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安回沈府时夜已深,一天的疲累,沈君安忙叫珑语吩咐人去打水,沈君安也不喜欢别人伺候,禀退下人后独自沐浴,美美的洗了澡后趴在屏风一旁的软榻上细细的想着今日的事。
想的正入神,屏风后窗子边“咣当”一声。
“谁?”沈君安猛地直起身子,警觉地盯着屏风后面。
久久不见人回应,沈君安起身缓缓靠近屏风,挨近时一条四脚踏雪的棕毛小狗虎头虎脑的爬了出来,胖乎乎,软萌萌的样子,甚是可爱。
沈君安的心被萌化了,急忙将它抱在怀里逗弄:“你怎么进来的呀?是不是山里的道士将你送来的?”她知道他来了。
见屏风后还是无人回应,沈君安忍不住道:“你不进来吗?”
两人之间只有一道屏风之隔,阿宣凝视着屏风后逗弄着小狗的倩影:“等你方便了,我在进来。”
沈君安低头打量了一下身着轻薄里衣的自己,一瞬间就明了,忙的找了披风裹上:“进来吧。”
萧星穆提着食盒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径径走向桌台,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摆了出来:“过来吃点。”
沈君安一心一意的逗弄着地上的小狗,听到萧星穆的声音直起身子,才见一桌子的饭菜,在尚书府时只顾着帮忙,还粒米未进,方才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确实已经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沈君安抱着小狗屁颠屁颠的靠近桌台见有两副碗筷:“阿宣也未用过饭吗?”
“嗯。”萧星穆目光全是柔和,应了一声与她面对面而坐。
沈君安扫视着桌子上的饭菜,除了几碟常吃的家常小菜,还有芙蓉软酪,莲花煎,栗子羹,沈君安只觉诧异,这些都是九香居的名品,不便宜不说且每天都有限,这个时辰是不可能还会有。
萧星穆见她盯着甜点迟迟不动筷,顺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轻声道:“先吃点饭,等会再吃甜点。”
好听的嗓音使沈君安抬头对上那双好看的狐狸眸,一瞬间她好像要溺毙在他深邃眼眸的柔波里,她慌乱的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的问:“阿宣,这个时辰九香居应该是打烊了吧,你那里弄得这些饭菜。”
萧星穆一时语塞,许多回忆涌上心头,他自小被送进云顶之巅的道观中修习,但到底是云朝的皇子,所以那些想要他死的人从未想要放过他,直到八岁刺杀他的人还是不断,他也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状态,就是为了掌握帝都的基本动向,便派红娘一手创立九香居,虽说本金是他给的没错,但他早已将楼给红娘。
他不想对沈君安说谎,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毕竟他是一个刚下山的道士,要说的与富可敌国的酒楼老板相熟,倒是令人不禁多想。
沈君安察觉到萧星穆为难,在联想他是一个刚下山的道士,家中还有病重的父亲要养,一时间她有了答案,她小心翼翼的问:“阿宣,你是不是在九香居做活?”
萧星穆莞尔一笑,顺着她的意思,可怜兮兮:“嗯,九香居客人多,打杂能有不少好处。”
听着他的话,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沈君安一时间有些心疼。
萧星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见她盯着菜,忙道:“快吃吧,菜是干净的。”
沈君安回过神忙忙摆手:“阿宣,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猛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萧星穆不以为然,只是嘴角挂笑着望着她。
“阿宣,以后不必为我花钱,我不挑,很容易就能养活。”瞧着萧星穆没吃几筷就歇下了,沈君安还在猛炫碗里的饭,腮帮子已经是塞的鼓鼓的,含含糊糊的随口一句。
萧星穆猛地一愣,他原本以为她想歪了嫌弃饭菜,却不想她是心疼了,萧星穆心中忽就升起了愧疚。
沈君安只专心干饭,她食量本也不大,但是想着这都是阿宣的血汗钱,怎么的都不能浪费了,饭菜味太香,蜷缩在她腿上的小狗也闻着香气开始探头探脑,奶声奶气的嚎叫。
沈君安鼓着腮帮,玉白的手指轻轻为它顺着毛:“你也饿了?”说着用空着的碟子夹了一些喂它。
沈君安瞧着它可爱的模样才想起来问:“阿宣,这小家伙哪来的?”
萧星穆眼神宠溺的望着一脸笑盈盈专注的抚摸着小狗的沈君安:“路上捡的,快到冬天了,怕它冻死,想着你应该喜欢,就把它带来了。”
萧星穆也算是为它找了个好去处,沈君安确实是喜欢的紧。
“阿宣,你给它取名字了吗?”沈君安依旧专注的抚摸着大口干饭的小狗。
“还没,要不你给它取。”萧星穆。
沈君安沉思了一下,打量着小狗雪白的四个爪爪:“要不叫踏雪可好?”
“好。”只要是沈君安想的,萧星穆就没有觉得不好的。
饭菜还是太多了,沈君安和踏雪猛足劲炫还是剩好多,沈君安只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吃完,沈君安自觉的收着碗筷。
萧星穆本不想她动手,想要结果她手中的活“我来。”
“阿宣,我不娇气。”沈君安略过他的接碗筷的动作,依旧低着头收拾。
萧星穆抬眸看着她,此时的她墨发披散在肩头,认真的做着手中的事,整个人很是柔美,只是她低垂的眸光中好像有心事。
萧星穆不动声色的问:“君安你可是有心事?”
沈君安抬眸,思索了一会,缓缓问了一个人:“阿宣,你知道原阳吗?”
听见是个男人的名字,萧星穆握住食盒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朝议大夫原阳?”
九香居不是白开的,城中在朝官吏亲疏远近,脾性如何,都在九香居暗格中有模版。
“阿宣,你知道他?”沈君安惊喜的抬头,眸光中亮晶晶的。
她的反应萧星穆全都看在眼里,不知为何萧星穆的脸忽然变得阴沉沉:“怎的突然问起此人?”
“我只是好奇。”沈君安丝毫没有察觉萧星穆的变化。
“原阳,柳御史的得意门生,虽是文采斐然,但却是个五品下文散官。”萧星穆压着眼中的凌冽,语气淡淡。
沈君安听得入神。
萧星穆脸色越加冰冷:“君安小姐可知,柳御史家的庶女柳温宁倾慕原阳,且两人是互生情愫。”
互生情愫这几个字,萧星穆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蹦出。
沈君安倒是没想过萧星穆会知道那么多,只是暗暗感叹,酒楼就是消息灵通哈。
但她也遗憾,她阿兄怕是真没希望了。
沈君安没有说话,萧星穆偏就从她脸上看出些失落感。
也不知为何,萧星穆心中一阵吃味,想吓吓她,给她提提神:“酒馆挣得少,平日里,我也会在江湖上,接一些杀人越货的活来贴补家用,消息多的是,君安小姐可还有在意的人,一并问了,我好帮你一次性都打听打听。”
“没有了,阿宣,不必麻烦了。”沈君安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确实回神了,心底却是在想,阿宣竟是活的这样不易,要靠刀剑舔血维系生活。
萧星穆不知何时走到了沈君安对面,倚着窗台,望着沈君安,他死死的压制住眼中复杂的情绪,岔开话题:“听说今日你在尚书府受欺负了?”
这才是他今夜来的目的,尚书府时人多眼杂,他也没能确定她受伤没。
沈君安想起了这个就来气,坐在软榻上,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向萧星穆描述着今晚的事。
听着萧星穆只觉诧异:“你为何要帮柳温宁?”
沈君安本想道出实情,可又想,那是她阿兄的秘密,要是说了恐是不太好,于是胡扯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面具遮住了萧星穆脸上的情绪,但那双狐狸眼中透露出来的全是不信。
萧星穆心想着,定是沈君安倾慕原阳,但以她的性子,不仅不会为难与她同样喜欢原阳的柳温宁,反而还会因为爱屋及乌帮柳温宁一把,萧星穆是越想越气。
沈君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将踏雪放在地上,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阿宣,他虽是带着面具,但此时周身笼起阴郁的气息,沈君安小心试探的问:“阿宣,你怎么了?”
他凝视着一脸茫然的沈君安,心底竟涌上几分无奈,最后也只能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君安小姐,夜已深,你且休息吧。”说完提着食盒就跳窗离去。
沈君安一脸懵逼,细细想着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恼了他。
长街上灯火点点,萧星穆骑着骏马飞驰而过,他心中虽是有气,但还有一事要做,在尚书府他只暗示吴尚书要惩治推沈君安下水的阆荷,现下却还有一人要处理,那就是柳府的嫡女柳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