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第8章 Chapter 8

像催促。

耳畔不断传来流淌的歌声，歌手的声音像在低吟。

沈璃双手不自觉地在膝上弹奏对应的音符，现在是中午，弹钢琴估计会被骂。

他挠了挠头，从窗台上下来，躺在床上，屋内外静悄悄的，他没有一点困意。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突兀，沈璃有长期开静音的习惯，加了许清江后鬼使神差地摒弃了这个习惯。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解锁手机，是许清江的消息，又是那句熟悉的“下午有空吗？”

许清江发完消息把手机放在身侧，双手交叠，每隔两秒察看一次。

对面几乎秒回。

【是璃不是梨：有的。】

许清江嘴角的微笑压不住，他揉揉眼睛，手上飞速打字。

【清楚：我还想听你弹琴，可以吗？】

【是璃不是梨：可以，下午我家里人要去我姑姑家，你来我家吧，我弹给你听。】

【清楚：好。】

下午许清江依旧准时出现在沈璃家门口，沈璃打开门，那双好看的眼睛垂眸，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今天听什么？”沈璃一边掀起琴布一边问。

“《Visions of Gideon》”

又是那部电影里的曲子，这次沈璃真的没办法不多想了，他吞了吞口水，试探地问道：“你很喜欢那个电影？”

或许是他声音太小，许清江没听清。

“什么？”

沈璃一下紧绷神经，他不敢转过头去看许清江疑惑的表情，害怕自己惹人厌恶，或许人家只是恰巧听过这两首歌呢？又没有听歌必须看电影的规矩......

“阿璃，我没有听清。”

一句话打断了沈璃的胡思乱想。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说了句挺没营养的话，你没听清就算了。”“嗯。”

说罢，许清江像上次一样站在了钢琴旁边，一只手搭上钢琴，低头仔细看着沈璃找谱子。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沈璃感觉他手里的平板在今天格外不好用，不停点错，许清江感觉有一点想笑，但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沈璃察觉到旁边的人异常的呼吸，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正在憋笑的许清江抓了个正着。

“你笑我？”

沈璃的声音带了点愠怒。

“我没有。”

只一瞬，这人又回到了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沈璃无语，这人这样显得手忙脚乱的他很呆。

他冷着一张脸找好了谱子，把手放在琴上，琴声填满房间，把两个人挤在一起，许清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沈璃身后的沙发旁，坐在了沙发的把手上。

沈璃弹完一曲，伸了个懒腰，突然起了玩心，顺势向后仰，在倒置的世界里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许清江，问他：“你坐那儿干什么？”

许清江说：“电影里，Oliver就是这样听Elio弹琴的。“

想到电影里两人的关系，红晕窜上沈璃的耳朵。许清江不知道的是，沈璃很喜欢那部电影，甚至因为那部电影一度想把毕业旅行的目的地定在意大利，但是现在，沈璃不敢过多地跟他讨论这部电影。

“你想不想出去玩？”

他生硬地扯开话题。

许清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就不去了，还有点题要做。”

沈璃没想到他会拒绝。

“哦......那我跟程让他们去了啊。“

“嗯。”

一阵漫长的沉默。

“阿璃，我不是不想跟你出去的，只是单纯要学习......”

“啊，我知道。”

沈璃打断了他，心说他解释什么，又不是谈恋爱，朋友之间有事拒绝个邀约不是很正常的吗？

送走了许清江，沈璃给程让和段允各自发了条消息，三人约好了下午一起去本市的游乐园玩，顺便让程让和段允认识一下。

程让听说要跟校花一起出去玩，激动地给沈璃发了八百条语音和N张OOTD，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在最佳状态，沈璃看着他孔雀一样疯狂开屏哭笑不得，但有一说一，程让长得是好看的，衣品也很好，沈璃给不出什么改进意见，就告诉他最后这套很帅。

下午沈璃和程让先见了面，游乐园路途远，两人商量先买点奶茶带着去跟段允汇合，本想直接去沈璃家冷饮店，但是父母和店员姐姐不在，沈璃空有店面的钥匙，却什么也不会做，无奈两人只好找了另一家。

“三杯手打柠檬茶。”沈璃跟前台的服务生说道。

“等下，其中一杯麻烦做常温的。”程让叫住服务生补充道。

后者应了句好的，便转头忙碌起来。

沈璃忍不住吐槽：“你什么毛病啊，大热天的喝常温。”程让低头划着手机，说道：“不是给我点的，段允一个女孩子，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方不方便喝冰的？我再点杯常温的，一会儿让她自己挑，我喝她挑剩下的就行。”

“我的妈呀......”

沈璃有点震惊，从小到大，他们两个的成绩都半斤八两，一样的吊车尾，但是不管是家里人还是陌生人，大家好像都更喜欢程让一点，曾黎经常让他向程让学习，说人家程让说话办事样样到位，以前沈璃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实感，但是今天，他切切实实体会到了程让的细心。

三人见了面，沈璃叫了辆车，程让跟段允在一旁说话。

这两个人很神奇，不知道是不是沈璃的错觉，他一点都没费心思帮他们介绍彼此，两个人像以前就认识一样，很快熟络起来，程让时不时把段允逗得咯咯笑。

分柠檬茶的时候，段允还真选了那杯常温的，沈璃把那杯加了冰的柠檬茶递给程让时，他注意到了程让嘴角的微笑。

三人玩了一下午，都有些累，程让提议去长椅休息。

“这家游乐园最出名的就是落日飞车。”沈璃给程让介绍道。

段允听后翻了个白眼：“最有名的设施因为某个胆小鬼一次都没坐过。”

“我那是珍爱生命！”沈璃愤愤道。

程让一脸坏笑：“阿璃，来都来了，玩玩呗。”

段允了然，两人几乎一左一右把沈璃拽到了过山车的排队区。

段允翻了翻手机，说道：“今天正好，马上就要日落了，现在排队应该还赶得上。”

“嗯。”程让应了一声，随即弯下腰，盯着段允的脸看了起来，段允被他盯得发毛。问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假睫毛，”程让放低声音。“好像眼尾那里翘起来了。”

段允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把熄屏了的手机当镜子用，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伸手试图补救。

沈璃看着这二位，内心有一万个问号。

“程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那是她故意弄成那样的。”

程让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眼睛看的。”

沈璃顿时觉得多余问他。

日落时分的过山车是很难排到的，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段允急得要命，终于在日落时分轮到了他们。

程让提醒段允这个过山车会给游客拍照，让她注意一下那个节点，段允比了个OK的手势。

面前的工作人员在给他们检查安全措施，沈璃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扶手，眼睛紧闭。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座位上坐了一个世纪了，过山车还没发动，他睁开眼睛，问旁边的段允：“怎么还不......”过山车的弹射起步打断了他的话，沈璃在心中痛骂了它一万次。

因为这个过山车的特色是观赏落日，所以坡度并不大，更多的是以极快的速度追求刺激，沈璃慢慢适应下来，感觉好像也没有很恐怖。

片刻后，过山车在最高点定格，今天的晚霞是紫色的，但又好像不只有紫色。

段允发出轻叹，沈璃往身旁看去，段允看晚霞看得出神，越过她，他发现程让没有看晚霞，不对，应该说他在看他的晚霞。

等三人走出游乐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沈璃叫了辆车把段允和程让各自送回家以后在小区门口的商店买了瓶水，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一不小心撒了一点在衣服上，他一边低头擦着衣服，一边慢吞吞往家里走。

“阿璃。”

一个熟悉的声音，沈璃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许清江。

“你怎么来了？！”

沈璃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许清江站在一片阴影下，沈璃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递过来一沓薄薄的书。

“这什么......”

“其他科作业。”

沈璃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清江。

“所以你一下午没出去玩，就是在给我写作业？”

“嗯。”

许清江坐在了花坛的边缘，沈璃也跟着他坐下，随意翻了翻手里的作业，里面突然掉出来两张纸，沈璃捡起，发现是他们打球那天的照片。

沈璃错愕：“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你那天带相机了？”

许清江摇摇头：“这是我爸的朋友拍的，我感觉这两张还可以，就打出来送你一份。”

沈璃听他解释完，低头去看那两张照片，一张是传球的时候他紧盯着许清江，一张是他们赢了比赛后击掌的画面。

沈璃突然有些感慨，算起来，好像一直是许清江在送他东西，他都没有送过许清江什么，于是他抬起头看着许清江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许清江。”

“嗯？”

“你喜不喜欢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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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