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相依 第2章 巴黎阳光灿烂

巴黎依旧阳光灿烂。

费雷罗走出机场，呼吸了一口巴黎的空气，眼眶**辣的。卢浮宫、塞纳河、埃菲尔铁塔，去年此时手捧奖杯留影的到处。可是今年……下意识移动一下打了铁箍的左腿，隐隐作痛。

也许汤米说的对。也许他原本不该来的。

可是汤米，有些事我们一定要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哪怕明知会一败涂地，我也只能前往。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前往。

看看时间快中午了，不想在街头多做逗留，直接叫了计程车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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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雷多在网球场练完球，正准备跟莫亚一起去餐厅，半路接到费雷罗的电话。

“我猜你现在一定还没有吃午餐。”

听费雷罗的声音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有点疲惫。罗布雷多几乎怀疑自己这几天的坏情绪只是昨夜的梦境，“你呢？昨天在皇宫是不是玩了通宵？我猜你刚睡醒。”

“不是刚睡醒，是根本没有睡，”远远看着罗布雷多皱起眉头的样子，费雷罗靠着墙壁笑，“反正你是不会关心我的了，可以陪你吃饭的人那么多，比如莫亚。不过下次和他去吃饭记得不要穿T恤，要穿他送你的衬衣，弄脏了正好让他赔你件新的，趁他刚拿了罗马站冠军，奖金不少……”

这个小气的家伙，罗布雷多又好气又好笑，莫亚送自己一件衬衣做生日礼物，是不是要记一辈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T恤，觉得不对劲，转了一个圈往四周搜寻。

“唉，不过人帅真的穿什么都好看，随便一件T恤也那么吸引眼球。比如在你东边五公分的距离有个身高190的男子正在看着你——”

罗布雷多看看东边五公分并肩行走的莫亚。莫亚正以一种不解的眼神看他在找什么。

“还有你身后45度角的位置一个男孩子正以架着双拐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追赶你。”

回头。果然，纳达尔架着拐杖艰难地朝这边行进。

“你在哪里？别告诉我你在西班牙。”

“如果你向前方两点十分的方位看一眼，你就会自卑地发现你还不是最帅的，因为有一个比你更帅的穿着雪白衬衣的年轻男子正在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你。”

阳光照耀着费雷罗雪白的衣裳、牙齿，和他清澈的双眼。罗布雷多久久回不过神。

他好像回到最初的那一天，第一次看见费雷罗的那天。十年，或者更久的以前。

费雷罗走到罗布雷多面前，拿下他的手机，在耳边轻轻叫他，“汤米，我来了，我不是来找萨芬——”

罗布雷多只是摇头，用力把眼前的人拥在怀里，好像一辈子不会松手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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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到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高谈阔论的高迪奥几个；安静吃饭的纳尔班迪安和科里亚；卿卿我我的休伊特和带伤陪男友的克里斯特尔斯；格罗斯让正在和亨曼描述着什么，两个人简直绅士得像十八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还有容颜鲜艳衣履勉强的几个所谓美少女以及容颜勉强衣履鲜艳的威氏姐妹……包括空气里咖啡的香味，费雷罗忽然觉得安心。这是他熟悉的世界，这是他的世界。他不能想象此刻独自躲在西班牙他会不会发疯。

罗布雷多轻轻握住费雷罗的手，他知道费雷罗有很多要面对，比如别人质疑的眼光，以及……毕竟不可避免的萨芬。

还好萨芬不在。罗布雷多嘘了口气。感谢巴黎是个美女如云的城市。

可胡安终究要看见萨芬的，或早或晚，又能拖延多久呢？其实他是害怕，他没有把握，当胡安看见萨芬——看见萨芬憔悴如斯，会作出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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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次的见面里，萨芬没有对罗布雷多提过胡安，甚至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谈。也不是敌意或者漠视，就只是没有交谈而已。事实上萨芬和许多人都没有交谈，酒精不算人类。

场下萨芬就是一个人喝酒，然后把所有苦闷发泄在球场上。汉堡有一场他甚至险些拿球拍敲破裁判的头。法网报名前萨芬也给组委会找了不少麻烦，把主办方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宣称要退出。不过后来他还是来了，吊儿郎当的。

罗布雷多乍然看见萨芬，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迅速苍老和憔悴——到这样的地步。

那是到达巴黎的当晚。科里亚约了他去打桌球，就在酒店的走廊里，他撞见一个满身酒气的人，他几乎不能相信那是萨芬。

萨芬松松垮垮套着件红色T恤，醉醺醺地背着包往房间走，撞到罗布雷多也没说什么就绕了过去。打眼间看见萨芬鬓发凌乱，脸上的胡须不知道多久没修理了。

罗布雷多觉得很悲凉。

萨芬一直是一个最注重仪表的人。百八十万的衬衣领带也穿得漫不经心，可怎么穿怎么有风采。不管站在多少人里，也总是最触目的一个。

在西班牙的那些年，每到周末萨芬总是一早就骑着摩托来找胡安，就在楼下，跨在车上抱着胳膊，一边吹口哨催胡安，阳光底下英俊得一塌糊涂。

后来他搬到摩纳哥去住，在那个富人云集的城里整夜整夜与胡安打着电话，好像住在隔壁，透过电话透过胡安的声音几乎可以嗅到萨芬衣服上古龙水的香味。

每次比赛见了面，萨芬总是拉着胡安去泡酒吧，在夜色和灯光里他倾斜成70度的领口，他手指间弹落的烟灰，他笑起来嘴边邪气的弧线。

他开着汽车呼啸而来，发动引擎时被风吹起的发梢，他落在胡安肩头潇洒的手指和眼光。

……罗布雷多不忍心回想。

那个马拉特﹒萨芬哪去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他原本以为萨芬会英俊到一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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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过萨芬，“你爱他吗？”

萨芬说“是的，我想我爱他。”

说话的时候是在马德里，仅仅两个月之前。

那时他并不相信。因为眼看胡安流了太多的眼泪，所以他不相信萨芬其实是爱着胡安的。现在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注定要彼此伤害，就像他们注定的相遇和相爱，就像萨芬和胡安。他们是天生的情人。

罗布雷多在昏暗的灯光底下望着萨芬颓废的背影，极力摆脱心里不幸的预感。

可在今天，在正午的餐厅里看着胡安明媚的笑容，这种预感又一次攫获了他的心脏。于是他把胡安的手抓得更紧。

如果他的预感没有出错，他相信下一个走进餐厅的人，会是萨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