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世家大族都会在府中摆花设宴邀友观赏,尚书府给沈将军府下了拜帖,萧明月干脆将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议。
萧明月端坐在中堂主位,举止优雅:“尚书府下了拜帖,君安,霁川可要去瞧瞧。”
这也尴尬,前不久吴攸才因为城外小院之事与沈家不痛快,如今怕是为了堵万民悠悠口,在其他大族面前做做样子。
“女儿刚回帝都,礼数方面怕是不周全,就不去了。”人多嘴杂的地方沈君安也不爱去。
萧明月眼神温和,若有所思。
听沈君安不去,沈霁川急了:“安儿素来爱花,听说今日尚书府从南疆得了一株白玉兰,安儿真不去瞧瞧?”
沈霁川眼神满是期待与祈求,沈君安倒是没有想过自己阿兄会这样,心中满是疑惑。
萧明月也在一旁附和:“安儿向来是知书达礼的,加之回帝都时日也不短了该出去看看。”
沈君安不好推脱,只得应下。
孩子懂事,为人父母自然高兴,萧明月点头赞许,慈爱一笑:“我身子不大爽利就不去了,霁川陪着君安去吧。”
尚书府百花宴,沈君安一身水蓝色广袖齐地纱裙,白绫遮面,额心痣特意用水粉盖住与沈霁川一同赴宴,沈家大小姐头回出面便这般神秘引人侧目,沈霁川也只是笑着解释道,家妹体弱偶感风寒吸不得冷风才平了众人的疑心。
宴会上高官齐聚,沈霁川免不得要虚与委蛇一番,沈君安毕竟是刚回府的小姐无人惦念,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众人都围在宴会中心观赏着那一株白玉兰,亭子中还有一女子抚着琴,一曲《高山流水》出神入化,沈君安也远远的瞧上一眼,玉兰有花无叶确实很美,那女子也美。
一曲毕,众人皆喝彩,沈君安也是钦佩连连鼓掌,也不知沈霁川何时到沈君安身旁,眼中含情注视着弹琴的女子。
沈君安察觉到沈霁川瞧那女子灼灼的目光,原来这就是自己阿兄非要赴宴的理由:“阿兄人认得那抚琴的小姐?”
沈霁川收回目光,脸上挂上了酸涩:“嗯。”
看着沈霁川的转变,沈君安明白,她不能再多问,于是将柔和的目光投向那女子。
一曲过后女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尚书府大公子吴漾更是折下一只百合送与她,那女子只是道谢,拒收了那支百合花。
看着这一幕,沈霁川的脸上全是失落,但他没有前向的理由,只能远远的望着。
人多繁杂,沈君安无意往人群中去,撇头时见角落一株玉茗含苞待放,沈君安被深深吸引,油绿的叶子簇拥着火红重叠的花朵,还有许多粉红的花苞等待绽放,一时间沈君安失了神,喃喃道:“若是白色的不知道会不会更美?”
“沈小姐竟是喜欢玉茗花吗?”沈君安没有察觉到身后来了人,惊得她回了神。
沈君安回过身子,只见三皇子穆王和五皇子就站在不远处,出门就就是代表将军府的,沈君安恭敬行礼。
五皇子萧墨年岁尚小,身上还带着一些稚气,见自己吓到了沈君安,连忙上前“本王唐突扰了三嫂嫂,望嫂嫂勿怪。”
萧墨似是在哪里见过沈君安,但是怎么都记不起。
沈君安不想接萧墨的话,毕竟她与穆王虽是下了婚书,但还未成婚,算不得他们的嫂子,她不想认,心中更是厌恶。
站在一旁的萧星穆冷若冰霜,眼神好似能摄人心魄:“五弟,莫要胡闹!”
看着沈君安眉头紧锁,萧墨知自己又是说错话了,她还并未出阁,怎可这样与她开玩笑,于是连忙找补道:“本王唐突,沈小姐莫怪,只是方才见沈小姐看这玉茗入神,只觉奇怪为何有人喜欢这断头花。”
玉茗花绽放于秋寒时节,其花瓣层层,确实惹人爱,但凋落时是整朵花陨落,花瓣才散开融于尘泥,所以玉茗又叫断头花,寓意不好引得很多人不喜欢。
“草木而已,个人所好罢了,这株玉茗长势喜人,臣女也不过是多瞧了两眼罢了。”沈君安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也不想多言,语气淡淡。
萧墨了然,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沈君安劫话:“时候不早了,臣女也该回府了,就不扰了二位皇子的雅兴,君安告退。”
沈君安与萧星穆擦肩而过,萧星穆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瞥着沈君安离去的余光中含着春水。
不爱之人最是坦然,沈君安没有料到在尚书府还能遇上萧星穆,只觉晦气。不过好在今夜自己做的很好,时时窝在角落里做一只无人问津的鹌鹑。
即将离开尚书府,沈君安只觉神清气爽,脚步也是异常的轻快,只是途径府中木桥时远远的瞧见有几人在上面争吵,离近点在看时,那里是争吵?分明是以多欺少!
木桥上尚书府表小姐阆荷,侯府长女陈婉,中书令家的,黄侍郎家的,就连柳家大女儿都在内,一群人嘈嘈杂杂将方才弹琴的女子围在中间。
阆荷站在桥上指着弹琴女子破口大骂:“柳温宁,你好大的胆子,侍女犯错你竟敢包庇。”
柳温宁咬着唇垂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将自己的侍女护在身后:“香儿冲撞了陈小姐万死难辞,但温宁求陈小姐饶香儿一命,至于陈小姐身上衣物,温宁一定会赔......”
“赔?你拿什么赔?陈姐姐身上可是香云纱,一批万金难求,是你一个小官家的庶女赔得起的?”陈婉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一旁的阆荷却形同泼妇疯狂输出,还将柳温宁一把推倒在地。
柳温宁的亲姐,柳府长女柳柒柒也在一旁添火:“你看我回府告诉父亲,让他好好的管教你。”
桥上局面混乱,沈君安在桥下冷眼看着,直到珑语打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是几个世家小姐聚在一起玩乐,尚书府表小姐阆荷非要叫柳温宁的侍女香儿为客人上茶,香儿失手将茶水泼在侯府大小姐陈婉的身上,阆荷叫嚣着要将香儿打死,这才有了这一幕。
沈君安心下了然,尚书令吴悠膝下有子无女,阆荷本是吴攸堂姐之女,只是被寄养在尚书府,沈君安冷眼瞧着阆荷咄咄逼人,猜想应是今夜吴漾送花惹的祸。
沈君安本不想管闲事,可偏偏遭难的是阿兄倾慕的女子,心想罢了,不想管也得管,于是出声打断:“这桥上是怎样的风景,竟这般热闹。”
桥上一时间没了声音,齐齐回头时只见沈君安提着裙角向她们走来,她虽是遮着面,但周身气质不凡。
沈君安才不管她们诧异的目光,直接的略过她们,径直走到柳温宁的身边将她轻轻拉起护在身后。
柳温宁被搀扶着缓缓站起,不知道沈君安为何要帮她,瞧着她护着自己,心中顿时升起担心之意,她懦生生的拽了拽沈君安衣角想说些什么,沈君安回过头对上她含水似得眼眸,一瞬间她仿佛知道阿兄为何喜欢这柳家二小姐,果真是秋水伊人。
沈君安似是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道:“没事的,别怕。”
柳温宁像只受惊了的小猫似得,望着明媚的眸,乖顺的点点头。
见沈君安的如此,几人更是的张牙舞爪,当属阆荷打头阵:“沈大小姐这是合意。”
“不明显吗?”沈君安没给她们好脸,一副谁能奈我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