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和毛柠商量过要去很多地方旅行,最终,许寻欢仍是一个人踏遍了万水千山。
漂泊久了,愈发孤独。
国内的环境越来越好,在世界各国的声誉都在上涨。
学校的假期很多,许寻欢课业之余,经常一个人到处跑,她的旅行版图里,最冷登陆了南极,最险在南美热带雨林险些被毒蛇攻击,最高登顶了赤道雪峰-乞力马扎罗山。
她潜入海底触摸珊瑚礁,虽然只有20米深,但第一次潜水就遇到故障的防护装具,还好安全员及时发现,救她上岸。
她到访奥地利,受邀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了钢琴,但是弹得多少有些不尽人意,遭嘲讽的时候难免窘迫。
她在雅典街头坐了三个小时,因为不慎答应了一个艺术家要做他的模特。
在瑞士雪山下的一个蛋糕店,她遇到一个中国女孩,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两人聊了一下午。
人海里穿梭,突然有一天与秦如烟不期而遇。
许寻欢有些忘了呼吸,“好巧。”
秦如烟说,“不巧,在你往前走的时候,我的眼睛拥抱了你的背影无数次。”
许寻欢掉了几滴泪,走向她,用力拥抱。
后来经常很不巧地偶遇,她们有时会含蓄地牵手,步行在异国街道,偶尔眼神交汇之间千丝万缕。
有时更为直接,问候方式非常成年人,一整夜不休。
直到有一次飞机上遭遇气流,颠簸很严重,她们都以为这次完了。
秦如烟不慌,她说,“这样的结局也罢,虽然一路颠沛流离,但生命最后一刻能和你一起度过,我没有遗憾。”
许寻欢摇摇头,紧握着她的手,“阿烟,我有遗憾,我很后悔,我不该被执念束缚,不明不白和你纠缠,如果这次平安落地,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至此,在生死考验之下,她们真正与过去和解,世上又多了一对臭情侣。
国外东西不好吃,许寻欢嘴挑,饿瘦了十几斤,胸都平了。秦如烟心疼,每天窝在她公寓,三餐亲手做好了候着,慢慢把许寻欢身上养出一些肉来。
有一回许寻欢生日,带朋友回公寓吃了顿饭,朋友们对秦如烟的厨艺惊为天人,哪里拐来的田螺姑娘?
许寻欢莞尔,纠正道:“是美丽的海螺姑娘。”
有人做甩手掌柜满世界追妻,有人成了牛马每天骂骂咧咧。
景漓才知道秦如烟的工作多繁重,秘书部形同虚设,之前几乎都是秦如烟在亲力亲为,这么拼命的人,哪怕拧螺丝都能拧成车间主任,她不发财谁发财。
景漓是手段黑、会搞事情,但是经营这一块她不太擅长,之前工作一直是比较依赖秦如烟决策的。
秦如烟为了锻炼景漓,真的把股份划了一半给她,权力让渡,工作给她满上,随便她造,就怕她突发恋爱脑想不开去生孩子。
钟家那个老登五六年前就不行了,一直吊着命,最近还听说病情好转,钟毓秀就老惦记着孩子的事情。
许寻欢留学的四年里,秦如烟每年至少有三个月完全不上班,日子过得非常恣意。
秦如烟虽然还没求婚,但结婚场地已经搞好了,准备直接一步到位,她以为四年差不多许寻欢就结束了,看到她挂科,捧着成绩单非常震惊。
两人挽着手从校门口走出来,许寻欢没太意外,打趣道:“不是有句老话,在德国留学的四年,是五年时光里,最难忘的六年。”
秦如烟瞪她,“到底要几年?”
“你很急?”
“当然,小景准备了欢迎你回国的party,在岛上,租金很贵。”秦如烟寻思着,如果要推迟,那干脆把岛买了送许寻欢。
“小景准备的?”许寻欢狐疑,“是那种商业性质的吗?我不太想应酬。”
“不算商业性质吧,没有新闻媒体,都是我朋友,懂事,嘴严,哦不过,好像大多数都是商人。”秦如烟有想到许寻欢大概率是不愿意公开,毕竟她和毛柠的爱情故事在互联网上年年炒冷饭,舆论这种事没搞好很麻烦。
“那怎么不算呢?”
“基本都是女生,我和她们处得很好,现在大环境真的很不错,应酬也不是以前那种酒局了,小欢,我保证很轻松的。”
“哦,小景准备的,但是现场都是你朋友。怎么,要把我介绍出去啊?”
秦如烟抿唇,绷着笑,“祖宗,别猜了。”
“哦,你知道的,我现在朋友都在德国这边,H市以前的朋友都疏远了,不过也是有一些关系好的老师和同门的,你看看把这边的朋友请回国内,还是给国内的朋友包机过来玩?”
秦如烟咽了咽喉咙,想尝试装傻再挽救一下,“宝宝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嗯?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是要跟我……”
“嘘——女朋友太聪明有时候也不好,三言两语我就露出破绽了,准备这么久,都没有惊喜了。”
“不是啊。”许寻欢摸摸鼻子,“那天午休我半醒着,如果不是感觉到你在量我手指头的指围,我怎么可能猜到你想求婚啊。”
秦如烟挑脚,“啊许寻欢,你还说出来。”
“我没说求婚,你刚刚听错了,说的不是求婚。”
“哦。”秦如烟深呼吸,“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街道车水马龙,人潮如织,许寻欢双手圈住秦如烟脖子,靠得有点近,她轻声说,“看你怎么安排呀,我马上就暑假了,随时可以回去。”
秦如烟低头啄吻,“嗯,那我安排一下飞机,你叫下这边的好朋友和老师,有空的人下周和我们一起走,提前到国内旅游,小景最近在开拓旅游市场,刚好让她们体验一下,顺便测评。然后没空的人,你看是婚礼前一天再包一架客机,还是到时候自己过来?”
听到婚礼二字,许寻欢的心怦怦跳,“我去问一问她们的想法,辛苦你了情种。”
秦如烟控诉,“你怎么也像小景她们那样!许寻欢你也平翘舌和前后鼻音不分了吗?”
许寻欢笑得很不矜持,“小景说,以前她们调侃你都听不出来,陈总、程总和岑总傻傻分不清楚,偏偏这三位总经常同席。”
“嗯呐,每次喊错了都要我自罚三杯,我不太能喝酒嘛,然后每次都橙汁喝很饱。”
“嗯,很乖,烟也戒了吗?”
“没瘾了,偶尔别人递烟,盛情难却我才抽一支的。”
“上次我怎么说的,抽烟要接受惩罚,你自觉一点,别每次都要我问了才说。”
“我也会不好意思嘛……”
“怎么不好意思?”
“谁家惩罚像奖励。”
“口嗨是吧?晚上别哭着求我停下。”
“你靠科技作弊不能算……”
……
温带的风轻柔地吹拂着城市,在这个宽容的国度,两人相携着,背影美丽,步步走向婚姻登记所。
拿到结婚证的时候,秦如烟觉得好顺利,像做梦一样。
她抱紧许寻欢,突然患得患失,好怕再有什么变数。
“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许寻欢说。
她们交颈相拥着,看不到表情,怀抱的相互作用力重了几分。
“正常,慢慢就习惯了。”秦如烟声音低低的,“亲爱的妻子,幸会。”
“嗯,幸会啊情种。”
秦如烟僵了一下,“好好的氛围……”
“别那么郑重,松弛一点嘛。”许寻欢拉着她走出登记所大厅。
秦如烟看到好多路人簇拥过来,而且越来越多眼熟的,好像还有人在拍照,她脚下没当心,平地绊了一下。
大家都没忍住笑了。
“要干什么啊许寻欢?整蛊吗?”
许寻欢掏兜,取出一个小盒,打开,单膝下跪。
秦如烟被镇住,一阵耳鸣,她很惊讶,微微张开嘴,但没能讲出话来。
“答应她!”
“田螺姑娘、答应她!”
有个人破音了,还是很蹩脚的中文。
许寻欢不厌其烦地纠正,“是海螺。”
好几天后秦如烟看现场视频,许寻欢单膝跪地一分多钟,这么久,她才回过神,伸手让人用戒指套牢。
是一枚很有设计感的戒指,像网,像丝,温柔地缠绕在手指上,感觉很容易断。
那天晚上秦如烟惴惴不安,许寻欢睡着以后,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大半夜的跨国电话一个接一个打。
时差六个小时,国内还是早上六点左右,被吵醒的朋友一开始很担心,毕竟秦如烟哪有求过她们什么,但是听完电话,每个人都很恼。
“对啊,她向我求婚了。”
“是的,她求婚了我还要再求一次吗?”
“嗯嗯呢有时差,我刚把她哄睡着就找你们了。”
“急啊,你们知道的我本来准备回国就求婚,哎哪里知道……”
“**!别秀了!”
“带着我的祝福滚!”
“呵呵,又幸福了情种。”
秦如烟听着手机里挂断的忙音,无辜道,“一个个的,怎么都急眼了。”
大清早把朋友闹起来秀恩爱,真的好好笑。
太开心了。
她不敢笑太大声,怕把许寻欢吵醒,也怕一不小心这一切被收回。
又很想笑,又很想哭。
这种不真实感一直延续着,直到回国,她们把日子定在了七夕。婚前,许寻欢说,“有一个要求,以前的事情全部翻篇。”
秦如烟说,“求之不得。”
七夕那天,天气很好,在友人的注目下,她们一起走过长长的红毯,又穿过玫瑰花拱门,站定在台上时,钟声恰巧从远处的教堂传来,宿命一般。
由于是夏天,两人没有穿太繁复的婚纱。
秦如烟身着鱼尾缎面长裙,比较简约大气,背部的镂空设计非常性感,腰肢盈盈一握,一看就很凉快。
公司里她很少这样穿,多数时候是比较正式的西装衬衫,下属们直呼深藏不露。
许寻欢穿的抹胸小礼裙,体态很好,肩颈线条一绝,她和秦如烟是情侣色系,只是网纱上镶了很多碎钻,更夺目。
主持人在控场,她做婚庆很多年,第一次主持两个女生的,有些激动。
“唉,我爱过的两个女孩修成正果了。”钱笙在台下唏嘘着。
景漓搁那笑,“姐啊,全场哪个你没爱过?”
钱笙环顾了一下,看到远处哭丧个脸的钟毓秀,故意靠过去在景漓耳边笑得很妩媚,“还真有,就是你老婆啊。”
景漓变脸,把人推远半米,“闭嘴,你老婆。”
原因无他,钟毓秀瞒着景漓有孩子了。
老登去世当天有媒体直播,遗产划分挺透明的,大房二房三房分别多少。
景漓工作忙,很迟才从别人口中知道,觉得索然无味,分手了。
为什么要瞒呢,她明确说过可以商量的。
林研也长大了,她站得比较远,穿个藏青色春秋常服过来,肩章臂章佩戴很齐,这个造型,但凡换个地方都会让人肃然起敬,但在这里,居心就很奇怪。
没人待见她。
原本想着是要低调,但现场还是来了很多宾客。
于是安保工作更严,提前强调了不让拍,对外只说是小岛旅游项目竣工仪式的剪彩。
台上两人互换了戒指,底下许寻欢的同门扯着嗓子喊亲一个,把氛围带得很嗨。
仪式结束后,林研走到许寻欢面前。
“研研,长高了好多呀。”
“姐姐,新婚快乐。”林研双手碰上礼盒,“阿姨托我把礼物送给你们,她说最近实在抽不开身,让我帮忙传达歉意,并且祝你新婚快乐,她还说想你了,有空带着对象一起去北京看望一下她老人家。”
信息量实在大,许寻欢在恋人面前一直表现的很淡然,但其实还是有被道德枷锁束缚,听到林研的话,她像是被宽恕、被救赎,心态真正地轻盈了。
林研比毛柠和许寻欢小17岁,但是一直喊她俩姐姐,沈家垮了,许寻欢把人安排住到毛家以后,辈分乱乱的,原本小辈要喊毛柠的母亲奶奶了,那边又说无伤大雅,跟着许寻欢喊人就好。
于是这个“阿姨”,就是毛柠的母亲。
许寻欢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毛柠的母亲对她像亲女儿,毛家一直也十分接纳她,她结婚,竟然喜帖都没有发一封过去。
“我们这个月会找时间去拜访的,谢谢你了小孩。”秦如烟很镇定,接过林研手中的礼盒,递给景漓,“小景,帮忙放一下。”
景漓觉得自家姐姐真的是情种,为了让毛家表态支持,跑人家大院去软磨硬泡了三天,弄得自己挺狼狈,但人都见不到。
搞不定,她恼羞成怒,开始查贪腐。
较真起来,没有几家经得住查,秦如烟自己早年都经常酒驾。
毛柠的母亲出来接待了秦如烟。
老人家知道许寻欢当初就是让这个人欺负到不行,才被自己女儿接来她们家的,挺无奈。
秦如烟开始卖惨,说许寻欢这些年多么多么不容易,又保证一大堆,这种口头承诺作用不大,最后还是威胁了一波才让人松口。
虽然过程很崎岖,但能在婚礼这天看到许寻欢终于释怀的笑脸,这些都值了。
许寻欢一直在恍神,父母离异接连病故后,她只身一人漂泊,直到这个仪式结束,才感觉重新有家了。
这种幸福令她如履薄冰,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情绪被她死死拘着,待客时她依旧八面玲珑。
入了夜,许寻欢先去洗澡,秦如烟等了好久,久到连这几天因筹备婚礼而积压的工作都做完了,她颇有一些百无聊赖,凑近浴室门口,却听到若有似无的啜泣。
打开门,许寻欢的一句“我想我妈妈了”,把秦如烟也搞红了眼。
第二天朋友们看到这对新人眼睛都是红肿着的,表示非常惊奇,昨晚是非常激烈吗?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很不好意思,洞房花烛夜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讲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抱头痛哭到睡着,试问还有谁。
很奇异,她们一个是大医生,一个是大老板,在外面都是很有身份的人,时刻维持体面是成年人的必修课。
但只有在对方面前,才能不必太过成熟,允许软弱,找到灵魂的出口。
全文完。
搞不了下一章,he跟做梦一样,卡死我了,补个结尾,我要接着开虐了,心脏不适者别往后翻,大人们请在未成年陪同下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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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he线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