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粉洒在维纳斯酒店顶层套房的意大利真丝床单上,乔依稀在宿醉的钝痛中睁开眼。她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百达翡丽手表——这是她二十三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尚...尚总?"乔依稀猛地坐起,价值三十万的宝格丽手链勾住了枕边人一缕乌黑长发。丝绸被单从她肩头滑落,露出锁骨下方一小块暗红色吻痕。
尚雅婧缓缓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捻着被勾住的发丝:"乔小姐昨晚抱着我控诉联姻对象有狐臭时,可没这么生分。"她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指甲上暗红色的蔻丹与乔依稀的吻痕形成微妙呼应。
乔依稀的大脑一片空白。昨晚乔氏科技的庆功宴、父亲病榻前叮嘱她守好的蓝海项目数据、她为逃避与林氏长子联姻而灌下的半瓶波尔多红酒——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扎进太阳穴。
"咣当!"
浴室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抱着文件袋的阮羽菲僵在门口,尚雅婧的La Perla蕾丝内衣正挂在她手肘处摇摇欲坠。作为尚雅婧的私人秘书兼乔依稀的大学闺蜜,阮羽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我来送蓝海项目的补充协议。"阮羽菲声音发颤,目光在乔依稀颈间红痕与凌乱的床单间游移,"乔叔昨晚打了十二个电话找你..."
乔依稀如遭雷击。蓝海项目!她酒后到底说了多少?父亲千叮万嘱这是乔氏翻盘的最后机会,而尚雅婧的尚氏集团正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阮秘书,"尚雅婧慵懒地支起身子,真丝睡袍滑落露出半边肩膀,"文件放茶几上。"她转向乔依稀,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至于乔小姐,我们得谈谈你昨晚提到的...乔氏对蓝海项目的报价底线。"
乔依稀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套房内的恒温系统似乎突然失效,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床头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是父亲插着氧气管在病床上工作的照片。
"尚总,"乔依稀强撑镇定抓起Chanel外套,"借您浴室一用。"
镜中的自己简直惨不忍睹。乔依稀用冷水拍打着脸,试图拼凑昨晚的记忆碎片。庆功宴后她躲到酒店天台哭诉联姻的事,然后...尚雅婧拿着红酒出现?她们聊了什么?蓝海项目的关键数据?父亲的心脏手术?
手机在掌心震动,阮羽菲的信息刺入眼帘:「乔叔今早病情加重,医生说是情绪激动所致。你到底跟尚雅婧说了什么?她今早突然要调蓝海项目的全部资料!」
乔依稀的手指在对话框上方颤抖。她和阮羽菲从纽约大学商学院到回国创业形影不离,如今这唯一的闺蜜正隔着浴室门用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乔小姐,"尚雅婧的声音伴随敲门声响起,"我们有客人到了。"
会客厅里站着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正是尚雅婧的父亲尚明城。老人犀利的目光扫过乔依稀皱巴巴的礼服裙,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我女儿终于开窍了。"
"父亲,"尚雅婧自然地揽住乔依稀的腰,"这是乔氏集团的乔依稀,我们...交往两个月了。"
乔依稀险些咬到舌头。尚明城身后那个秃顶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不正是父亲给她安排的联姻对象林氏长子?此刻对方正用X光般的视线扫描她裸露的肩膀。
"真巧,"尚明城拍拍儿子肩膀,"正好今天约了林总谈雅婧的婚事。既然这样..."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乔依稀,"不如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乔依稀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终于明白尚雅婧的算计——当着联姻对象的面坐实同性恋情,既摆脱商业联姻又能羞辱乔氏。但更可怕的是,如果她此刻否认,尚雅婧随时可以把她泄露商业机密的事公之于众。
"当然好。"乔依稀听见自己甜腻的声音,"正好我父亲也想见见...雅婧。"她故意亲昵地改了称呼,余光瞥见阮羽菲踉跄着退后一步。
尚雅婧的手指在她腰间收紧,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今晚七点,天宴楼。"她在乔依稀耳边低语,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别想着逃跑,除非你想看乔氏股价明天跌停。"
当乔依稀终于逃出套房时,阮羽菲在电梯口拦住了她。向来温婉的闺蜜此刻眼里结着冰:"你知道尚氏正在恶意收购乔氏的股份吧?"她将手机屏幕怼到乔依稀眼前,上面是尚雅婧与投行经理的密会照片,"你父亲昨天刚进ICU,今天你就爬上仇人的床?"
"事情不是..."乔依稀的辩解被电梯提示音打断。阮羽菲退后一步,将那个挂着蕾丝内衣的文件袋扔在她脚下:"乔叔让我转交的,蓝海项目最终方案。"她声音哽咽,"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修改的,说相信你会守住乔氏。"
电梯门缓缓关闭,阮羽菲最后的话语如刀锋划过:"可你早就把核心数据卖给尚雅婧了,不是吗?"
乔依稀颤抖着打开文件袋。父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依稀,无论尚氏出价多高,蓝海项目专利绝不能卖,这是乔氏翻身的唯一机会。」最后一页附着张老照片:年轻的乔父与尚明城在工地握手,背后横幅写着"乔尚科技联合实验室奠基仪式"。
手机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简讯:「令尊的心脏支架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主刀医生刚好是我大学同学。晚上见,女朋友。——SYJ」
乔依稀靠着电梯壁缓缓滑坐在地。二十四年人生中,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从她踏入维纳斯酒店顶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尚雅婧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破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