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群山,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美的如同水墨画一般,简约,却不失美感。
雪花,自苍穹而落,随风飘舞,犹如一位位冰清玉洁的女子,孤独而又恬静,在空中展示它独一份的美丽;让世界为它的美起舞。
依偎在风雪怀抱里的白色精灵,在黑白的天地之间纷纷扬扬,坠入积雪上被踏出的脚印里,寂然无声。
雪继续跟着风游荡,游走在天地间。雪山峰顶,一尊冰雕静默地坐着,在这方世界,他是仅有的色彩;雪从空中滑过,像调皮的少女,趴在他身上,伏在他肩头,冰雕同样寂然无声。
冰雕动了,积雪纷纷从他身上跳下来。寒风没有说话,安静从他身边经过,抚摸他的脸颊,拂起他的发端。
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应该说,所谓冰雕,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坐在雪峰之上,岿然不动。
寒风吹拂,他动了;如同生锈的老旧机器一般的头,缓慢又僵硬地抬起来,视线随着眼睛平移,看向远方的天际。
云海像是由雪凝练而成似的,透着无瑕的纯白,好似哪个不小心的顽童打翻了冰淇淋;群山翻涌,静静地矗立在远方。年轻男子在雪山峰顶看去,就像那山峦之上,有人放牧着悠扬惬意的雪白羊群。
男子依旧在雪峰上静静地看着。云海与群山交界处,金色的河流在其中蜿蜒曲折,那是初生的朝阳。朝阳冲破云层,映亮了年轻男子的脸庞,那是一张无比奇怪的脸。
他的脸以中间为界限被划分成两部分,左边是正常的人脸,但他的右脸呈奇怪的淡灰色,布满凹凸不平的纹理,面目狰狞,犹如神话传说中的鬼神夜叉;但仔细看去,他那奇怪的右脸和皮肤一样紧紧贴合在他脸上,并不是面具,而且那淡灰色的皮肤还在一点一点的向左边侵蚀。
男子起身来到一座雪堆前,拂去雪后,下面露出青灰色的石头纹理,那是一个方碑。
他半跪在方碑前,指尖缓缓划过碑面,阴影中,一行行清晰的字迹凭空出现,被刻下在方碑上。
男人抚摸着方碑上被刻出的字,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和方碑上刻的字建立了联系。
“等我,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
男人起身,脚印已经被积雪完全覆盖,看不见来时的路。
他已经回不去了。
男人回到峰顶,一跃而下,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雪还在下,埋掉了所有的痕迹,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只余下那个方碑,成为这片雪原的异类,孤独的异类。
最终,这个异类也被雪埋葬了,只有上面刻下的字依然清晰可见。
“我与世界立此誓,
愿山河常在,岁月不老;
世间因果奔流不息,
时间逆转不止;
誓者不现,此碑不毁。”
袅袅烟雾飘过,叼着香烟的中年男人透过烟雾,盯着方碑上的字。
时间奔流不息,站在方碑前的男人不会知道,曾经的这里是雪山,但现在是高原。
男人掐灭了手上的香烟,转身离开。
又是好多年过去了,一个年轻人路过了这里,发现这个奇怪的方碑。年轻人在方碑前稍作观察,一只小狐狸在他身旁探头探脑。
但年轻人好像对方碑和上面的字不感兴趣,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曾经的雪峰变为高原,又变为平原,但现在,平原又变成了雪地。一名男子蹲在雪地里,皱着眉头观察方碑上的字。
时间流转,雪地经过岁月的改变,重新成为了雪峰,雪峰又变回了高原,只有方碑静静地立在原地,从未改变。
高原上。
一个抽着烟的中年男人在方碑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