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刘宣和鸿玉都因对别人心动有愧,所以并未追究当日之事。
一个月后,皇家秋猎在京郊围场举行。刘宣作为将军府代表,鸿玉作为文臣家眷,封余作为新科状元,享意也因“进献特色茶点”获准随行。
狩猎途中,皇帝兴致突发,命众人自由组队深入山林。机缘巧合下,封余与鸿玉在同一片区狩猎,不知不觉与大部队走散。天色渐暗,又突降暴雨,封余毫不犹豫地将外袍披在鸿玉身上,找到一处山洞避雨。
洞中,柴火噼啪作响。鸿玉看着封余被荆棘划破的衣袖,轻声道:“封公子,你的手……”
封余低头看了看:“无妨。倒是你,可还冷?”说着又往火堆添了把柴。
鸿玉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侧脸,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听闻的——这位新科状元曾在金殿上直言“心有所属”。她忍不住轻声问:“那日你说心有所属,不知是哪家小姐这般有福气?”
封余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洞外雨声潺潺,洞内两颗心怦然跳动。
洞内火光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交织又分开。
封余的目光太过炽热,鸿玉只觉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心却如擂鼓般急促地敲打着胸腔。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披在身上的、还带着他体温和雨水泥土气息的外袍。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微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封公子,此话……当真?”
封余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和低垂的、轻轻颤动的长睫,嘴角弯起一抹极温柔的笑意。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根枯枝,轻轻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些,驱散着山洞里弥漫的湿寒之气。
“鸿玉姑娘以为,”他的声音在雨声和柴火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沉稳,“封余那日榜下言心有所属是假话吗?”
鸿玉抬起头,撞入他深邃而真挚的眼眸中。那里面有跳动的火焰,也有她小小的、清晰的倒影。
“可是……我们此前,并无太多交集。”她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声音细细的。
“是啊,并无太多交集。”封余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又似充满了回忆,“或许是姑娘救助受伤的动物;或许只是在某条街巷,姑娘的马车与我的马匹擦肩而过,微风拂起车帘,惊鸿一瞥;又或许,只是听闻姑娘素来娴雅,品性高洁……情之一字,何时生,因何起,有时连我自己也说不分明。只知道,待我察觉时,眼中便已再看不到他人了。”
他的话语平淡,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一字一句,敲在鸿玉的心上。她想起自己何尝不是?虽深处闺阁,却也隐隐听过这位寒门出身的状元郎的才名与风骨,心中未尝没有过一丝朦胧的欣赏。只是从未想过,这份欣赏,竟能得到如此炽热而直接的回应。
洞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些,淅淅沥沥,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洞内一时静谧,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和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良久,鸿玉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雨……好像快停了。”
封余看着她,知道她此刻心绪纷乱,需要时间消化,便也不迫她,只温和应道:“嗯,等雨停了,我寻路带你回去。莫怕。”
他这句“莫怕”,不知是说怕这山林夜路,还是怕他方才那番剖白。鸿玉听着,心中莫名一定,那股萦绕心头的慌乱竟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甜。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身上他的外袍又裹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