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音 第1章 初见

徐医音第一次见谈殊时，那年十七，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

“现在是2017年5月19日。我们家谈可可只有20天就高考啦，希望她能取得好成绩，进入宁海大学成为我的学妹。”

谈殊举着手机录像，扬着笑脸和铁门里的谈可可比耶，那个女孩也配合的扬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粉色的兔娃娃。

当这一阵喧闹过后，徐医音好不容易挤到了铁门，他们也找了个安静角落坐着吃饭。看着他们肩靠肩的背影，他的内心好像有一点情绪在莫名涌动。

“音音，音音，这里！”

中年妇女挥着手艰难穿过人群，举起手里的迪奥购物袋向他示意换个地方。

“你先把这个碗拿着，妈给你盛鸡汤。”女人麻利的把保温桶扭开，却发现递出去的小碗，迟迟没有人接。抬起头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男一女暧昧的依靠在一起喂食。

“马上就高考了，你别学人家谈什么恋爱。别忘了，你后爸答应过什么，等你高考成绩一出，无论怎么样都要把你送出国的。”

徐医音并不想听她说了什么，只是刚好那对兄妹收拾完东西离开了，才回过神敷衍的点了点头。

他用手语向女人问勺子在哪，女人才拍拍脑袋从包里掏出来。

沾着纸屑的勺子被随意的甩甩，伸进泛着油光的鸡汤里搅动，嘴唇轻轻的贴近碗边，他内心觉得或许谈可可就是这么喝汤的。

十三中的午休时间只安排了两个小时，徐医音匆匆吃完后就要回到教室。趁着这一会时间，女人总是会尽可能的打听有关他的事情。

但徐医音总是低着头挖饭，装作腾不出手给她回应，女人也只好抬手摸摸他蓬松的头发，希望找回一点童年时两人依偎的幸福感，但结果总是不如人意。

“可可，你哥好帅啊，我们刚才在门口看见你和他，差点以为你们两个是情侣呢，站在一起也太般配了吧。”

徐医音一推门进去，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拐了个弯钻进他的耳朵，似乎是存心要惹他不痛快。

“哎呀，别这样说啦。我哥是消防员，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学校看我啦。平时在家也难得见几面。”

谈可可娇羞的话看似在回应女生们的八卦，实际上谁都能听出几分炫耀意思，但这种程度却也不会引起谁的反感。

除了……徐医音。

他埋着头装睡，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那个只存在于同学口中的哥哥，产生了不可自拔的好感。

似乎有关谈殊的每一件小事，都能让他兴奋好久，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靠近那个叫谈可可的女孩。

不远处的谈可可一看到徐医音推门进来，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柔了下来，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后，更是主动遣散了围绕在身旁的女生。

她内心有直觉，这个叫徐医音的男孩肯定对自己有好感。

此时正是夏天最燥热的时候，窗外的鸟鸣声听起来也有几分沙哑，不少没有睡意的同学正聚在一团享受空调的温度，偶尔传来几句声音不大不小的调笑。

只有徐医音在窗边位置安静的趴着，随着微风从窗子里调皮的探头，看似不经意却如谈可可期待那般，轻轻的吹动徐医音的刘海，少年的脸庞在阳光被打上柔和的金光，没有瑕疵的皮肤细嫩白皙。

这是谈可可喜欢的类型，那种没有被篮球场烈日摧残过的温柔少年，略有些瘦弱的身材，但看起来并不好欺负。

谈可可喜欢把每天的事情记录在日记本上，徐医音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

从最初她怀疑徐医音暗恋自己，到现在她已经将关注徐医音变成潜移默化的习惯。

时不时便会想象，像他这样温柔的男生，要是能够开口说话喊自己的名字，该是怎么样的如沐春风。

光是这样想着，谈可可心里的小鹿就止不住的乱撞。

下课之后，谈可可在桌肚摸索了好一会，像是下定决心般猛地站起身。

有些机械的走到徐医音身边，这一动作大的引来不少同学关注，他们都看到谈可可的脸上泛着红，声音有些颤抖。

“这周我的成人礼，你可以来吗……我希望你能来。”谈可可内心坚信徐医音不会拒绝她，两只拳头却还是紧张的握紧了。

徐医音歪着头，他其实没听清谈可可说的话，只是后面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父母都出差了，只有哥哥在家……所以你能来吗？”

谈可可害怕他拒绝，又打算说什么。

但徐医音却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嘴角挂不住的笑，歪头向她做了个好的口型，然后用手语比划了“我想去。”

“时间地址，我之后再跟你说。”谈可可脖子上的红迅速爬上耳朵，她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

到了约定的那天，正好是周六。

徐医音难得的起了个早，在继母的注视下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路过客厅。

继母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他最后一次穿着宽松白衬衣和窄筒黑色西装裤路过时出声了，“就这套吧，和你爸年轻时一样帅气。”

“好。”徐医音比划了个手势，他身高一米八二，其实穿什么都好看。这点他自己也清楚，可第一次和谈殊见面总归是要挑最好的。

“要出门吗？去哪？”继母难得在家，也是难得关心他的私事。

“去同学家。”徐医音打着手势。

“女同学？”

“对。”

继母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从茶几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随意挑出一张卡。

“对女孩子，别太小气。快高考了，节制一点，别耽误人家的前程。”

徐医音点点头，将那张卡收进口袋。

不巧，这件上衣口袋里还有好几张这样的卡。

夜晚，还在厨房里跑来跑去的谈可可突然接到视频电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快要缺氧：“救命救命，谈殊快帮我接！啊啊啊，我还没有化妆呢，快点。”

被吵醒的谈殊有些不太愉快，从窝着得沙发里探出脑袋，伸手抓住电话按下通话。

“嗯？”谈殊睁开朦胧的双眼，突然看到对面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视频那头的徐医音毫无预料的看到谈殊，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变得睁的更大更圆，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谈殊大概也是发现了自己的狼狈，连忙抓了几下头发，清嗓问道：“找谈可可什么事？”

徐医音打着手势，简短的说：“她邀请我来的。”

他想或许谈殊看不懂，但实在没有办法，谈可可一直不回消息，他只好打来了视频。

“人在哪，我来接你。”谈殊也打手势回应他，开口说：“把摄像头转转，我看看你在哪，然后待着别动，等我。”

视频挂断后，徐医音有些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缓了好久才确信自己和谈殊对话了。

而且，他懂他的手语。

大概十分钟后，机车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抬起头时，谈殊已经摘下头盔，黑色的偏长发小幅度飘着，精致的五官在小麦色皮肤的基础上完美分布着，撩动着徐医音的心更高频率跳动。

“会害怕吗？”谈殊有些客套的关心。

徐医音摇摇头，接过谈殊递出的头盔，抬腿上了他的车。

他本想抓住车上的什么支撑，但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扶住了谈殊的腰，即使明显感觉到了谈殊的惊讶，但也不过一瞬间。

透过头盔他看到谈殊离自己咫尺距离，两颗心靠近的距离也是从所未有的近。

令他难以自持的想隔着头盔枕着空气，假装自己依靠在谈殊肩膀上。

只可惜这段路程太短，短到徐医音还没下定决心用双手紧紧怀抱住谈殊，就好像他再也不会离开。

但他也庆幸，或许迈出这一步会让他误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