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个人艰难地从断裂的床板缝隙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没错,这群小毛头小傻逼们抱在一块足足笑了二十分钟。
“嘿哟!我肚子疼!”边阔一只手捂着自己肚子,一只手扶着课桌。
“活该!谁让你一直不起来,我都喊了半天起来起来了!”尚烈这会儿也不把冠军放在眼里了。
“我草?你还说我?不是怕夹你鸟卡你蛋么。”边阔在没良心的后背上抽了一巴掌。
周嘉在最下面,被压的时间最长,承受的体重也最大。于明明拿着旁边的热水壶给贴着周嘉姓名条的水杯里倒了半杯,“喏,喝点。”
周嘉狗腿地搂了一把于明明的腰,“明明,你要是个小姑娘,我指定把你娶回家。”
“……”
尚烈喊了半天,这会儿也口渴了,直接从周嘉手里把杯子顺走。
“啊!我还没喝呢!”在周嘉的咆哮声中,尚烈直接喝了半杯。
尚烈把剩下的还给周嘉,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我先娶你!”
“去你大爷的!”于明明把杯子盖递给周嘉,骂了句。
边阔跟个被抽了骨头的气球人似的,一下子倒在于明明肩膀上,“明明,第一次见面他们还喊你哥呢,你看看你这地位下降的。”
于明明嘁了一声,“好歹,我没挨打啊。”
边阔趴在尚烈身上的时候,被尚烈拿枕头不知道抽了几下,护鸟高手·边阔欲哭无泪。
尚烈站在课桌边,从上头的铁皮柜子里抽了几张能写字的干净纸出来,平平整整地把纸铺在课桌面上,“我要开动脑子了,都别打扰我。”
“有脑子吗?就开动了?”边阔端着水杯叉着腰站在他桌子边。
在边阔的注视下,尚烈写自己名字的手都在发抖,他啪一声放下笔,“能不能别看了?我都不会写字了。”
“用眼睛写?”边阔问。
“用手啊,大哥。”尚烈抖了抖自己的爪子。
“那不就得了,关我看的什么事?”边阔还有模有样地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包。
“……”尚烈噌一下站起来,一拳砸在边阔肩膀上。
边阔耸了耸肩,“写写写,床板怎么办啊?”
尚烈指了下周嘉,“问宿舍长去。”说完,又开始看着纸发愣。
“你们够有意思的,俩人还有分宿舍长和成员呢。”边阔又端着茶杯走到玩游戏的周嘉旁边,伸脚碰了碰他。
“现在不是有四个了吗。”周嘉从手机屏幕里分出心回了他一句,下一秒就叫起来,“于明明!你往哪跑呢!”
边阔也懒得打扰他俩双排,干脆搬了个椅子坐在尚烈旁边,背靠着桌边,脚踩在尚烈凳子没被坐到的地方。
尚烈瞄了他一眼,“这么闲?你不玩游戏?”
边阔摇了摇头。
尚烈怒了怒嘴,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检讨书里。
边阔看着他这动脑子的样,皱着眉毛,眯着眼睛,手指一会儿抠抠下巴,一会儿又抓抓头发,再挠挠耳朵。
“这么难?”边阔把杯子放到一边,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圈,朝尚烈检讨书上瞄了一眼。
“什么?”尚烈还在构思呢。
“动脑子。”边阔手指捏过那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放到眼前细细品味。
“滚蛋,还我。”尚烈伸手去夺,被边阔抬了一下手臂躲开了。
尚烈发现了,这个新科世界冠军边小阔大仙儿手贱了吧唧,特爱抢他们这些小民小众的东西。
“尊敬的教练员,您好!我是球员尚烈,在此我怀着沉重又悔恨的心情写下这封检讨书,落笔时刻我已经认真地反思了我犯下的滔天大错。”边阔捏着那张纸,边笑边读,语气慷慨激昂。
“你有病啊!闭嘴!”尚烈觉得这什么什么书是特私人的事情,跟上学时候的情书差不了多少。
“尚烈,说吧,光着一句话死了多少脑细胞。”边阔笑着把检讨书还给他。
“去你的。”尚烈白了他一眼,“别打扰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下午还上课啊?”于明明估计是刚好死了,等复活时间听见这句话。
“要不然呢,不读书了啊?大字不识一个的,我们……”尚烈挑了挑眉,“还上的是英语课呢!”
“我草!哈哈哈哈哈哈。”于明明挤在周嘉床上嘎嘎乐,“真的假的啊,我们之前不上啊。”
“能一样吗?大哥。你们在我们这时候已经开始打国内比赛了吧,我俩省赛还没打明白呢。”周嘉拍了他一下,不让他乱动。
下铺就剩这一个床板了。
“啧啧啧,可怜瓜子,赶紧写吧。”边阔一脸理解地拍了拍尚烈肩膀。
“赶紧滚滚滚,我忙着呢。”尚烈啃着自己的圆珠笔帽又开始调动脑细胞。
“叮—”,边阔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着手机站在阳台边,老爸的消息。
【老爸】:不是要回来吗?没见你人啊。
估计老爸刚从某训练基地回去,从老爸退役后,就积极活跃在国内国外大中小训练基地,老爸说自己这个叫挖掘。
【()】:南市乒乓球训练基地。
【()】:定位
【老爸】:怎么跑那去了?我上个月也去了一趟。
【()】:被抓来的呗,动员大会呢。
【老爸】:大拇指表情包
边阔收起手机,看向宿舍楼外的操场。
南市天空似乎要比其他城市高一些,他仰起头丝毫没有感受到天空、白云的压迫感。
远处碧蓝如洗的天空,挂着几片跟棉花糖似的云朵,不见太阳,但空气的温度并不低,体感温度仍旧在三十五度左右。这个天是训练时候他最讨厌遇见的天气,没有暴晒但是闷热,不见一点儿风,在室内球场汗如雨下。
边阔又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有好苗子吗?
怕老爸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特地补充。
【()】:这,南市。
【老爸】:没救了。
【()】:……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吧。
“说了让你直白点!直白点!听不懂吗?”教练员手里捏着不死几个脑细胞根本看不懂的检讨书,大声吆喝。
尚烈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囔,“够直白了啊。”
“你说什么!”教练员拍着茶壶就站了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说!”尚烈稍息立正,迅速站好,跟根棍似的挺拔。
“下不为例!”教练员本想多说几句,但尚烈卡着点来的,马上又要上文化课了,不得不放人。
“收到!”
尚烈火速卷出办公室,一出门就和外面等候多时的周嘉撞在一块,“嘿嘿嘿嘿,没事儿。”
周嘉也嘎嘎乐,“你真人才啊,能他妈的编出来文言文,真牛逼!”
尚烈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一块下了楼,往教学楼跑过去,“我他妈的是学霸呢!”
“牛牛牛!说你胖还喘上了。”周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嘁,我本来就是好不好,遥想当年……”尚烈速度慢下来。
周嘉抽了他一巴掌,“遥想个屁呢,赶紧跑啊,迟到了!”
“粗鲁!”
等他们俩赶到教室的时候,班里面已经坐满了球员。
平日里的训练是男女球员分开的,但是上课是一块的,隔壁的女队也全部到齐了。
“尚烈!周嘉!”赵嘉怡举起手喊他俩。
尚烈猫着腰从左边贴墙的一溜后背过道钻进去,拉开赵嘉怡旁边的几个椅子,“来了来了。”
“今个怎么来晚了啊?我都怕你俩不来了呢,白占位置了。”赵嘉怡压着声音问。
周嘉喘了两下,指了指尚烈,“他犯事交检讨去了。”
赵嘉怡从兜里拿了把瓜子放在桌面上,“什么事啊?”
他们上课的桌子是个小圆桌,一般三四个人坐一块。
尚烈捏了几个瓜子放在嘴边开始磕,“晚归。”
“咚!”讲台上老师一拍黑板。
低着头的、嗑瓜子的、趴着睡觉的全都齐刷刷抬起头看着老师。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萎靡不振!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老师怒吼。
尚烈赶紧又揣了一把瓜子扔进兜里。
下一秒,就是他们熟悉的话头,“所有人!”
球员们整齐地挪动椅子。
“下楼跑操!十圈儿!”
球员们呜呜啦啦地从教室里如鱼贯出,再一窝蜂地挤着楼梯跑去操场。
“就他妈的这样上课,谁能学到东西?”周嘉把瓜子皮扔到垃圾桶里。
尚烈笑了两下,“觉得我们没救了吧。”
每次文化课都差不多这样,上个十分钟就被喊到楼下跑操。
“我去,他们怎么下课了?”于明明和边阔也在操场上踢球呢。
边阔回头看了一眼,“估计都没上课。”
边阔把脚边的球截停,提到旁边的网袋里,重新抬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笑地跟个傻逼似的尚烈同学,以及旁边跟着的二傻逼周嘉。
边阔正琢磨着要不要抬手打个招呼,就发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跑到尚烈旁边,俩人正笑着聊天呢。
“尚烈!跑操一块呗!”赵嘉怡跟她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就重新跑过来。
“行啊,一块摸鱼。”尚烈眯着眼乐。
“成,人多力量大,我喊着朋友一块过来!”赵嘉怡转过头不知道朝哪挥了挥手,一窝球员就冲了出来。
“你……球长啊。”尚烈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