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之后，并肩而行 第72章 The Answer of love-2

想着，山崎喝着已经冲好的热牛奶，一边吞咽着照烧酱风味的培根煎蛋软膏，还挺好吃的。软膏的结构就意味着并不是难消化的食物，这也解决了睡前不该吃什么东西的问题。胃暖暖的，看来是时候睡觉了。

话是这么说，山崎沧汰仍然因为之前喝的能量饮料的原因，就算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他也睡不着。先前他喝下不该多喝的那一口就应该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倒不是没有方法析出这些多余的咖啡因，但只是因为睡不着就大费周章，有点儿没必要了。

不出意料的，他又失眠了。

人在该入眠的时候不好好休息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进而作出很多错误的判断，他很清楚这一点。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想办法散散心，例如去那个只为了他开放的胶囊舱，看着浩瀚的宇宙时，他就会意识到自身的渺小而暂停思考，回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安心睡下了。

难道这并不是咖啡因在作祟，而是心因性失眠？

话是这么说，山崎已经很久没有去那个观测舱里了，距今没准已经3年了。和艾丽卡见面的那个夜晚后，因为迟早要到来的星舰开发，山崎批准了将那个区域的部分拆除的申请，这是早就定好的事。只是那最后一天，山崎带着她去看了一眼。

他夜间外出的频次是极少的，主要是因为门外站岗的安保部队员。就算有换班，年轻的小伙为了站岗必须昼夜颠倒，还要陪着他的一时兴起到处乱走……这听上去就不是个事。

为了这些朝气蓬勃的小伙们，他也不应该继续硬撑着了，房间内也好，起来散散步吧，说不定转个几圈身体就会开始觉得累。

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的山崎从被中翻起来，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径直走向房间一隅。那里，在冷色调的墙壁与金属家具之间，存在着一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温柔绿意。

那是一个生态缸。柔和的人造光源下，几颗毛绒球静静地悬浮在水中，饱满、圆润，呈现出一种近乎固执的、生机勃勃的翠绿色。它们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滚动着，进行着光合作用，吐出细若游丝的气泡。与曾让他深恶痛绝却意外引导他发现长生秘辛的绿霉不同，这些是他出于兴趣养的球藻。

山崎在缸前驻足，看着透明缸体里为了获得光照而上浮的球藻，大的有巴掌大，小的才将将拇指大小。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触碰那颗最大的球藻在水中的虚影，他的肩膀在此时微微松弛下来。

这些有光便生长的沉默小生物的存在让他的那些烦恼好像都不复存在似得。它们不索取，不质疑，不背叛，它们的存在逻辑简单到极致。山崎凝视着它们，缸体反射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容。球藻那纯粹的、循环往复的生命节奏如今就像一种温和的引力，将他从深沉的思维漩涡中缓缓拉出。

山崎想起了曾经。

那大概是公元纪大约……二十一世纪10年代时的事了。

那时，还不隶属任何机构、只是个自由研究员的他也是这样直勾勾注视着缸中球藻的。球藻养在他继承自过世父母的房子里，这里是他的个人研究所，他和那时同样身为自由研究员的特瑞斯一起工作。因为说到底是一般民宅，特瑞斯忙于工作的情况有时就不会归家，爱丽丝也就偶尔会带孩子过来过夜。

那时，弗尔吉斯一家和还过着简朴的日子，山崎在特瑞斯的辅佐和金钱帮助下继续着探索长生的研究。

这位神秘的年轻人不仅带来了一大笔足够山崎继续研究半辈子的钱，还有他那天才的头脑。在山崎的眼中，就算是现在，特瑞斯的思维也是异于常人的。他的脑筋转得非常快，仿佛天生适合理解万物，在向有投资意向的特瑞斯介绍时，山崎从没有这么清晰地向谁讲述过他的研究内容。因为这在时下是有点‘不现实’的，理论过于超前不说，甚至他是在一片毫无专业名词的空白领域进行研究，这位年轻人却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甚至点出了山崎还未说出口的未来研究方向。

按理说，如果是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应该是有关机构都想争抢的优异人才吧？虽然离开了科研界许多年，但还算有些人脉的山崎应当也该听过这样的人，在网络上却检索不出来什么讯息，只在一个位于东京的高中校园留言板上看到了他的名字，看样子他曾经在那所高中里任过教。

至少，山崎可以确信的是，特瑞斯这一外籍转日本籍的家伙远不像他嘴中的东京大学毕业这么简单。他的谈吐很是尖锐，直切重点，行事风格甚至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不过，不问来历是山崎的优点，也是他得以和大多数人友好相处的特质之一，何况对方是被陆航宇介绍过来的，就更别提特瑞斯实际是带着钱和诚意来见山崎的。出于礼貌，山崎没有再过问。

近些年，山崎确实在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一些关于特瑞斯的过去的事。之前为结束了20年的冤罪生活的特瑞斯进行换肺手术时，他在特瑞斯体内发现了卡在脊椎内的弹壳碎片，这旧伤是导致这个两米一高的大个子总蜷起身咳嗽的罪魁祸首。要知道，山崎和特瑞斯第一次见面时，特瑞斯才三十岁出头，那时他就已经咳嗽不止了，实际中弹的时间可能更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山崎在手术中为了在静滞台的特殊功能下确保躯体活性，以免手术中出现任何意外，照例都得用脑连接技术连着屏幕。这就导致手术中的山崎可以通过脑连接技术发现特瑞斯的一些生平记忆……那确实称得上是波澜壮阔，不过这不是现在主要讲的事。

总之，这是个拥有传奇经历的年轻人，他同样也是山崎宝贵的第一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