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柳泽考上秀才,梦夏原身的那位大哥已经托人捎来两回口信,还有柳家族长,也让柳三石来问,是否需要书童,族中半大的孩子随便他挑。倒是柳三石,对待柳泽的态度一如往昔。
要说柳泽突然考上秀才这件事,柳家族人虽是喜从天降,到底有几分怀疑。可这年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柳泽究竟是家中祖坟冒青烟,走了运道,还是有了什么其他变故,柳家人也只能糊涂下去,享受柳泽带来了的些许好处。
柳三石走南闯北见识广,他不信鬼信,却也认为柳泽不再是他儿时熟悉的少年。自打和柳泽再次相遇,再心粗也能感到柳泽身上的违和,所以一直不远不近地处着。他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县城的生活平淡的紧,家中的打扫活计也交给了别人,日日看书赏花打双陆,无聊了抚琴作画,悠哉清闲。梦夏为在家中做活的两位娘子典了屋住,两位娘子白天来家中做活,晚上家去歇息,若是遇上雨雪天偶尔在梦夏家中休息一夜。
柳泽就没这么闲适了,县学并不是日日有教喻讲学,但他要日日读书习字,县学每年都有考试,成绩太差的,会被清学。
县学中有不少本地乡绅家的公子,比起农家子来,这些人更了解科考,而且人人都会一两样乐器。
君子六艺,如今科举虽然更重视文采,但六艺仍然是天下儒生必会的技能。农家子出身的读书人,多半是在县学才接触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礼排首位,柳泽在县学,上的第一门课就是“礼”。
自那之后,“礼”就贯穿在每日生活中,一旦哪一步做错了,就会有专人单独教导。
乐,对于大家子根本不用学,乡绅家的公子也略通一二,唯独农家子要下苦功。不管是古琴还是阮,都是价值不菲,农家子根本负担不起,大都选择横笛或萧。好在教喻们多才多艺,不管你学哪种乐器,总能找到擅长的教喻。
“你想学什么?”梦夏好奇。
柳泽绕到她后面,从身后环住她,细长的指尖覆在她养得白嫩的手背上,拨动琴弦:“就学这琴,还望娘子教我!”
柳泽故意哑着嗓音,又欲又撩的声线混着热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后,清冽好闻,独属于柳泽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梦夏只觉得大脑混沌,不断重复柳泽的话,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半晌,梦夏才缓过神儿,靠在他怀里,还反击似的亲吻在他的喉结上,听到他的闷哼后,得意洋洋地笑了:“那你拿什么谢我啊!”
上一秒才说完,下一秒就被柳泽抱离了地面:“为夫这就给娘子付束脩。”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
从和风细雨到巫山**,最后到狂风暴雨。
每每两人昏天昏地胡来时,梦夏就清醒当初为了清净,给两位王家娘子在外面典了屋住。梦夏揉着腰,盯着还有力气读书用功的柳泽,忿忿不平道:“凭什么你出力,累的却是我,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说着抓起身旁的枕头朝他掷了过去。
柳泽身着中衣,松松垮垮,从细长的脖颈往下看,若隐若现的胸腹半藏半露。
梦夏向后倒在靠枕上,自暴自弃道:“男色惑人啊!”
柳泽一向知晓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见她还有力气调笑,忍不住欺身而上:“那娘子可要好好品尝。”
梦夏堵着不让他亲,嘴上看似讨饶实则添火道:“夫君饶命,肾水若是亏了,日后可要力不从心了。”
原本柳泽是与她玩笑,不想被她拿“不行”来激,压住她作乱的双手,挑了挑眉道:“娘子放心,保证让娘子七十了还能生娃娃。”
两人胡闹归胡闹,柳泽的古琴补习课也算是正式开班了。
梦夏特意给两位王家娘子放假,享受属于二人的独处时光。
“你不是会吹箫吗,干嘛还要费力学琴?”学琴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见他学的辛苦,梦夏忍不住问道。
柳泽无奈道:“古琴被标榜为君子之乐,很多时候乐器也代表了圈层,既然我要走科举之路,就要融入士的圈子,学好古琴不过是为了不做异类。”任何时代,想做异类都要有资本,古代阶层固化的严重,不是现代人可以想象的,他没有资本,就得打磨自己融进去。
梦夏知道他是对的,认真教他:“刚才这个音错了,向下按,不是向上拨。”
县学不需要天天去,很多不住在县学的秀才都是等教喻讲学的时候才去。
史进的娘子在县城有座陪嫁的三进宅子,宅子里的下人都是娘子的陪嫁。要说两人的婚事,现在看来的确是史家高攀了,好在史进人品厚重心态好,张家小娘子也不是刁蛮任性的性子,两人婚后倒像是谈起了恋爱,浓情蜜意,日日能从史进身上感受到那份甜蜜。
史家能称得上一句耕读传家,可史家到底也是农家,根本谈不上底蕴,史进原本也只会吹笛子,还是见媳妇儿喜欢弹琴,才暗搓搓偷师学艺。
这事儿被柳泽当成笑话告诉梦夏,梦夏笑道:“张家娘子是个聪明人,她呀,一定早就知道小史秀才的心思了,特意教他呐。”又嘱咐柳泽,“这是我猜的,你可不能跟小史秀才说,别闹得人家夫妻不和。”
史进不愿直接向自家娘子请教,不过是过剩的自尊心作祟,若让他知晓,保不齐要别扭两天,心眼再小点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柳泽偷香道:“人家夫妻和不和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若是娘子愿意夜夜乐意配合为夫,为夫什么时候都和娘子琴瑟和鸣。”
梦夏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威胁道:“我要是不配合,你还打算红杏出墙啊?你哪只手敢出墙,我就剁你哪只手,哼!”
柳泽揉揉被“迫害”了的耳朵,抱住媳妇儿诉衷肠:“我媳妇儿是仙女下凡,有了媳妇儿珠玉在前,我哪儿能看得上别的庸脂俗粉。”说着,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梦夏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梦夏被亲得咯咯笑道:“我又不温柔似水,又不楚楚动人,你喜欢我什么啊?”
柳泽的回答干脆利落:“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在娱乐圈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温柔也好,娇憨也罢,都不是你。”
梦夏反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眉眼,心满满的:“我,这么好啊?”
柳泽喜欢她的亲吻,回应道:“在我心里,你是人间最好。”
梦夏故作不满道:“那若是有天上的仙女来到你跟前,我就不是最好了呗!”
那牙尖嘴利的模样,气得柳泽一巴掌拍在她的娇臀上,又忍不住捏了两下,捏地梦夏只觉得羞耻,一口咬在柳泽修长的脖子上,发誓非要给他咬个不能出门的牙印不可。
刚咬完,梦夏就后悔了,印子上去了,承受流言蜚语的还是自己,这他喵的该死的封建社会。
柳泽入了县学就发现,士子风流,哪位读书人得了青楼花魁的青睐是极其荣耀的事,街头巷议也是说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极少非议。
柳泽史进这些农家秀才还好些,大多因为钱财的缘故,极少去秦楼楚馆,年轻的秀才大都志在科举,去的次数有限。但有钱有闲的读书人不少,若是不在青楼有一两位红颜知己,好似比他人少点什么似的。
教喻们并不禁止他们出入青楼,只是一再告诫他们正是读书上进时,金榜题名才是他们的目标,不要被眼前的温香软玉绊住,溺死在温柔乡。
梦夏对此见怪不怪,还曾对柳泽说过:“教喻的苦心,注定要被有些人辜负。就跟现代的老师跟学生说好好学习,不要沉迷游戏一样,依然有很多人荒废学业。”
果不其然,纸醉金迷的生活容易让人上瘾,温柔多情的美人儿对初知情事的少年极具吸引力。柳泽一位同乡便吵着要为一位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赎身,这位仁兄家中原本是商户,趁着国朝初立,买了大量的土地,改了农户,这才有机会科举。哪想到自小管束极言,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出来读书没几日就学会怜香惜玉了,那父亲同教喻请了假,把儿子领回了家。
梦夏猜测,这位仁兄回去只怕要被抽的半月下不来床。
可怜那位原本认为终身有靠的可怜女孩儿,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了。
那样的地方,没有心还能得过且过混日子,有了心,那样的日子,每一秒都是煎熬。
……
四月末,柳泽散学归来,交给她一张请柬:“史进娘子请你上她家赏花。”
梦夏奇怪,两人素无来往,怎么会给自己下请柬:“还请了谁?”
柳泽知道她担心什么,就说:“还请了几位同窗家眷,你别担心,明伦说了,这次赏花是为了给主簿家的千金扬名,其他人都是陪客,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