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游戏 第20章 第 20 章 面具x老师x学生

如果说刚才她是一只树丛中行走的猎人，正在搜寻自己的猎物，那么现在因搜寻无果而暴怒的她就已经变成了一头凶猛的棕熊，在听到动静后彻底疯狂。

打架一向属于边迹的特长之一，只是他不想跟一个女生动手，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回顾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所有进场的人都需要佩戴粉色面具入场，并且在讲台上的戴着面具的上级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自发地开始做同一件事情——唱生日歌。

于是，所有戴着面具的人也都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自己没戴面具才能不受影响，留在教室。

所以，这些人是不是被面具操控了？

为了能操控自己，所以要逼我带上面具。

反过来就是，如果要解除这种操控，是不是摘下她的面具就好了？

对了，那路烬呢？他会有事吗？

他记得当生日歌唱响时，路烬趁着人群的混乱，给他留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就悄悄从前面溜走了，那个时候门还没有锁。

是他出去以后把门锁上的？？为什么？

是怕这些戴着粉色面具的人提前离场吗？

他们有什么非要留下来的理由？这些又和生日蛋糕里走出来的女生有什么关系？

边迹一边思索一边在走廊上迂回跑着，他企图把这个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的精力耗尽。

这条走廊不长，只是直线跑步拉不开距离，还费力。所以他来回跑了几个回合后就开始进每一间开着门的教室绕弯子。他发现除了刚才自己看到青蛙的教室，所有的教室都很正常，既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古怪的画面。

为什么只有那个写着高一（4）班的教室会出现腐尸的臭味呢？这和生日会有关系吗？秉持有事不懂就直接问当事人的原则，他边跑边回头问：“喂，你知道那个教室是怎么回事吗？”

身后紧追不舍的身体只知道重复同样的呜咽：“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也许是没触发到关键词，考虑到这里是校园，他又换个方法问：“同学，请问高一（4）班发生什么事情了？”

“......”

身体突然停住了。

看来有效，边迹又一字一句原样问了一遍，好确保每一个关键词都能对应上。

似乎是受到什么刺激，她在原地停下，开始尖叫，“啊——”

血手插进发间，她胡乱撕扯着长发，不断摇头不断呐喊：“老师不让说——老师不让说——呜呜——不能说——啊——”

老师不让说？

这间教室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停下追人的脚步后，边迹也不继续逃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然后问：“哪个老师不让说？”

她像发作的焦虑症患者，用手指紧紧扣住手臂，修剪的干净的指甲都插进肉里：“所有老师——所有——老师——啊——啊”

他继续问：“说了会有什么后果？”

“啊——啊——啊——啊——”她只是不停重复着尖叫，像刹车失灵的汽车在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

再后来无论边迹问什么，她都只是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发抖，尖叫。

跟刚才野兽一般要扑过来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像个受虐的小动物，担惊受怕，缩在自己的洞穴中，无处可逃。

缩在自己的洞穴中？

躲在抽屉里的青蛙？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边迹见她一直在原地尖叫，发抖，暂时放弃了让自己戴面具的计划。

于是他靠近她。

老师不让说？是因为被面具控制了么？这个面具是“上级”要求戴上的，那这个所谓的“上级”在学校里，不就是老师么？

如果把这个面具摘掉，她是不是就可以回答了？

他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说：“我是老师。”

尖叫声暂时停下了，她顿了顿，似乎是抬起头来看他。

边迹又问：“老师问你在这里干嘛？”

她的尖叫变成了小声啜泣：“老师......我......不知道......别惩罚......我。”

看来这个老师还挺坏。

他将计就计：“你先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是几班的学生。”

“面具？”对方问：“什么面具？”

他指指她的脸上，又指指她手里拿的那个沾着血的面具。

对方似乎是更疑惑了，她歪着头不解地说：“老师......这是每个人的身份，你说我们每个人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份？

她好像是说过，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看来认知不同，沟通失败，他干脆直截了当地下命令：“总之，不管是身份还是什么，你先把脸上的东西给我拿下来。”

她双手扶着脸上的面具，又开始哭了：“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失去我的身份。”

“老师的命令也不行？”

对方陷入了犹豫状态，焦虑行为复发，好像又要疯了。

她蹲下来很大声地哭，哭的时候眼泪就从面具下面流出，混着身体上流通的血水一起滴落在地面。

边迹思考了一下，走过去，靠近她，也蹲了下来。他静静端详着她脸上的面具，看起来严丝合缝。

他捏住面具一个角落，用力掀开了它。

——呕呕呕呕

立马丢掉手上的面具，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五官，没有皮肤，只剩肌肉留在脸上，血管还在一跳一跳搏动。

这个面具不是普通被戴在脸上，而是彻底地完全地和她的面部皮肤贴合在了一起。当撕掉面具的时候，这层皮肤就被牵连着扯下，粘牢了面具的贴合面。

她的脸部已经不剩五官，只有肌肉的轮廓还存在，像火锅店切好的新鲜牛肉，深红色。

“对......不起。”边迹只是想帮她解除面具的控制，没想到面具已然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看着她很惨的面部状况，边迹心里酸楚的情绪涌上来。

但是她没有丝毫的不适，或者痛苦表现出来。撕掉面具的她不再哭泣，一言不发，冷静地站在原地。

边迹想问你还好吗，然后就看到她站起了身。

身体裂开的痕迹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愈合，她朝角落里的高一（4）班教室走去，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变得矮了一些。

边迹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时，她已经变成只有门框的高度，然后一跃而进。

她变成了一只青蛙。

一只健壮的，活泼的，有着橄榄色皮肤的大青蛙。

他看见变成青蛙的她，在教室里跳来跳去寻找位置。一开始她在课桌与课桌的过道之间跳跃，后来似乎是发现这样视野太局限不方便观察，于是用力一跃，跳上椅子，再借力跳上课桌。

从课桌上能看到的范围就更加清晰了，也更方便边迹跟着她。

他看到这只青蛙在桌面上朝一个方向跳来跳去，似乎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然后到达了。

青蛙钻进抽屉里。

边迹走进了，他把头侧着好看清抽屉。

这只青蛙紧紧缩在抽屉的角落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

他想了想说：“这里危险，你没闻到腐烂的味道吗？”

青蛙听到这句话，眼睛好似由于恐惧更张大了一些，她往里靠了靠。

“这样会融化的。不只是你，我还见过其他青蛙。”

青蛙不理他，这只明显没有刚才那只善于聊天。

她好像只能回答特定的问题，需要触发关键词才行。

于是边迹只好说：“老师让你出来。”

青蛙这才开口：“不......不见老师。”

“可现在要大扫除，每个人都必须出来参加。”

青蛙没回答，看来关键词不对。

边迹又换：“还记得你的身份是什么吗？老师想知道。”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是学生。”

“哦，既然你是学生，那学生需要做什么呢？”

“学生......学生需要好好学习......需要认真上课。”

边迹皱眉，这个回答也太正常了一些，他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学生......要......维护学校的荣誉。”

“还有吗？”

青蛙没再继续回答。

维护学校的荣誉？好端端的为什么需要维护学校的荣誉，是有人在故意让学校荣誉受损吗？

边迹问：“做得好，那么是谁在破坏学校的荣誉？”

“不知道......不知道......学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维护学校的荣誉......”

边迹还想再继续问些什么，可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他听到有人走上楼梯。

他捏着脚步，轻声而快速地转移到教室的后门，背部紧贴门板，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容易被发现。至少——不走进来的话，是看不见他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整齐且浑厚——不止一个人，像是几个人并行着走路。

推动门把手的声音。

吱——

前门被轻轻推开。

有人说：“来不及了，公司让我们先去找到郁星礼。”

声音停了一下。

啪——门又被关上了。

然后脚步声逐渐走远了。

边迹前倾了一些身体，让背部从门板上离开一些，好看清外面人离去的背影。

他慢慢挪动身体，靠近玻璃窗户。

......

忽然，他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