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站在走廊上,看着谢知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墙上的粉笔字迹还很新,她伸手轻轻触摸,指尖沾上了一点白色粉末。
那一百块钱还夹在笔记本里,现在又多了一道他亲手写的公式。
接下来的日子,江芝依然每天送作业路过高三二班,但不再刻意放慢脚步。有时谢知续在座位上做题,笔尖飞快;有时他靠在走廊栏杆上和同学说话,声音不大,但总能听见零星几个物理术语。
周五下午,她照例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连廊。风很大,她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按住裙摆。就在经过高三二班后门时,一本习题集突然从教室里飞出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脚边。
“抱歉!”一个男生冲出来捡书,抬头看见是她,愣了一下,“咦,你不是经常来找谢知续的那个学妹吗?”
江芝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没有经常来找他...”
“得了吧,我们都看见了。”男生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谢知续可是第一次收女生东西,虽然是一百块钱这么奇怪的回礼。”
她怔住了:“他...跟你们说了?”
“哪能啊!是他同桌翻他书包找草稿纸的时候看见的,夹在物理书里,平整得跟新的一样。问他哪来的,他就说了句'奶茶钱'。”
江芝抱紧了怀里的作业本,指尖微微发烫。
“他在吗?”她鼓起勇气问。
“刚被物理老师叫走了,估计又是什么竞赛的事。”男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吗?他刚才急着走落下的。”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
江芝接过纸条,指尖不经意触到某个坚硬的角落。她小心地展开一角,发现纸条里包着一把钥匙——很旧的黄铜钥匙,磨得发亮。
她按时把作业送到老师办公室,回来时特意绕到高三二班。谢知续已经回来了,正靠在窗边看书。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学长。”她站在门口,声音很轻。
他抬起头。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个,你同学让我转交给你。”她递过那张折纸。
谢知续接过去,指尖在触到钥匙时微微一顿:“他让你给我的?”
“嗯。”
他沉默地拆开纸条,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公式,然后重新折好,连钥匙一起塞进裤兜。
“谢谢。”他说,目光落在她脸上,“下周一竞赛课,记得坐前面。”
“为什么一定要坐前面?”
“后排看不清板书,”他顿了顿,“而且你上次解题时,有个步骤写错了。”
江芝愣在原地。他居然连她写错的步骤都记得?
“哪一步?”
“电磁感应的能量守恒,你少考虑了一个变量。”他随手从窗台拿起半截粉笔,在窗玻璃上写起来,“这里,应该用这个公式。”
玻璃上的字迹比在墙上更清晰。她凑近些,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忽然注意到他写字的手——手指修长,关节处有握笔留下的薄茧,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写完最后一个符号,把粉笔放回窗台:“现在懂了?”
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他手腕的疤痕上。
“这个?”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无所谓地晃了晃手腕,“小时候做实验炸的。”
“什么实验?”
“自己想。”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那一百块...”
“我还留着。”她抢着说。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抱着书走回了教室。
江芝站在走廊上,看着他在玻璃上写的公式。夕阳透过字迹,在走廊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风又从连廊那头吹来,这次她提前按住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