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过路雨 第7章 第 7 章

两天过去，杨宇如释重负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他坐在原野身边，只见原野无奈地笑笑。

“没事的，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差一年多，上了大学就好了，不是吗？”杨宇拍拍她的头。

以前原野心情不好时杨宇也是这样安慰她。

原野直觉杨宇话里有话，又担心自己说太多会被发现身份，只能抬头望着窗外，嘴里说：“是啊，都会过去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还记得吗？”杨宇有意给她透露信息。

“我说太多次了，你说哪一次？”以为在试探自己的原野趴在桌上，假装不在意地问，实则迫不及待地等杨宇讲故事。

“就那次啊，你手被烫到的那次，那是你第一次这么说。”杨宇带着无辜地表情，好像他真的只是让原野回忆是哪一件。

“哟，你记那么清楚啊，还有哪次说了，我都记不住。”原野挠挠头，心里恨不得直接入侵他的大脑，面上倒轻松自在。

杨宇摸着下巴回想：“后来你就经常说了，比如不让你上桌吃饭，我们正在外面玩就被拖回去，把你的手机从就家里扔出去，哦对，现在这个你才攒钱买的手机可要藏好，别再被发现。”

从杨宇的只言片语中原野粗略地总结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她爸妈不管她，不像原本那个世界那样关心她，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平等的关系。

听到手机那里倒是给原野打了个预防针，幸好还没在他们面前用过，这些少而精的消息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原野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她当场表示要请杨宇吃一顿晚饭。

“哇，你别是被你爸妈给刺激了，到时候后悔了可不要让我请还你啊。”杨宇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暗自摇了摇头。

根据原身的记忆，原野推测这次秋游是她学习生涯的唯一一次，从周三就开始期待着，当然充分的想象力让原野总是发呆，因此她制定每一发呆就写一张试卷的计划，虽然最终实施失败，但一直发呆的行为也有所减少。

周五晚上十点半，已经是熄灯睡觉的时间，原野觉得这宿舍唯一的优点就是门上没有小窗，避免突击查寝的心跳加速。

宿舍桌上立着一把手电筒，电筒的光打到天花板上，给漆黑的宿舍带来一丝微弱的光。

第二天的秋游让宿舍四人都激动得睡不着觉，本来商量好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的计划被提前到现在。

原野东西带得少，零食又放在谢辞那，除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谢辞也是，于是两人坐在谢辞的床上，看着地上忙碌的另外两人。

“她俩都要带什么呀，收拾半个小时还没完？”原野打了个哈欠，用气声问旁边的谢辞。

谢辞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冷的话就把脚也放上来，盖进被子里会暖和些。”谢辞看着原野光溜溜的脚踩在地上。

原野摇头，心想这人真的没有防备心吗，才认识多久就让别人钻你被窝啊。

“我打听到明晚两人一间房，我们怎么分配呀？”曾雯雯收拾得差不多，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直接往地上一坐。

“我都行，一切听从组织安排。”陈元坐在桌上，把玩着桌上的手电筒。

原野也无所谓，三双眼睛整齐地看向谢辞。

“那我和原野，雯雯和小云？”

“没问题。”

“我同意。”

宿舍夜谈就此结束。

第二天早上八点，高二年级所有人和车准时出发。

已经是秋天了啊，原野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被风吹落的枯叶，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满一个月，却有一种四处凋零的感觉，连日的雨落到窗户上，在风中与其他雨滴汇合，遮住了早晨的太阳，此刻万籁俱寂。

如果忽略后排同学激动紧张的游戏决斗的话。

“在想什么？”谢辞坐在原野身边，手里打开一包话梅递过来，她还没适应空气不流通的客车。

原野摆手拒绝，她不是很喜欢吃酸的东西。

“没什么，不过是一会儿爬山雨会不会停。”原野随便扯个话题忽悠过去。

“不停也挺好，就在宾馆休息。”谢辞不太爱运动，尤其是户外运动。

“哈哈，我以为你很擅长运动呢。”原野意外地看着谢辞脸上的不情愿，怪不得长得白。

没有给同学们修整的时间，才出发了半小时，雨就停了，大巴车停在山脚，各班按顺序往上爬。

雨后爬山尤其困难，虽然不用打伞穿雨衣，但石头搭的楼梯格外滑，每个班的进度都很慢，爬到半山腰，原野不小心踩滑，后倾的身体被正在喝水的谢辞扶住，矿泉水先泥巴一步碰到她。

大部队又爬了几步，原野不出意外地摔跤了，这次和平地上慢悠悠前进的蜗牛打了个照面，全身除了脸都有泥水的痕迹。

当然，在原野前就摔了好几个，原野后也摔了不少，走在最后的校领导不知是爬不动还是终于醒悟雨后爬山的危险性，一个电话通知整个大部队往回走。

“诶这领导，我摔完了就通知，我的衣服啊啊啊。”原野扒着谢辞小心地往下走，她可不敢再炫耀自己的超绝平衡了。

老天好像听见了学生们的苦楚，贴心地在他们所有人上车后下起大暴雨，大家如愿以偿地会宾馆休息，午饭在宾馆解决，下午自由活动，晚上待定。

“还有想吃的吗？”谢辞坐在床边，问舍友原野和来串门的陈元和曾雯雯。

“我要吃大龙虾，大闸蟹，披萨汉堡和薯条。”原野早晨那一跤本不是很严重，结果回来撩衣服脱裤子一看，手肘渗着血丝，两个膝盖也又青又紫，早上憋着的那点坚强全没了，躺在床上哇哇叫。

谢辞看她好笑，特意照顾这个伤员，她说什么点什么，完了又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两位，示意她们敞开了点，敞开了吃。

那边的原野还没叫完这边就有人敲门，杨宇带着两个男生等在门口，还没开门就在那大喊：“原野，你摔哪了，我给你送红花油！”

门一开，杨宇看见屋里的四个女生一愣，唰一下脸就红了，本打算冲进去关心的人此刻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躺在床上的原野半天见不到人的踪影，又在里面大喊人呢。

“诶诶，来了来了，怎么摔的啊，摔哪了，下次小心点。”杨宇挑了个眼熟的，曾雯雯，他把红花油给她，让她帮忙上一下药。

站在门口的谢辞也跟着进来，刚打算扔块毛巾把杨宇遮住，杨宇就很自觉地跑到门口，说要回去了。

“要不，让他们一起吃点儿，人多不浪费。”原野小声地和谢辞商量，在她眼里，都是小朋友，再说那两个男生她有映象，还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原野发现从开门到现在，曾雯雯就没看过门口一眼，脸倒红得不行，这就是那个男生啊，原野在心里想。

“我都行。”请客的人先开口，剩下两人也没有异议，人多热闹嘛。

于是三位男生就被请进房间，并有礼貌地表示不能关门，在看到满桌美味后更是双眼放光，还没开始就说要为谢辞做牛做马，在所不辞，更意外的是谢辞居然点头了。

陈元笑着让大家围成一个圈，把食物放中间，再搜罗一堆网上的热门游戏，让大家很快就闹成一片。

“谁是卧底玩不玩？”

“狼人杀怎么样，我来讲规则。”

“来玩编故事大会！”

一个下午游戏从东玩到西，再从南玩到北，玩得大家精疲力尽趴在地上又忍不住大笑。

傍晚的好消息是雨还没停，大家直接休息，房间里的三个男生以不宜听八卦被送走，曾雯雯和陈元又待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

原野趁着谢辞洗澡钻进被窝里，太舒服了，她全身舒展着伸了个懒腰。

开心吗？脑海里的声音又想起。

原野的笑还没落就点头，她知道里面的她能感受到。

我第一次这么开心。身体里原野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带着点轻快。

以后我们都能这么开心，原野在心里回她，很难知道她以前受了什么苦，原野打算问，可她从不回答。

脑海中的人听见她说完后又是一笑，我希望你永远那么开心，她说完那句话后便走了，任由原野怎么叫都不回答，最后只能在心底向她说晚安。

谢辞带着微湿的发尖躺到床上，被已经困迷糊的原野叫起来吹头。

“今天开心吗？”原野问她。

“嗯。”谢辞再次躺到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开心。

“你以后也要开心。”原野觉得谢辞像有心事的样子，但她从没表现出来过，那次刚好是自己去买饭回来，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没有表情，眼底阴沉。

“睡吧。”

像是等到谢辞开口，原野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后转身睡去。

梦里。

今天开心吗？原野终于见到脑海中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出现在她身上却有种阴郁的感觉。

原野走过去，给她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脑海中的原野变成谢辞的样子，梦里的谢辞问她，今天开心吗？

原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辞，立马蹦上去找她聊天。

只见还没碰到对方谢辞的手臂就燃烧起来，渐渐地遍布全身，而那张嘴还在说着，今天开心吗？

谢辞，谢辞，原野不顾火烧在身上的痛觉，拼命冲上去抱住谢辞。

谢辞，你醒醒，谢辞，不要这样。泪水从眼角流下，还没落到手上就被热气蒸发，谢辞还在念叨那句话，原野想捂住她的嘴，却怎么也碰不到。

“原野，原野。”谢辞蹲在床边轻喊着她，从刚才就感觉不对劲，原野莫名把被子掀了，自己缩成一团，用手捂住脸，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涌出。

“原野，醒醒。”

呼，呼，呼。原野突然睁眼，来不及深呼吸就看到眼前的谢辞，眼泪水还没干的人冲上去搂住她的脖子。

“我......我以为......”你死了。

谢辞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