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麦花的漫漫人生 第22章 第 22 章

雨轩看着我推测，“既然你弟弟喊你的名字，便是回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若是能找到他小时候的玩意，就像送你而来的绿皮火车，也许就能找到其中关窍。”

茴烟说，“对呀，你想想，你弟弟小时候喜欢什么？”

关于他的记忆，我知道的甚少，都是和爷爷相关依稀的部分。我摇头，“想不出来。”

雨轩突然眼睛一亮，“咱们去白马乐园找找，孩子们不都喜欢去游乐场嘛！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呢。”然后看向我说，“若像你弟弟回忆般，你们小时候感情要好，他喜欢的乐趣说不定也正是你喜欢的，看你的心动喜好，估计能找到线索。”

茴烟虽同意其中道理，可还是不解，“即便找到了她弟弟的欢乐事，又如何奔去人间呢？难不成再去清平岛要荔枝，那时间估计也来不及啊！”

雨轩敲了敲她，“咱们先去了白马乐园再说，这荒山哪有一件事是顺从规矩的？”

一行人前往白马乐园，先是在摩天轮上坐了一圈，我感觉慢慢悠悠，打起了哈欠，“好像不是。”

再去旋转木马，我绕得头晕，想到之前趴在上面的白骨，还有些瘆人的回忆。小丑跳楼机我根本不敢上去，直到看到了一艘斑驳的海盗船，我说，“我想去试试。”

上去后每次来回，往前滑去都玩得开心，可不喜欢往后退的感觉，像是时光倒流，陷入曾经痛苦的经历，下来后，我依旧摇头，“我不喜欢。”

茴烟说，“你若只喜欢往前进，那就是我这里的明星项目了。”

雨轩问，“那是什么？”

茴烟说，“猪乐乐过山车。”

雨轩埋汰，“什么烂名字！果然有人抱怨你这白马乐园，都是老掉牙的玩意！都是陈年的新潮！”

“酒还酿的香呢！”茴烟说，“猪乐乐过山车可是要排队的项目，一般都要一个小时起步！小孩子最喜欢了，车头是猪八戒弯着腰，任何人坐上去都像是在背媳妇。不像别的过山车那么刺激，但是在高老庄的山上绕来绕去，时快时慢，让你感觉真是猪八戒，正好将这园中的风景看个遍！最后还要冲过一个水塘，将围观好事的人都统统淋湿！别提多带劲了！”

我说，“听你说得都有趣了！”

于是匆匆赶去，稀稀拉拉地没排多少人，茴烟找补说，“这不是昨日五足狂狮们闹了荒山，把人都吓跑了。这正好合适，不然咱们可要走后门，才能早点上车。”

仅晒了几分钟太阳，就顺利地坐上车。伴随着猪叫的嗡嗡声响，我们疾速前进，像是猪八戒跟着阅历西游中的无边浩荡，虽然是儿童过山车，却心惊肉跳，一会儿上了火焰山，下一刻又跌进盘丝洞，还有猪叫的慌张声，逗得我们又紧张又快乐。最后冲过了通天河，洋起了飞天的水花，一整个畅快淋漓。

我像是回到了童年，一转头就看到一张模糊的少年的脸，如白日梦的短暂，他露出漏了风的牙齿对我笑说，“姐姐，你说我们是孙悟空还是唐僧呀！”

那张脸一晃消失，却让我找到了一个线索。

我激动地将一闪而过的映象告知雨轩和茴烟。

雨轩对茴烟说，“看来真的要乘着猪乐乐过山车去接人了。”

茴烟问，“可是怎么去呢？”

这是下一道难题，我们赖在车上不走，对着那一滩通天河百思不得其解。后面想要上车历险的游客在后面破口大骂，“你们到底玩不玩？别赖在上面！真的要嫁给猪八戒啊！”

被唠叨烦了雨轩转过头大喊，“叫什么叫，刚刚我们四个人在车上，谁知道安全带坏了，甩出了一个丢到人间去了，还玩什么玩？”

本来排队的人也不多，听到这话全部原地解散。还有人嘀咕抱怨，“甩到人间还好，要是去地狱可就糟了！”

我感慨，“原来荒山之上的人也怕死！”

雨轩说，“怎么能不怕，你要是在这里过得快活了，也惜命！”

依旧还是发愣，没有答案。雨轩默默地说了一声，“都这么久了，人间过了数月，你弟弟这会儿估计已经死了。”

茴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苏羽也尽力了，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

可我总觉得心中有一颗绿芽，悄悄在一个角落疙瘩生长，让人不放弃不失望。突然旁边的树上跌落一根树枝，掉进水中，茴烟也看到了，上前要捡起来，我看着树枝熟悉，接过来说，“这倒像是佩夕曾经送我的一根，载着我去了钻石山，只是后来我掉在荒山中，再也没有见过。”

说着我下车，将那树枝立在水中，这树枝好像一下有了灵气，弯成一个轨道，一头向天上疯长，另一头竟然接上了猪头过山车。

我坐回去，用手向人间的方向指挥，那树枝的这头轻轻一波，这猪头就顺着树枝轨道向前飞去，一下就冲破云霄，然后俯身直勾勾向下冲去。吓得雨轩拉紧安全带，“这哪里是儿童过山车，魂都要吓没了！”

这树枝快速在前面铺成轨道，而我跟着胸前玉坠子的感应指挥方向，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拐去。

茴烟吓得双脸惨白，几乎不曾昏死，雨轩腾出一只手要她，“别我们接回一个，又送走一个！”

直到我们冲到一所医院的窗旁，看到黑影在白日绕着病房环绕，我知道，我在人间的弟弟就要咽气，正有地狱使者要将他带走。

我站在窗边大喊，“弟弟！”

那病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我再喊一遍，病房里其他人依旧纹丝不动，只有他好似梦中惊醒，先是睁开眼，然后恍惚地走到窗边，我看他憔悴蜡黄的面孔，果然病入膏肓，摇摇欲坠。可是他竟然可以看到我的脸，不敢相信又激动无声，“姐…姐…”

他的泪流满面让我也有些触动，我催促他，“快上车吧。”

他问，“可是你怎么还是十**岁的模样？”

雨轩这会儿清醒了，看着那团黑影钻进弟弟的眼耳口鼻，中毒般让他身体渐渐僵硬惨白。大喊道，“你赶紧上车吧！别墨迹了！”

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力气，连眼睛也几乎合上，将要倒下，嘴里还说，“这怎么是个猪头过山车？话说姐姐小时候最爱和我一起玩这个。”

我和雨轩联手一把将他拉上车，用安全带系好，然后指着天空的方向让车飞起来，那些绕在弟弟身上的黑影，完全跟不上这速度，丝丝缕缕地落在天空之下。

而弟弟昏睡过去，直到我们回到白马乐园。茴烟说，“我就说了，我这白马乐园都是好东西！”

我们在猪乐乐过车上等了一宿，弟弟还没醒来，连雨轩和茴烟都催我说，“要不你唱个童谣，说不定他就醒了。”

说到童谣，我脑中即刻想到一首，“我有一只鸟飞向和平，有一束花送给寂寞，有一句誓言说给镜子，有一封信寄给亲人。直到我不再孤单，不再思念，直到我回到你们身边，炊烟袅袅道相逢。”

茴烟说，“哪来这么伤感的童谣？”

我说，“原来的歌词我也忘了，这不过是我乱唱的。”

可是弟弟真的醒了，他满脸胡须，可是气色却比病房了好了许多。茴烟说，“你醒了？”

他盯着我问，“你是谁？”

雨轩说，“要死了！昨儿你还叫她姐姐，这会儿就忘了？”

弟弟看着我的脸，不敢相信地说，“我姐姐都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是这副年轻模样？”

雨轩说，“都说要长生不老之药，殊不知，最好的药就是早早来这荒山之上，就能永葆青春了。”

弟弟看着我问，“这是哪里？荒山之上？”

如同我刚来此地的问题。

我说，“我们接你来的。”

他渐渐相信我的话，激动地一把抱过我说，“姐姐，你果然是我的姐姐！我都思念将近二十年了，却不能见到你，连你成年后的模样也不知道。姐姐，姐姐。”

雨轩看得麻木，叨叨句，“这里最不缺看的就是久别重逢的激动。”

就像我刚来荒山之上一样，弟弟对这里也充满好奇。我们游览白马乐园，在潇晚山上看姑娘们画画。他梳洗干净后仿佛年轻了几岁，时而稚气时而成熟。他好奇地问我，“姐姐，你怎么不早点来接我？”

我说，“我几乎忘了你，所以不曾想到。”

他问，“那为何又突然记起了呢？”

我掏出颈脖里的玉坠子，他看到后默契一笑，也掏出了个玉坠子说，“姐姐你知道这玉坠子哪里来的吗？”

我摇头说，“不记得了。”

弟弟说，“爷爷带我离开后的第三天，我太想你了，看到电视剧里亲人几十年后分别，容貌全部改变，只是靠着彼此的信物才认出了对方，重逢欢喜。我想着和姐姐连个相认的物件都没有，心中遗憾。就偷了妈妈的玉镯子，第二天找了个师傅凿成了两块小玉坠子，再偷了妈妈一根金项链，给你的那块窜起来，坐了一夜的大巴，凌晨找到了你，塞给你嘱咐说，姐姐，你可一定不能忘了我哦。”

不知为何，他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像个旁观者，没忍住留下了眼泪。茴烟在一旁泪眼婆娑地对弟弟说，“也不枉我们殚精竭虑，去人间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