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人仰马翻的神兵,楚苍王好笑的撇过头去不忍直视。云溪上前,拱手施礼:“翼方拓方,二位将军,盗走郡主元神,乃云溪怂恿王上所为。云溪愿意跟随二位将军,去天庭领罚。还望将军能对我族网开一面。”
拓方怒道:“你也配?”
楚苍王冷哼一声:“那么,将军想如何?”
拓方想了想,鼓起勇气带着几乎商量的口吻道:“妖王不如,跟我哥俩,走一趟?”
“哈哈哈哈!”楚苍狂笑一声,“那你也得问问本尊手里这把刀,长没长眼!”说着掏出大刀轻轻往身后一挥。顿时狂风四起,震得刚想爬起的天兵,又倒了下去。翼方拓方,也迷了眼睛,不禁用胳臂抵住狂沙。过了好一会狂风散去,翼方拓方等了片刻,摇摇头,揉揉眼,这才缓了过来。
楚苍王的名号,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也交过手,实在是心有畏惧。既然郡主元神已经吞噬,再打下去只会生灵涂炭,毫无作用,既有国师抵罪,也只好作罢。自己失职,只有去燚王面前领罚了。
于是翼方下令道:“带上妖族国师,撤!”两名天将撒出缚妖绳,捆上云溪。众天将离去。
楚苍王面对战场稍作整顿,心里急着安排好一切。好去凤麟山,得重塑元神之法,救回郡主,也救回云溪。她命千羽去打听凤麟山的下落,她不知去哪里寻找这个广寒极热之地,她相信千羽有这个本事。
云溪跪倒在大殿之上,凤燚冷哼一声:“好你个妖族国师,居然胆大妄为至此。你可之罪?”
“云溪知罪。”
“知罪?郡主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恍若游尸。你明知故犯。还在这里跟我说之罪。”凤燚走下大殿,捏紧了云溪的下鄂。云溪疼的双眼圆睁,面色焦黄。
凤燚说着,左手一挥,郡主在病榻前的场景,便显现出来。只见她双眼凹陷,眼下便是淤青,双唇发紫,眼角不住的渗出眼泪,额间豆大的汗珠串串滴落。面色焦黄。蹭的坐起来,双手乱抓,像是寻找救命的稻草。忽的又躺下。没过多久,又蹭的坐起来了。一顿乱喊,不知道说的什么,人变得疯言疯语。
凤燚抓起云溪的头发,扭过她的头,让她看着花妍。对她说:“你干的好事!我要让你十倍来偿还。不!我要让你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让你生不如死!花妍受过的罪,你通通要受。没有受过的,你也要拿命来偿!”说着一把把云溪搡倒在地。
“来人呐,将罪人云溪关入炼妖狱。所有刑法,通通上齐!”凤燚愤恨的命令下去。
炼妖狱是专门关押罪大恶极的妖人的地方。也可以说很少启用。天族只会愤恨到极点,才会启用炼妖狱。
那是两扇紧闭的黑门,通天的高,隔绝了人间与地狱。没有一只蚊子能够飞出或飞进去。但是,就是这样两扇门,却为一个人敞开了。这个人,就是云溪,开门之后便是地狱。
她为妖族付出了种种,她恨凤燚,却不能反抗。即使前面是断头台,即使前面要拨筋抽骨,她不后悔!当她看到小妖们复活,她开心的差点晕死过去。为了妖族,她不后悔!她永远记得,她是妖族的国师,永远……
炼妖狱,有九九八十一狱,一狱一天,一共九九八十一天。一进大门,便开始第一狱,当凌晨时钟响起,自动进入下一狱。是否能活着走出来,要看自己的造化。当然,还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来。最多的走了七狱,便死掉了。
第一狱,抽心。轰的一声,两扇门关上了。仅剩下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还有黑暗中的云溪。忽然前方发出刺眼的光亮。一个金色的巨型八卦阵盘,嗖的一下,把云溪吸了上去。云溪啪的拍到了阵盘中央,身体一阵麻木的疼痛。八卦绞中心。八个角衍生出八条铁链,向中央冲去。条条聚于云溪的心脏,使劲的绞。
云溪张开双臂,贴在八卦阵盘上。瞪大双瞳,紧闭的双唇终于张开,喉咙里发出,啊额啊额的声音。心脏的血液,顺着铁链,开始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她终于知道,所为抽心,绞痛还不是第一痛苦,而是把血液抽干,心脏,干裂破碎,直至死去。
云溪的血顺着铁链一点一点的游走,流淌到八卦八角的卦符上。血液滋润了卦符,卦符的灵力越发厉害了,灼灼发光。锁妖噬骨,疼痛更加剧烈。云溪的汗珠,腾地冒了出来,她大喝一声,疼死了过去。
天渐渐昏暗了下来,凌晨已过,天上开始弥漫着小雨。雨滴落在被铁链锁住的云溪身上。她的衣服慢慢地湿透,心脏开始复苏,身体也开始腐烂。因为下的是酸雨,在慢慢地腐蚀着她的身体。雨能弥补心脏的干裂,却因为酸度,也让她感觉很难受。之所以复苏心脏,都是为了让她能够感受到身体腐烂的酸浊难耐。
雨越下越大,云溪渐渐被浇醒了。她抬起头,头发湿湿的伏贴在她的脸上。她睁不开眼,一夜的劳累与酷刑,让她感到饥渴。但她不敢张嘴。因为她知道,酸雨一旦入体,五脏全焚。但酸雨还是渗到她的眼睛里。她感到疼痛刺痒。她难以忍受地晃晃头,想用手去抓眼睛。铁链被拽的哐啷哐啷的响。她够不到自己的眼睛。四肢开始反抗。铁链的声音更响了。很快,她便没了力气。脸上的皮肤都已经腐烂了。她能感受的到。
她的意志开始柔软了,因为她想到了他,她的主人墨桑白。“主人,你在哪?”她发出最后的感叹!
声音并不能传递出去,但心灵的感应,确是没有界限的。墨桑白,心头一惊。手中的茶盏,颤的咣啷一声。但他很快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
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姑娘,落入如今的境地,他不是没有责任的,而是有很大的责任。是他,控制了她的心神,让她恢复亡灵。是他通过恢复亡灵,取走了花妍元神。然而,当他想到,凤麟血。他停住了脚步。一定不能让花妍重塑元神,他想。他一定要阻止昀锦。
不知不觉,到了血灵洞。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这些年来,他欲寻找片刻的安宁与快乐,便会到血灵洞来。因为,在这里,他觉得他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再被人压榨欺辱。殊不知他早已经得到了一切。
他取出云溪的气息,开始注入灵力。他想既然云溪不能逃脱棋子的命运,也最起码让她好过一些。就算不能救她出来,也不能让她死在那里,让凤燚得逞。人总是很矛盾的,做着坏事,又做着好事,说不清。
他觉得,心头血,能够掌控人的思想,却只能往坏的方向掌控,不能往好的方向引导,是自己的失误。否则,凤燚,也能乖乖放云溪出来。
墨桑白的灵力,开始蔓延进云溪的气息。“主人,是你吗?”云溪用意识在问。她已经没有气力说话,有酸雨浇着也不能说话,她已经耷拉着脑袋晕了过去。她好似在做梦。
“是我。”墨桑白回答道。通过气息,云溪感受到了。
“真的是你?你现在好不好?咳疾还严不严重?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穿太少。你总是对自己那么漫不经心。你看你又瘦了……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云溪的魂魄开始出窍,她看到了墨桑白,她摸到了他的脸。
“云溪啊,我一切都好,受着酷刑,还这么啰嗦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自己。”墨桑白,伸出手,向她耳后捋了捋她湿透的头发。他想要摸她的脸。
“不,不要过来。”云溪猛地退后一步。“不要过来,我的脸……”云溪开始忍不住哭泣起来,她捂住自己的面庞。“不要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不用紧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云溪,你都是我的云溪啊!”
“真的吗?”云溪哭泣慢慢停止,带着呜咽的说。
“真的!”
“不不,你快走,这里的雨,会损坏你的身体。你快走,不要再在这里了。”云溪关切地说。
“我不会有事,你看,我不是没有事吗?”墨桑白安慰到,撸起袖子,伸出胳膊,给云溪看。
“是,真的,你没有事,太好了!”云溪开心地笑着,拉着莫桑白。“咦?为什么,你没有事呢?为什么呢?”云溪开始魔障了。“这不会是梦吧!”
正想着,墨桑白开始退后,云溪拉着莫桑白的手,慢慢松开。“不,不要,你不要走,不要。”云溪哭着大喊。“不要走……”
墨桑白越退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幻境之中。云溪拉住墨桑白的手,还一直伸着,一直伸着……她泪眼婆娑:“不要走……”
墨桑白,看着这一切,想不到云溪对他的感情竟痴狂到如此地步。他心疼的眼眶慢慢湿润。他也是有感情的,可他从未关心过云溪。若不是昀锦早已走进他的心里,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云溪。只可惜天意弄人,我对你有意,可为时已晚!
云溪在梦魇中醒过来,忽然感觉自己不那么疼痛了。她想起刚才的梦。但自己却不那么痛苦了,难道他真的来过?
炼妖狱外,一团白气,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