心扉,瞬间拉近了关系。
“说起这王大人,那可不止是针对咱们同僚,那外出吃用,宴饮作乐,甚至就连逛花楼玩男人都不给银子。”
“听说有一回她回乡探亲还是这般做派,就被人夫郎找上门了,也不知丞相大人打哪找来的人才,虽说是能守财,但也着实有些丢人了。”
“……”
——
从此处离开,天色已暗了下来,上官臻径直回了府中,这朝中官员并非铁板一块,林相手下的官员亦是。
往往下头的官员对于上官的事知道的比寻常人要多,与这些人接触并非一无所获,估摸着林相也要知道了。
他回到书房,正想给孟江林写信传话,就见上头每日悬挂的画像不见了踪影。
“来人——”
是夜,月明星稀。
长明院内烛火摇曳,上官臻的到来并未惊动太多人,琉璃引着她往屋里去,上官臻不由得皱眉看向他,“你家主子呢?”
琉璃手都抖了,念及自家主子要做的事更觉得心惊肉跳,磕磕绊绊道:“在,在里面。”
上官臻嫌弃地看他一眼,抬步进了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她隐约见着屏风后人影晃动,停下脚步道:“陈璟,画像呢?”
屏风后,男子在浴桶中看着高悬的画像,出声道:“在这里,殿下过来吧。”
上官臻眉头微蹙,感觉到今夜的陈璟的声音与平日不太一样,缓步朝着里头走去,口中说道:“那画像你若想看随时去书房看就是,何必还要本王亲自来——”
话音未落她停下了脚步,只见屏风后男子坐在浴桶中与她正面相对,那白皙的锁骨就这般毫无遮掩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