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 第5章 平安夜

其实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但陆瑞年替燕湘承担了大部分。

有时候燕湘很好奇自己在陆瑞年心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形象，是不是那种靠自己缝缝补补起来但仍然一碰就碎的小花瓶？

还挺好玩的。

平安夜那天，陆瑞年和燕湘约会，在一家挺有格调的临江餐厅，沿岸的灯光闪烁，餐厅里有悠扬的小提琴伴奏，一切恰到好处。

没有太花哨的仪式，陆瑞年送上一碰玫瑰，花朵中簇拥着一枚钻戒。

燕湘接受了求婚。

饭后，他们延着江岸散步，国内有一种把除了清明节以外几乎所有节日过成情人节的氛围，临江广场上有不少卖花的人，见到小情侣就要凑过来。

广场边有几个就地摆着的摊位，此时摊位前挤满了人。

燕湘好奇在卖什么能有这么多人，挽着陆瑞年的手走近些，才发现这些人是在围观吵架。

两人对这些不感兴趣，正要离开的时候，人群传来几声惊呼，向两边让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摔了出来，有人慌忙跟出来劝架。

围观的人群里有劝架的也有录视频的。

其实不过是小摊贩为了抢位置吵起来，一边说话重了点，另一边忍不下去就动手了。

但打起来的两边，一边是对老夫妻，一边是俩残疾人，这话题可就又多了几分。

摔出来的那俩人里，有一个燕湘认识——名字虽然不知道，但在源西镇的时候，光顾过她的生意。

徐远摔在地上，抬手薅着身上那个老头，老头的媳妇儿和一个路人来拉架，他无暇注意周围有哪些人。

从浩拄拐站在人群后，燕湘的视线从徐远脸上离开，一抬头，正撞进从浩愣怔的眼中。

从浩很好认，别说燕湘和他上了这么多次床，就是普通人，见到他那爬满半张脸的瘢痕，也轻易不会忘掉。倒是燕湘，从浩看了半天都没敢认。

她穿了件版型挺阔的红色大衣，踩着高跟长靴，长发简单地盘起，流苏耳环闪出潋滟的光，挎着精致的小包，挽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那边徐远被人拉起来，看从浩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燕湘，也是一下没敢认。

陆瑞年动了动胳膊，轻喊了声燕湘，说：“别看了，走吧。”

燕湘“嗯”了声，不再管身后的事，和陆瑞年一起转身离开。

陆瑞年注意到燕湘有些沉默，柔声问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没有。”燕湘知道陆瑞年指的是什么，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涌上一股邪恶的快感，突然很想告诉陆瑞年，自己何止不害怕，和那人上床的次数恐怕不比和他的少。

之后逛街、回家、上床，燕湘都有些心不在焉，但面上还是敷衍得像模像样，陆瑞年似乎也没发觉，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平安夜。

第二天圣诞节是燕湘的生日，陆汝龄和丈夫陈云峰请客，为燕湘办了个小生日宴，就他们四人，算是正式见一下面。

燕湘的家庭情况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燕湘的说辞是父母离异，母亲早亡，父亲很多年没见过面，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她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陆瑞年担心父母对燕湘的条件不满意，稍加润色，说燕湘名下有一套自己攒钱买的小公寓，现在用来开美甲店。那公寓真买下来也就不到一百万，陆瑞年确实有替燕湘买下来的意思，只是燕湘回绝了。

陆父早年条件也不算好，陆汝龄奔着人品去，算是低嫁，陆父如今也没有辜负妻子，所以他们对儿媳的家庭条件倒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问了燕湘有没有别的亲戚，还是希望可以多了解她一点——且真走到结婚那一步，宴席上没有一个女方家人，也挺不好看的。

燕湘说妈妈这边还有一个舅舅，但也好些年不联系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太开心的话题，后来四人也没再多聊，只在饭桌上闲话了些家常。

虽然陆汝龄从来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但燕湘还是能感觉到，陆汝龄是不太赞成儿子和她在一起的。诚如他们所说并没有看不起燕湘的家庭，但于他们而言，燕湘实在有些“来路不明”。

陆瑞年两次遇到燕湘都是偶然，也是他主动接近，自然觉得燕湘不是别有用心接近他，对此陆汝龄不置可否，怪只怪她把儿子养得太没心眼。

不过尽管陆汝龄对燕湘心存芥蒂，却也没有和陆瑞年说太多，一来燕湘目前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二来儿子已经成年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燕湘真不是什么好人，陆瑞年的房产、车子等重要资产都还在他们名下，只要本人不受什么伤害，大不了损失一些钱财，就当给自己这傻儿子买顿教训。

燕湘说话做事总是顺势而为真假掺半，是以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她这样一穷二白的女人傍上陆瑞年，要说一无所图显然太假，所以她“不动声色”地讨好陆瑞年，再“有意为之”地讨好陆家父母，人人都能看出她有企图，图什么呢？自然是钱。但真的是钱吗？

老实说燕湘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在求婚之后，她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和陆瑞年走到最后了，真的要和这样一个人经营一生的谎言吗？这好像与她本来追求的稳定生活背道而驰了，从前的经历势必如同一颗隐形炸弹。她这份对于目的的迷茫并没有掩藏，精明如陆汝龄，想必也看得出来，与其编更多故事，她半真半假地卖卖蠢，反而能让陆汝龄放心几分。

农历年燕湘和陆瑞年说自己要回老家，其实随便带了两身衣服一人去旅游了，陆瑞年和她视频，看到民宿精致漂亮的装修，竟然也一点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