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乙合集 第2章 散兵×你 白日满天星

比夏天来的更早的，是一场春天的雨。

院子里的草皮上缀满露珠，晚春的天气已经不再寒冷，春雨下完之后的早晨空气都是润润的，你站在门口安静听着小姨的叮嘱。

“骑车的时候慢着点小心看路，到了学校记得和小姨说一声，午饭不要吃豆子会过敏，分不清的话可以问钟离。”

小姨把书包给你背在背上，又整理了一下你的衣服领子，“晚上放学早点回家，小姨给你做阳春面。”

你认认真真点头，骑上车子之后回头和小姨道别：“小姨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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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住的地方到学校骑车是十五分钟的路程，到了学校门口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你推着车往自行车停车点走的时候看见了散兵。

你所在的学校是璃月港外最知名的国际学校，本部和国际部的学生区分并不严苛，你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努力用正常的表情从他身边走过去，可余光总是按捺不住想要去看散兵，或许是视线太过于明显，散兵喊住了你。

“嘿。”他歪了歪头，嘴角的笑意有些恶劣，“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你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眨了眨眼，却还是实话实说：“是……是的。”

散兵有些意外你的坦诚，挑了挑眉，上下看了你亮眼之后问道：“我们认识？”

你点了点头，小声提醒他：“稻妻，无明砦。”

散兵沉吟一会，再看向你的时候眼神变了变，他的笑意未达眼底，但眼角弯起的弧度却比刚才更大一些，他朝你靠近一步，轻声说道：“原来是你啊，小呆子。”

“怎么之前没在学校见过你？”散兵自然而然走在你身边，他态度熟稔，仿佛刚才拦住你的动作并未发生。

“昨天刚刚转学过来的。”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散兵身上有一股洗衣液被阳光晒过的味道，不浓但很好闻，你微微有些脸红，跟他并排往前走：“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找我？”散兵有些意外。

你没看他，虽然目视前方，但还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因为担心你，听说这所学校你在就来了。”

散兵挑了挑眉：“担心我？”

“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你踟蹰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散兵接过话头：“想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你垂眸，点了点头。

“而且……小姨说，遇见喜欢的人就要勇敢告诉他。”你把自行车锁好，然后看向散兵：“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散兵有些愣怔，你分辨不清他表情的意思，便没再开口。

“那你是要追我吗？”你已经准备往教室的方向走了，却没想到散兵突然开口，已经是快要上课的时间，周围学生逐渐多了起来，他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你环顾一周看向神色各异的同学，有些不明白散兵话里的意思。

可他却不做解释，只是歪着头等你给个答案，你低头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追人，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想要去试一试。”

你和他对视，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看起来非常好懂。

“行。”散兵咧了咧嘴，发出短促不明显的一声气音，像是无端的嘲讽，你想要仔细分辨他却收起了表情，手揣进口袋转身往教学楼方向走。

“那我拭目以待了，小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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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棚里的插曲好像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至少在你看起来是这样的。

你现在所在的年级是大二，散兵要比你大一届，不过他们是从须弥交换过来的国际部的学生，等到高三毕业会回到须弥读书。

国际部的学生一般受到的关注会比本部的学生多，其中以须弥来的散兵和至冬来的达达利亚两个人为最，你不知道该怎么追人，午休的时候找了达达利亚。

“你说你要追散兵？”达达利亚看着你，眼神里是你看不懂的情绪，只是表情是在算不得好看。

你点了点头。

“散兵有什么好的？”达达利亚问道：“他凭什么能让你死心塌地跟他身后那么多年？”

你没有回答。

达达利亚黑着脸拿起手机摆弄着，然后看向你：“之前查到的一个攻略，室友说就是用这个追到的对象，发你VX了，你可以看看。”

你嗯了一声，没有看手机，而是和达达利亚道谢。

“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达达利亚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揉了揉你的头发，“如果追求被拒绝也不要气馁，他已经在那场意外里以斯卡拉姆齐的身份死去了，那场意外跟你也没有关系，你是受害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你反应了一下达达利亚话里的意思，有些懵懂，但还是乖顺地点头。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

达达利亚点头，然后将你送回了家。

中午小姨不在家，偌大的小洋房有些空寂，达达利亚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将你送到门口就先离开了，你回楼上翻出手机上达达利亚给你发的消息，认真学习做了计划。

下午的课是两点二十，你两点钟出发，路过园区门口小花店的时候，进门买了一捧满天星。

店主姐姐认识你，知道你是送喜欢的男生花之后还精心帮你包装了一下，笑吟吟递给你之后小声祝你顺利，你点点头，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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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没有拒绝你的花。

他的座位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你站在窗外，看着他把花熨帖放在桌子上，还让同桌的学生找了一个干净的玻璃瓶，蓝紫色的花很衬散兵，你无法抑制地咧开嘴笑。

“很开心吗？”散兵轻声问你。

“嗯！”你重重点了点头：“很开心，你也要很开心。”

“谢谢，花很漂亮。”他看着你的眼睛，“我以为你会送我绯樱绣球。”

闻言你愣了愣，手指缩了缩，垂眸：“不会的，那种花……不适合你。”

散兵却笑了，“小呆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会说谎。”

你绞着手指，脸色有些发白。

“不用愧疚，那段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散兵看着你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但眸色沉沉：“期待你明天的礼物。”

接下来每天散兵都能雷打不动收到你送的小礼物，有时候是小零食，有时候是花，偶尔也会有魔物掉落的亮晶晶的小东西，你不太明白达达利亚给你的攻略里分享欲是一种什么情绪，但还是认认真真把自己为什么想要分享这些东西给散兵的想法写在小纸条上，和礼物一并送出。

礼物送了一个月之后，达达利亚问你进展如何，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老老实实说道：“我不知道。”

散兵并没有给你正面的反馈，但却也没有拒绝，你无法理解他每一个表情的含义，但总归是笑着的时候比较多，他偶尔会陪着你一起放学，把你送到校门口，然后笑吟吟看着你骑车回家，你尝试着跟达达利亚说：“或许，是比较正面的进展吧。”

“那就好。”你没看到达达利亚攥紧又松下去的手指，自然也不知道他在你背后露出的，释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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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悠悠地过，在你眼中平淡无奇的追散兵的生活，其实已经在校园网论坛上吵的沸反盈天。

【赌一赌文科三班那个傻子，什么时候能追到散兵。】

这条帖子被下注的人顶到最热，于是你在学校里小小火了一把，大家都知道了文科三班有个傻子，还大言不惭要追国际部的须弥交换生散兵。

“她可真有毅力，追散兵追了快一个月了吧？”食堂里有女生和同伴们说：“散兵可是须弥草王亲自带大的孩子，还有着稻妻皇室血统，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她一个傻子啊。”

“是啊，那个傻子还每天送花，她都不知道那些花和破烂玩意儿全被扔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女生毫不避讳地讨论你，几乎每句话里都带着轻蔑的傻子称呼。

“我不是傻子。”

你没忍住站了出来，攥着餐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难得感受到胸腔愤怒和紧张混杂在一起的情绪，你看向那个说你是傻子的女生，出口的话清亮有声。

“我不是傻子，这是一个蔑称，你们这样说是不对的。”

女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你的话，只是呆愣愣看着你，周围逐渐聚集起来一些同学，想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你没有察觉到。

女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她满脸无所谓的神情，轻轻抬手将你的餐盘打翻，汤汤水水瞬间便被浇在你的衣服上，你低头看着浸染在校服上的油污，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生。

“是不对的，是蔑称，但我就要这样说呢？”她把沾到一些油渍的手指抹在你的校服肩膀，说道：“难道你需要我道歉？”

她笑地很恶劣：“这还不能证明，你就是个傻子吗？”

周围爆发出哄堂大笑，看笑话的学生们用各种嘲弄的声音向你说着对不起，你环顾四周，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在一瞬间似乎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散兵。

你好像看到了散兵嘴角牵起的笑意，但周围哄闹的声音和人潮却将他隔开，再张望的时候视线已经被看热闹的学生拦截，你眼睛滞涩，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本来应该跑出这个怪圈，但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过了许久才找回了思绪，你将餐盘从地上拾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又抬眼和那个女生对视。

“我不是傻子，你也不应该这样做，不对的事情就是不对的。”

或许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周围的哄闹声慢慢安静了下来，你转身之后围在一起的学生自动给你让出了一条道路，你迈步朝外走了出去，到最外围的时候你看了一眼刚才看见散兵的方向，抿了抿唇。

那边没有人，但有一个餐盘，已经吃完的，写着散兵名字的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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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赶来食堂的时候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他随手抓了一个学生问了问情况。

那学生胆子小，不敢招惹达达利亚，看着他微微蹙在一起的眉头直接吓软了身子，一五一十就把中午看到的事情跟达达利亚讲了一遍。

“跟……跟我没关系啊……我就……就是围在外边看了看热闹……”

达达利亚没有耐心听他的哭诉，打断他问道：“那你知道今天中午找她事儿的那个女生是谁吗？”

“我不……不知……”

“你知道，别想骗我。”

达达利亚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提起半个身子，男生被达达利亚差点一把勒死，白着脸快速说道：“高三理科十班的大姐头，跟散兵特别好的那个女生！”

“哧……”达达利亚稍稍松了松手，但强势的压迫力还是没有撤掉：“记住，你们嘴里那个傻子是我的人，要是再被我听到你们喊她一句傻子，愚人众执行官不介意跟你的国家来一场外交交流，知道吗？”

“知……知道了……”

达达利亚这才放了手，那个男生立马起身逃了出去，达达利亚没有理他，而是沉下脸来。

“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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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食堂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你就没有再送礼物给散兵了。

那天之后你回家和小姨一五一十讲了在食堂发生的事情，小姨安静地把你抱在怀里抱了很久，她什么都没说，但你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很难过的情绪。

第二天小姨给你请了假，带你去了一趟蒙德，望风山地开了一家游乐场，游乐场的老板巴巴托斯是小姨的朋友，你去的时候单独用风场给你搭了一个过山车，柔软的风贴着耳朵，你第一次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喊出声。

玩了一天之后小姨问你开心一点没有，你点头朝小姨笑：“小姨，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小姨揉了揉你的耳垂：“那就把不开心的人和事情忘记吧。”

你却摇头：“不是的小姨，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姨不知道你说的是散兵还是在食堂欺负你的那个女孩，沉默良久终于欣慰地笑：“我们的宝贝长大了。”

原本小姨给你请了三天假，但看到你实在是想要会学校问清楚那天的事情，于是第二天就又让你回了学校，她偷偷跟在你的身后，藏在钟离办公室里等消息。

你在上完课午休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女生的教室，才发现她和散兵一个班，不过散兵并不在，午休教室里没什么人，你走到那个女生的桌旁，敲了敲桌子叫醒正在午休的她。

“同学你好。”你看到她坐直身子的时候报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女孩似乎睡的有些懵，眼神聚焦了一会才看向你，上下扫了扫之后靠在椅背上，问道：“怎么？来报仇的？”

你摇了摇头：“只是想问问你是为什么而已。”

女孩闻言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你，她讥笑道：“就问个为什么？”

你点头：“嗯。”

女孩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落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什么伪装一样，她歪头低低骂了一句“艹”。

“达达利亚还真是了解你啊。”她说：“原本准备搪塞你的理由是我喜欢散兵，嫉妒你而已。”

“达达利亚？”你有些疑惑。

“是啊。”女孩翘起了二郎腿：“达达利亚在那天下午来找过我，我以为他来替你出气，没想到他却把你的家世跟我报了一遍，说实话，我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想过会被报复，但没想到你后台那么硬，我在听完他说的之后还真有了那么一点后悔的意思，但做都做了，我也不怕什么。”

女孩垂眸，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后来他和我打赌，如果你要用你的后台来压我，让我退学甚至被蒙头打一顿算他输，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你就白受我一顿欺负，但如果你找我的时候只为了要一个原因，我就要把整个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然后跟你道歉。”

“谁能想到呢，你还真的只想要一个原因。”

“因为我那天看见了你的眼睛，那里没有恶意。”你认真跟她解释。

女孩愣了很久，久到你以为她像是睡着了的时候，女孩突然捧腹大笑，“你还真是个傻子啊……”

她直起腰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没有纠正她叫你傻子这个事情，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她笑了很久，抹干眼角的眼泪才缓缓说道：“要我这样做的是散兵。”

“你送他的礼物都被他扔了，扔在了学校后山的垃圾堆那里，被我发现之后他给了我一万摩拉，让我替他保密，我做了，因为我家里出了事情需要摩拉，后来他知道我不会出卖他，又给了我三十万摩拉，让我在人多的地方侮辱你，他说……”

女孩想起那天散兵和她说话的神情，对你送的那些东西弃如敝履，轻描淡写说道：“不用担心她不过去，你只要喊她傻子，她一定会纠正你。”

“你像个疯子，散兵。”女孩说道：“这一个月，你就当她是小丑吗？”

“是。”散兵神情淡漠，但攥紧的手指却表示他没有表面那么无所谓。

女孩看到散兵的神色，皱了皱眉，说道：“我劝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不然还要我喜欢她吗？不要搞笑了。”散兵手里攥着的是一枚闪亮的刀镡，他看着刀镡眼睫颤了颤，然后随手把它扔进了垃圾堆。

“我应该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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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女孩认真和你道了歉，她眼睛红红的，但却没有向你示弱。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我不说什么。”

这样复杂的原因超过了你能处理的范围，你沉吟半晌，最终决定去散兵丢掉你小礼物的那个地方看看。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你也说不上来，心头被巨大的难过填满，胸腔里仅剩的一点空气都被挤压到无影无踪，你有些呼吸不上来，那女孩见状连忙站起来拍了拍你的背。

“你怎么了？”

你眨了眨眼，将汹涌夺眶的眼泪咽了回去。

“我没事。”你喃喃道：“我没事……”

女孩叹了口气，站直身子说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女孩带你来到了学校栅栏附近的一个垃圾站，每天自习课结束之后都会有学生提着垃圾桶过来丢垃圾，教学楼不允许进食物，所以垃圾站里大多都是些废纸，你站定愣了很久，似乎是不曾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花和礼物最终的归宿都到了这里。

最初那一束满天星送过去的时候，你分明看见散兵眼里不作伪的开心，他还拿了相衬的玻璃瓶，细心地将花枝泡进水里。

可是……

你步履沉沉，不在意地朝着垃圾堆里走过去，翻开覆盖在上边的层层纸片，把布满脏污的花和瓶子拿了起来，瓶子里还有一枚刀镡，这枚刀镡是小姨问万叶要的，散兵现在虽然不使刀了，但你始终记得从前他很缺刀镡。

你小声喃喃：“散兵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头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情绪。

小姨站在远处掩面，你似有所感，抬头和她对视，眼泪瞬间便控制不住，你跌跌撞撞朝着小姨跑过去，缩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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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叫傻子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你出生在稻妻的一个商贾之家，父母和睦家庭美满，到十岁之前都可谓是人生圆满，但神明不会让一个人一直幸福，你十五岁的时候，家里遭逢一场变故，父母因为救人被稻妻流窜的流民砍伤生死未卜，同行的你被掳走。

你被随意丢在一辆破旧马车上，那辆马车里还有一个着白衣的清秀少年。

你并未仔细瞧那个少年，也不敢和他搭话，缩在车子里神色惶惶，马车四周盖的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来，你从迷蒙睡梦中惊醒，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车门的方向。

截掳你们的人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他们大声讨论着你和少年被发卖能挣几个钱，你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着嘴，稻妻各个岛屿之间不相通，过水路奉行盘查严格，你赌他们会将你们卖到刃连岛。

不出鸣神岛地界，总能想到办法逃走。

“别想了，不会的。”

隐在黑暗里的少年却突然出声，你被吓了一跳，张皇地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知道你在想什么，说道：“这几人前段时间已经招人造假了文牒，不出今晚，我们便会被运走。”男生声音听起来不大，但却足够冷静，“大抵是通过无明砦……去往至冬吧。”

你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这几人都是练家子，稻妻的浪人武士虽然行事诡谲，但断不会掳人孩子，在我来之前这个板车里就已经有四个小孩了，后来都没了踪迹，稻妻没什么地方可发卖小孩的，又不似璃月的层岩巨渊和黑岩厂，因此过无明砦去往至冬的可能性最大。”

你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至冬阿蕾奇诺有一个名叫壁炉之家的孤儿院，若想源源不断有孤儿入住，最快的方法便是制造孤儿。”

“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小声问出了口。

“今晚无明砦是逃出去的好机会，我只能想到借由他们将这个木房子送到船上的机会，但那边地形和情况我都不甚了解，你若是想逃，可以装死，我这里有一颗假死药，无论谁吃下去，清醒的那个人，都要保证把另一个人带走。”

“既然已经是盟友的身份，那我也要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雷电国崩，雷电影的孩子。”

“！”你差点惊呼出口，手好歹是比脑子快了一步将自己嘴巴捂住，过了好久你才小声问到：“你是……雷电国崩？”

他似乎没想到你的反应，扫了一眼你的打扮，你咽了咽口水，把手放下才说到：“我知道你……”

十五岁的少女虽说还未开蒙，但至少也能算得上情窦初开，父母的生意和天守阁有来往，你小时候便总能跟着一起去，旁人都道雷电将军是稻妻的脊梁，可你偏偏从小濡慕雷电国崩，着白衣的少年会牵着你的手，给你讲稻妻过往的故事。

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再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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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假死药最后是被散兵吃了下去。

他的身份特殊，真要是死在人贩子手上，他们有十颗脑袋也不够雷电将军削的，抓走散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将这件事做成外交案子，到时候人在至冬找到的，他们就算是被抓住也不过是小喽啰，运作一下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

你看着散兵在你面前逐渐软下去的身体，竟然意外地摒弃了紧张的情绪。

你敛了敛其他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一道尖叫，车闸外的人贩子被你这一声吓了一跳，急急掀开帷布来看，你颤抖着指着散兵，嗓音里是不作伪的惊恐。

“死……死人了……”

为首的流民立马掀开帘子将人拽了下去，你见状立马跟着跳了下去，藏在后腰的一小罐绝云椒椒喷雾精准地喷洒在面前几个人的脸上，你不敢眨眼，生怕落下一个人，呛鼻的味道顺着风被你吸进鼻腔里一些，你忍着眼泪不敢落，踉踉跄跄地背着散兵朝着一个方向跑。

散兵比你年长几岁，又是个少年人，不到半刻钟你就被压弯了腰，你在逃命之下却丝毫都感受不到，散兵说能不能逃得掉要听天由命，可你那股子倔劲儿上来，偏偏不信这个邪。

你背着散兵不知道走了多久，从漫过腰际的水泽到荒芜树丛，直到四周寂静你才敢停下，可停下才发现这里的路你完全不认识，散兵说这药要过三个小时才能解除药效，你这时候才慢慢觉得疲累，不远处是一个秘境遗迹，你背着散兵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深林里不见人，只能看见逐渐斜下去的日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你将散兵安顿好，裹着他的外袍跑了出去。

你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散兵，你不过是顺手捞过来的一个喽啰罢了，散兵肯为你吃下那颗假死药，那你自然也得帮他脱困。

况且，那还是你钦慕多年的少年。

散兵的白衣扎眼，你换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他的，然后将他用杂草盖住，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流民眼尖，你不敢做的太过明显，但好在是把人都引走了，你一刻不停地往山上跑，暮色沉到底，你闻见了火油的味道。

是那些人点了火把。

从下午到现在肯定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但你还想为散兵多争取些时间，便一直不停地跑，直到跑到一处悬崖边才停了下来。

身后追着的人逼得很紧，你看了一眼悬崖，几乎没有犹豫。

“他跳下去了！”

“艹！！”

“快追！死的也要！”

你听见几声叫骂，本想笑一笑的，但猎猎狂风吹皱肉皮，连牵动嘴角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再后来事情便记不大清了，这件事最后的记忆是呼啸在耳边的山风，和撞破脑袋之后沉默的剧痛。

再醒来之后目光所及的地方便是一片雪原，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说她是你的小姨。

小姨是三年前来至冬的，但在之前你却从未知道母亲有这样一个妹妹，小姨的说辞是她和你的母亲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你在这世上已经没了亲人，她合该照顾你。

小姨和皮耶罗关系甚笃，因此在执行官里也能说上两句话，你的尸体被流民敛给博士的时候小姨看见了，多托雷承小姨一个人情，用了些手段把你复活。

“但她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脑子，醒过来之后恐怕会变成痴呆。”博士说话一点情面不留：“情况好些的话是能正常交流的，但分辨不出情绪，人会执拗，也不过是比傻子强一些。”

小姨没忍住哭出了声。

你醒来之后茫然，小姨不敢跟你多说什么，最后是博士一五一十将事情跟你讲了。

“你现在虽然和活人无异，但前两年还是要每个月来我这里复查，所以我建议你近期最好定居至冬。”

你却没理会博士的话，而是问起了散兵。

博士挑了挑眉。

“那个小孩……被我救走了，送到了须弥。”

个中原因他并未细说，你便以为这件事得到了圆满解决，于是安心留在了至冬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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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见散兵是在璃月。

小姨袖手一人，带着你过闲散日子，从至冬搬到璃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冬愚人众执行官之一的达达利亚也在璃月读书，小姨便拜托皮耶罗将你转进了这所学校。

只是再遇见散兵，却和你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你不欲再想当年的事情，虽说死过一次，但你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从悬崖坠落而死的痛感前几年经常在噩梦中折磨你，可到现在你却不得不去想，后来你引开那些人贩子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博士将散兵带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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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垃圾堆离开之后你便去打听了散兵的踪迹，小姨见你并未难过，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并不会插手你处理事情，她和钟离道了谢之后离开了学校。

你在食堂二楼找到了散兵。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食堂没有什么人，散兵也不在吃饭，他看见你的时候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散兵似乎是知道你会过来一样，抬眼笑着的模样根本没有分毫开心的意思，你手指蜷缩，回忆了一下，好像每次散兵和你笑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不带真心的，像是逗弄一只无所谓的小狗的表情。

你走到散兵面前。

“……你是……”

你有些说不出话，沉沉深呼吸两息之后才又说道：“你是……真的恨我是吗？”

散兵点头。

“那……那你……”

只是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你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眼泪在眼眶打着转，散兵将你的话接了过来。

“只是看你好玩罢了。”散兵丝毫没有在意你的情绪，语气冷硬：“没见过痴呆一样的傻子，想见识见识而已。”

你被这一个称谓定在原地不能动，原来在他眼里，你其实是个痴呆一样的傻子。

“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脑子几乎不能思考，听见他问便点了点头。

“哈！你还真有意思，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失忆了啊，怎么，当傻子上瘾？”散兵每句话都带了刺，“别装了，你当初阴我吃下那颗假死药算我识人不清，现在我在你身上找点乐子不算什么过分的吧？”

“什……什么意思？”

你有些懵，还没准备问下一句，却看见散兵突然暴起，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朝着你怒目而视，“你不要装了，当年也就是我瞎了眼要救你，多托雷跟你那个小姨关系好，其实你就是为了能把我万无一失绑架到至冬吧？”

“我不……”

你还没说出解释的话，就听见达达利亚一声怒骂，紧接着身边卷过一阵风，达达利亚冲过来和散兵扭打在一起。

你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拉拽他们，达达利亚怕伤到你下手没敢太重，被散兵抓住机会一拳擂在脸上，达达利亚歪着脸把嘴里的血水吐掉，沉着脸让你走远一点。

“不行……不行……”你急的快哭了出来，达达利亚暗骂一声，吃了被散兵打的亏收了手。

他将你护在怀里和散兵隔开一段距离，看见这个动作的散兵神色沉了沉，还未开口，就看着你拉着达达利亚离开了这里。

你带着达达利亚去了医务室。

校医室并没有齐全的医疗设备，你从小卖店买了几根冰糕贴在他脸上给他消肿，达达利亚话都说不利索还在那儿嘟嘟囔囔骂人。

“他凭什么那么说啊，啊？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来这儿怪你，质问你，当年的事情……”说道这里达达利亚突然顿了顿话头，看你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散兵就是傻逼！”

你没有应和他的话，而是抬头问他：“当年……你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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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达达利亚怎么能不知道呢，他是当年去稻妻替你收尸的人之一，也是亲眼看着博士把已经碎成尸块的你拼拼补补又重新复活。

在那之前他一直都以杀戮为爱好，可见过那样破碎的你之后，却突然明白了守护的意义。

那时候刚醒来的你没有记忆，达达利亚就每天不厌其烦给你送花，在他的照顾下你痊愈地很快，至冬的所有人都不敢跟你讲散兵的事情，任凭你怎么问都不会说，达达利亚有时候看你被噩梦吓到凄惶醒来是有过一瞬间动摇的，但多托雷说你不能遭受刺激，于是便也从未开口。

直到现在。

“当年的事情，我差不多清楚。”

多托雷在很早的时候就想要研究雷电影手下的两只人偶的，但是他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他听说了雷电国崩离家出走的消息。

博士和稻妻的切片联系，找了几个人扮作流民，以壁炉之家的名义收敛孤儿，可稻妻在雷电将军铁桶般的治下，即便有孤儿也有安稳去处，他们无法，便找上了在暴雨之夜还在跑商的你们一家人。

“你父母算是被散兵连累。”达达利亚叹了一口气：“我从前不想和你说这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生活，散兵当年也是受害者，他被博士带到至冬之后的日子过得并不顺遂，受了不少苦，你说喜欢散兵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劝你。”

“但是……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把当年那件事全怪在你身上。”

达达利亚失落地低下头：“抱歉，我当时应该拦着你的……”

你没有说话。

视线难以聚焦，你还在消化达达利亚话里那些庞杂的信息，过了很久你才长长呼吸一口气。

“不怪你。”你眨了眨眼，咧开嘴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是我错了。”

你蹲在地上，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是我不该喜欢散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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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快到夏天的时候，你离开了璃月。

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带上包袱和爸妈留下的遗物，在一个晚上偷偷离开了。

路线是你早早问好的，你偷走了钟离的手牌，在孤云阁拦下了北斗的死兆星号。

船队会从稻妻到须弥，而你的目的地是纳塔，绕个大圈子，只是怕被小姨找到。

你觉得你不应该反驳那个女孩的，你就是个傻子，生活多年的小姨和你并没有血缘联结，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而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却又偏偏多给了你一条生命。

至于散兵……

你说不出原谅的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怨怪，那件事上你是受害者，散兵又何尝不是，你丢了一条命和一个脑子，散兵被多托雷折磨三年，对于散兵你无法自定自己的情绪，他是该怪你的，毕竟若不是小姨，他那年也会安稳逃脱，可你也会委屈，偶尔也会想，散兵多少算得上间接害死你父母的仇人。

于是索性你替散兵做了决定，他怪便怪你吧，你也已经还了一条命给他，无论对谁都不公平，却也算得上一种别样的两清。

晚上放学的时候，小姨第一个发现了你的失踪。

她有些惊惶，正准备联系钟离的时候，却接到了他先发来的消息。

“北斗说收到了我的手牌，有个小姑娘上了死兆星，估计……”

“死兆星……”小姨喃喃。

钟离说不出安慰的话，便只能沉默。

之后达达利亚便也知道了你出走的消息。

“死兆星号？她是回稻妻了吗？”达达利亚问钟离。

“那我要去找她……去找她……”

他神情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散兵。

散兵像是跑着过来的，站定的时候还有些气喘，他表情阴鹜盯着达达利亚，咬牙问道：“她去哪里了？！”

达达利亚看见散兵视线才有了焦点，他猛地一拳挥上去：“妈的都怪你！！！你他妈害死她一次，还要再害一次是不是！！”

“她为你丢过一条命了，你他妈的是不是非要她死才甘心！！！”

场面瞬间失控，连钟离都花了大力气才把达达利亚按住，散兵颓唐地摔倒在地，他眼睫不停地颤：“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害她？！你他妈的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她会变成傻子啊？！他妈的因为救你从三十多米高的悬崖摔死，尸块被拼凑起来才变成傻子！！”达达利亚哭着吼出声，目眦欲裂：“当年他父母那遭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你啊！！”

达达利亚吼完便脱力摔在地上，散兵在他对面愣怔半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滞涩的声音响起：“你……你说什么……”

达达利亚却不理他了，转头和钟离说：“先生我要请假……我要去找她。”

他踉跄站起身来，嘴里喃喃着要去找你。

可还未抬腿，裤脚便被散兵抓住，他神情狠恶，可出口的声音却带了浓浓的颤音，似是哭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害她，若……若不是……”

达达利亚站在原地闭了闭眼，轻笑一声：“若不是因为她，你不会被多托雷带走……你是不是想这样说？”

“真可笑啊斯卡拉姆齐，你不去想掳掠你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人，却要将自己的满腔愤恨压在一个姑娘身上，多托雷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是？我告诉你，若非没有她，你现在早死在多托雷的试验台上了，那个疯子是用她尸体实验的复活之法，实验成功了你这个木偶自然没什么用处了，博士把你抓到至冬去也就是关了你两年，抽了点血，还给你一个须弥的新身份，你当真以为那个疯子是什么好人吗？”

达达利亚近乎自虐地将那些你遭受过的痛苦分享给散兵：“别傻了，那些苦都是她替你受的，一个已经摔成烂泥的人怎么活？是用针线缝在皮肉上，长钉钉在骨头里，像缝破布娃娃一样一点一点串起来的，哈！你却教唆别人去叫她傻子？”

“真的傻子是你，该死的也是你。”达达利亚甩开散兵，却突然顿住，然后想到什么一样，弯下身子看散兵的眼睛，“不对，你不该死，你应该活得好好的，就这样欠着她一条命，背着这个债，好好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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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本的计划是通过须弥去纳塔，但还没有实施计划，就被匆匆赶来的小姨拦了下来。

小姨找到你的时候有些气急，眼眶红红的，想要骂你却还是收住了话头，盯着你看了半晌，最后猛地将你拉进怀里。

你感觉到小姨在哭。

“……小姨”嗫喏半晌，你还是轻轻喊了一声。

“对不起……”小姨声音瓮瓮：“是小姨错了，小姨不该带你去找散兵的……”

“你要是想走，我带你离开，去蒙德，去枫丹，去哪里都好……”

“小姨，是我错了，你不要难过了……”

你回抱住小姨：“我听北斗姐姐说了你和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懂事惹小姨难过了，只是……只是……”

你垂了垂眸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姨，我很笨。”

小姨松开你，托着你的脸：“才不笨，我们宝贝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你看着小姨的脸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小声喊了她一声：“妈妈……”

小姨和你妈妈的事情北斗是知情人，当年在璃月她们两个也算是风云人物，还在死兆星号上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但后来魔神再起，你的妈妈战死在一场战争中，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你，后来小姨倾尽一切手段复生你妈妈，却也因为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法被多托雷发现并带走，你的妈妈失去了记忆，却依旧和你有着亲缘连接，后来嫁给了你的父亲。

父亲是个善良的人，这些年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照顾，小姨手段雷霆，在至冬短短三年便站稳脚跟，博士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伤害到你父母，提出将你复活以赔罪。

小姨不欲和多托雷争辩，便带着你离开了至冬。

“现在又要和小姨漂泊了，害怕吗？”

你摇摇头，执拗地让小姨改口：“……妈妈，和妈妈一起……”

“好，和妈妈一起。”

-

你和小姨定居在了翘英庄。

这地方僻静，偶尔会有小姨早些年认识的仙人过来做客，仙人知道你是活死人，还留了不少天材地宝替你温养身体。

住了两年多的时候，小庄子上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散兵。”

你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便呆愣愣立在那里，散兵似乎是跑着过来的，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说道：“总算……总算是找到你了……”

你从来没有在散兵脸上见过这样的笑。

你慢慢反应过来，然后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

和散兵想象的不一样，你朝他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散兵心里紧了紧，他喉结紧张地滑了滑，心里有种说不上的预感。

果然，在你背后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身着稻妻制式的衣服，银白发色中间挑染一缕红，如枫叶，和散兵对视一眼之后便没再看，而是歪头看了看你。

“这位是散兵，我从前的……同学。”你向两人介绍，“他是我的丈夫，名唤枫原万叶。”

若说是难以置信，但散兵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来的，但他看着你下意识间牵起的万叶的手，心还是猛地颤了颤。

你和万叶之间的氛围插不进任何人，介绍散兵的时候也只是轻飘飘一句同学而已，他眼睫不住地颤栗，有水雾从眼底蔓延，散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只记得自己转身离开的步伐十分狼狈。

早些年的事情散兵从达达利亚嘴里了解了七七八八，可那时候你已经不知所踪，在学校因为散兵的授意大部分人都和你没有什么联系，散兵这时候才察觉到了心慌。

他去联系了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已经结束了交换，在那年年底回了至冬，散兵在他回至冬前找的他，原本已经做好和他打一架的准备，却没想到达达利亚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和他坐在一起聊天。

达达利亚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和散兵倾诉对你的爱慕。

那天之后散兵便开始做噩梦，一开始的梦只是你和达达利亚在一起了，虽然心痛，却也释然，可越来越发现找不到你行踪的时候散兵彻底慌了，他开始做梦梦见你死的场景，梦见你躺在博士冰冷的手术台上，梦见你被缝缝补补之后，嘴巴挣扎地翕动。

散兵之后便不敢再睡觉。

他去学校的垃圾站里把你送他的花和刀镡全翻了出来，靠着这一点点的念想活，替他做事的那个女孩后来去了蒙德，临走之前将你的一点消息透露给了散兵。

“她或许在翘英庄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她看向面前面无表情的人问道：“散兵，那时候我跟你说你会后悔你不信我，现在呢？”

散兵垂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后悔了……我后悔了……”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当年那些伤害是实打实的，她为你重新活成一个赤诚纯粹的姑娘，你却将她又彻底打碎。

散兵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勇气再去找你，他托人送了一封信给你，万叶在一旁跟着不动声色地拈酸吃醋，你哄了好久才将将哄好。

“我与散兵之间的亏欠从我离开那所学校已经结束了。”你将信纸折了折递到灯台上，火焰顺着纸张飞速蔓延，“算算日子我其实算是活了两辈子，我死过一次，更知道什么需要珍惜，万叶，我虽然很笨，但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回去了。“

万叶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揉了揉你的发顶：“我不害怕，只是在替你难过，你不笨，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你看着万叶的眼睛。

你见过什么是真正的爱，在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睛里，所以散兵不会让你回头。他在信上说，他把你打碎丢了，现在想要找回来，可你知道，他打碎的是他心里的那个你，那些碎片在他心里化成满天星辰，只有在他坠入黑暗的时候才会亮起来。

可你不是，你是活在晃晃白日的姑娘。

白日没有满天星。

你亲了亲万叶的嘴角。

“想吃阳春面了，可是妈妈不在家，你能给我做吗？”

万叶将你揽进怀里，温温柔柔地应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