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府书房独占一间,明朗通透,书墨香四溢,萧星穆平日用的书案就正对着明月窗,案上火炉烧着一盏清茶,无数插架围着书案,架上藏书万卷,阁中可谓是乾坤数重。
萧星穆独爱书房,除沈君安以外书香卷墨最让他平心静气。
“公子,明日便是五月初六是大皇子的生辰,你可要通知王妃一起去?”了无(lioa wu)站在案前问。
大皇子:萧乘文,与萧锦千是一奶同胞的双生胎,年长萧星穆四岁,从小就将萧星穆母子视为眼中钉。
萧星穆手中的画写的动作一滞,笔上的墨滴落在纸上渲染开,就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只一瞬他便淡漠的开口:“不必了!”
“那通知陈侧妃陪你一起去?”了无(liao wu)一脸的的傻白甜。
萧星穆抬头白了他一眼,眼中全是看智障的目光。
他既然都不想让沈君安去,更不会让陈婉僭越了。其实萧星穆也是期待去哪里都带着沈君安,只是他能感受每次当他靠近,沈君安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着,缩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对她的心思,只她装聋作哑,她并不是绝情断爱不明白,只是她选择无视罢了,所以萧星穆突然不想强求她了。
第二日黄昏,萧星穆一人去了萧乘文府上赴宴。
宴席办的很是热闹,全府上下挂上了红绸,灯红通明,星光璀璨,各色名花开路,席面就设在正殿前的空地上,中间横着主桌,两边则用来待客,朝中的达官贵人皆聚于此,相互间推杯换盏,中间还有蒙面美女衣裙偏偏,好不热闹!
另一边穆王府忽然有人上门,只说是来接穆王妃前去赴宴,沈君安听到时,心中不解,按照萧星穆的性子应该不会不通知她,让她这样手足无措。后来桂嬷嬷证实来人确实是大皇子府上的,沈君安才换了衣裙上了那人抬来的轿子。
轿子直直抬进了大皇子府中的后院,轿子落地后,抬轿子的人就四散躲开了,等沈君安下了轿子一人也没看见,沈君安也很是疑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沈君安想要找出口出去,但院子太大了,她走走逛逛的还迷了路,问题是还见不到一个人,等她穿过红柱长廊,在一个水池边终于见到了人,于是她便悄悄摸摸的走近去看。
水池边梨树下,一个白衣公子蒙着眼,手持盲棍站在树下,梨花开的正好,风一吹,纷纷扬扬,那公子就站在花瓣雨中,抬起手接着落下的梨花,这一刻美如画卷。
沈君安入了神,定定的站在桥上遥遥相望。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两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他们悄无声息的靠近那男子夺走了他手中的盲杖,抛到树上。
盲眼的男子皱起了眉,两片薄红的唇微张:“是谁?!”
领头的小太监笑得猥琐:“二皇子尽可猜猜,猜出来奴家就将这根破棍子还给你!”
沈君安远远的就看到他们欺负人,心里好一阵生气,瞎子都不放过!于是抽出袖中的帕子遮住了脸,冲到那白衣男子前面护着他:“哪里来的狗奴才这样仗势欺人,也不怕主人砍了你得脑袋!”
沈君安身后的白衣男子一愣,他看不见,但是听得见身前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也能闻到她身上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只是这药让他感觉到熟悉。
那两个小太监也打量着沈君安,他们只觉得眼生,再加上沈君安遮着面,一时也分不清是谁!
“你是何人?”领头的小太监尖声尖气的问!
“你想知道?”沈君安开始故弄玄虚。
“想!”小太监。
沈君安一双杏目狡黠的眯起,走近靠前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满脸的期待,沈君安确实猝不及防的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脑门,那太监疼的嗷嗷叫,沈君安顺势扯下他头上的纱帽,后面那个小太监还想来抢,沈君安一脚就把他踹下水池,顺手一把将手中的纱帽抛到树梢。
水里的太监被水呛的呜咽,被撞的小太监也是抱着脑门哀嚎,沈君安怕他们引来人,拉起身旁的白衣公子就跑。
只留下身后小太监的咒骂声:“你给我等着!”
沈君安也不知带着哪位公子跑了多久,穿过了多少长廊,直到一个角落才停下来张头张脑的朝后望,生怕有人追上来!
沈君安跑急了,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身上的药香也渐渐地被香甜的体香盖过。
白衣男子递出了手中的帕子给沈君安擦汗,沈君安顺手接过,抬起头才看清眼前男子的样貌,一时间她也被惊到。
方才远远的瞧着只觉得,这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现在看了这正脸只觉得自惭形秽,这男子的面貌竟然比一个女子还要好看,整张脸菱角分明就算了,还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诱惑力,看久了容易入迷,虽然眼睛被遮住,但是叫人看了能生怜爱,这张脸呀,怕是男子看了都会施之断袖之宠,怪不得那两个太监要调T戏他。
沈君安反应过来自己冒昧了,忙的收回注视的目光。
“在下萧怀瑾,今日多谢姑娘相助!”白衣男子很是温柔。
沈君安摇摇头,但又发觉他看不见,于是补了一句:“不必客气。”
“姑娘是来府上赴宴的?”萧怀瑾轻声问着。
“是!也不是!”沈君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姑娘可知,赴宴需要带请柬,姑娘若是忘带了,还是不要去的好。”萧怀瑾依旧轻声。
“嗯,我本来也是想走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沈君安一时间有点无奈。
“我知道,姑娘跟着我吧!我也正要走!”萧怀瑾柔声。
沈君安很是不信,抬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萧怀瑾察觉到浅笑了一下:“姑娘,我嗅觉和耳力都很灵敏所以辨得清方向。”
“抱歉。”沈君安抿着唇道歉。
“无碍。”萧怀瑾。
沈君安想着萧怀瑾这样的灵敏,于是将自己的广袖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指路,我来做你的盲杖。”
萧怀瑾愣了一下,随后笑似桃花,拉住她衣袖的一角。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极慢,这样的场景又让沈君安想起了阿宣,只不过那时被照顾的是自己罢了,心中的苦涩又涌了上来,多日不见也不知他如今过的可还好?
沈君安思绪已经飞了,不知觉间撞到了两个匆匆迎面而来的女婢,袖子中的月牙笛又掉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不会有人来帮她捡了。
沈君安伸手去捡地上的月牙笛,撞人的女婢则是慌忙的跪地求饶:“奴婢无意惊扰二皇子和姑娘,还望殿下恕罪!”
萧怀瑾只感觉到沈君安的东西掉在地上脆生生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于是忙问“姑娘,你没事的吧?!”
“无碍的,不要怪她们。”沈君安压着心头的苦意,拾起地上的月牙笛。
萧怀瑾这才冲着女婢道:“既无事,便起来吧!”
沈君安想拉着萧怀瑾就走,只是跪在地上的女婢却是没有起身,拦住了路。
沈君安是一脸的不解,萧怀瑾则是看不见,沈君安柔声询问:“怎么了?”
两个女婢连连磕头:“姑娘,救救我们吧!姑娘!”
沈君安不解?
那两个女婢倒出了缘由:“今日是大皇子生辰宴,我们是府上请的乐师,可是现下吹笛子的乐师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都找不见,方才见姑娘手中的笛子绝非凡品,想必姑娘一定是技艺非凡,还请姑娘救救我们!”
两个乐师声泪俱下,沈君安则是瞧着紧皱起眉头,宴席丢乐师绝非小事,她不敢帮。
“乐师丢了,你们怎么不通报管事?”萧怀瑾不解,语气很轻柔。
“小的们通报了管事,管事也是急的满头大汗,眼瞅着就要开席了,人还是没有找到!”两个女婢妆都哭花了。
“这忙我怕是帮不了!”虽是心疼他们,但是沈君安很拎得清,自己是穆王妃,要是暴露,丢了穆王府的脸可就麻烦了。
听沈君安不帮,两个乐师哭的更凶了,连连磕头不让沈君安走:“姑娘,我求求你了,今日我们若是让大皇子丢了脸,我们一行人都会没命的。”
沈君安不想听,眉头拧的更紧了。
“呜呜呜呜呜~~~~~姑娘,您放心,不会有人认出你得,今日上场演奏的乐师都是戴着面具的,只需姑娘坐在最后面吹个笛子就好,求求你了姑娘!呜呜呜呜呜呜~~~~~”见沈君安要走,最前面的乐师直接抱上了沈君安的大腿。
这架势不帮是不让走了,沈君安一时间左右为难,很是心烦。
不知何时从萧怀瑾身后窜出一个好看的女子,贴在萧怀瑾的耳边轻语。
萧怀瑾听完后才对沈君安说:“宴席上确实是丢了一个乐师,全府上下都在找,现在跪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乐师班的班主。”
萧怀瑾看的出沈君安是个心善的,她迟疑,只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姑娘,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是我一人支撑,若今日出了岔子,我没了命,家中一行人怕只能等死了!”另一个乐师也扑了上来抱着沈君安另一条腿就是一阵哭。
“我帮,你们先把我松开。”沈君安很无奈,但还是狠不下心。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两人连连叩谢。
“姑娘放心,我陪姑娘一同去宴席上,遇事我也好帮你挡上一挡。”萧怀瑾轻轻的扯了一下沈君安的衣角!
沈君安抿着唇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