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 第18章 第 18 章

一夜好眠，清早乔偌就起了床，小姨和姨父昨晚半夜才回来，早晨又拎着行李出差去了。乔偌面对被两位长辈叮嘱要陪着自己一起去医院的姐弟俩，乔偌几番撒娇连卖惨才压回去了他们把她当玻璃娃娃陪着出门的想法。

之后又是千保证万发誓的表示自己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绝对会第一时间给他们打电话，才得以自己一人出了门。

她都已经成年了，哪还能浩浩荡荡的让人陪着去医院，只是做个简单复查也没什么特殊的。

乔偌嘟嘟囔囔地挂了号，被医生安排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医院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压着人密密麻麻的，乔偌哪怕是出门早了，等拿着检查结果回去找医生的时候，也已经到了中午。

给乔偌看病的是一位比较年长的医生，带着琥珀色的框型眼镜，透过镜片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下乔偌，表情非常严肃。

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症，可乔偌却已习以为常，他的表情一贯如此，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收回视线低下头对着键盘敲击道：“报告结果还不错，心脏瓣膜的情况也很稳定，平常多注意休息，饮食的话也尽量清淡些。”

“好的。”乔偌坐在一旁乖巧点头，偶尔看看对方的电脑屏幕，不过面对陌生的界面她也就只是好奇的瞅了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还有生活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看你的心率挺正常的，但是听你说的对一些声音大的场景还是会觉得胸闷，可能是因为心理上还没适应”

“恩。”乔偌点点头。

“这种得自己调解，你的身体机能是没问题的，如果对这些地方有天然的内心抵触的话，你可以试着先尝试低分贝的声音，然后循序渐进。”医生看着她声音沉缓，天生便能让人产生一种信赖感。

“拿单子去取药吧。”医生重新转回头看着电脑，镜片按了呼叫器。

乔偌从就诊室出来，电子柜台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等排到自己取了药，从医院离开已经是中午。

她半抬起头看着天空，烈阳正中的照着头顶，**辣的透过衣服贴在皮肤上，不过几秒便已经出了点细汗。

“哪有这么简单。”乔偌小声嘀咕，还拿起手上的单子看了看，正着反着都看一遍虽然什么也看不明白。

她也知道医生的话和建议一定是没错的，可这不是她这么简单就能跨过去的。

“豆沙、芝麻、红枣米糕呦。”医院大门外，靠着巷口的位置传来点声音，香香甜甜的味道从那边传出来，音响声音清晰。

只是这声音显得有些稚嫩，听着像是小女孩的音色脆生生的。乔偌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早上要抽血所以要空腹因此到现在其实她还什么都没吃光饿着了，刚才在医院鼻尖充斥的全是浓浓的消毒水和酒精味也没什么食欲。

不过现在到了外面，各种餐食的香味萦绕着，空空的肚子立刻便打起了鼓。

“老板，我三种口味都要一个。多少钱？”乔偌摸出包包里的手机询问。

中年男人挂着笑，动作麻利的将米糕装袋，“七块五，给我七块就好。”

浓浓的米香夹着红豆的甜蜜还未吃就已经扑鼻而来了，她付了钱接过袋子却被这充足的分量吓了一大跳：“这么多？？”

她原以为摆在外面的几块是切装的，却没想到老板直接一手一个直接就抓了三块放进了袋子，三块米糕几乎把袋子撑的满满当当。

“哈哈哈，我们这个米糕很抗饿的，而且香香糯糯的很好吃。”老板透明面罩后面笑容十分爽朗。

江安这边毕竟是首都，虽说消费水平不能一概而论，但在医院周边价格确实会比别的地方高一些。不过按照这个量价格确实偏低些。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老板主动开口：“这都是自家手艺，没那些糕点类的那么复杂，医院里蛮多都是外地过来看病的，我们这个吃的饱还便宜。”

“这样啊，”乔偌笑了笑，从袋子里掰了一块米糕，白米粉和糯米粉的清香在口中迸开，里面夹心的枣泥也是枣香浓郁带着丝丝的清甜，眼睛瞬间睁大脸上表情很是惊喜：“很好吃，而且也不是很甜。”

老板非常自豪的笑：“对啊，我女儿就爱吃这种，一点不腻人而且也不耶嗓子。”

“女儿？”乔偌咬着米糕，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提起女儿，老板脸上的笑容便带上了些温柔：“是啊，喇叭里的声音还是我女儿录的。”

“啊。”乔偌点点头，便听到老板继续说道，只是对方的声音又带上了点无奈的叹息。

老板将蒸屉盖放回原位：“等我女儿病好，我们也就回老家了。”

乔偌无意探听别人的心事，可不知怎么对方背影寂寥的站在小车里面，外面是炎热的艳阳，虽然在巷口的阴暗处，但高温下的笼屉蒸腾着热气更加灼热，老板却像不知温度似的站在里面，脚下准备离开的动作便停住了。

“我女儿先天性心脏病，跑了十几家医院，基本全国各地都跑了，最后听他们说是江安这家医院排名最好。我们就过来了，已经住了两三年了，孩子还小离不开人，我们一家三口就搬过来了。找了很多工作都没办法兼顾小孩。”

“本来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好在我还有门手艺，老家的田地都卖了在这里租了房子又买了辆小餐车。勉勉强强也撑到现在，总算好过了些。”老板脸上又带上了些笑。

“会好的。”

“啊？”

“我也是先天性心脏病，换了心脏瓣膜，现在已经没事了。”乔偌表情认真，认真到自己嘴角边那点子米屑都没发现，葡萄似的眼睛认真又严肃的看着老板，怕对方不信附又重重的点了下头重复道：“一定会好的。”

“......嗯，谢谢。”老板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眼尾还带着几道深深的纹路。

“嗯。”乔偌也跟着一起微微笑开了。

和老板聊了几句，乔偌便道了别，道别前还又买了两块米糕，对方本来还不收钱，乔偌强硬的付了款，又带着满满当当一袋米糕回家。

不是早高峰，乔偌就没有选择坐地铁而是打车回去，车内空调的低温刚一上车便让她整个一瑟缩，等习惯车子已经飞驰在路上，景色不断倒退。

乔偌透过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世贸中心，巨大的鱼骨头亮着光，这家店在网上评分非常高，之前和张晨张沐他们来过一次，之后他们不在江安，乔偌过来也大多是一个人，出行就也没了什么意思，所以在江安这边的时间里除了医院她大部分时间其实也很少出门。

而此刻那家餐厅四层内，张晨坐在沙发一侧靠着窗户居高临下的看着街道上的车子，左手转着手机没有说话，她也是许久没回家了，刚到家之前的朋友就打了好几个电话约饭约出行。

只是虽然在外面和朋友聚会可总是放心不下，算着时间应该结束了，就打电话询问，得知对方已经到家，心里才松了口气。

“怎么？妹妹到家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男生抿了口红酒，好笑地道。

“嗯。”张晨将手机往沙发一扔随口应了声。

“第一次见你这么老妈子样。”坐在男生旁边的女孩也笑嘻嘻打趣。

张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我妹妹身体从小就不好，习惯了。”

而这边乔偌挂掉电话，脸上没有被管缚的不适，反而因为对方源自内心的关切而觉得开心。不过乔偌低头看了眼在自己脚边蹭蹭的小狗，乌溜溜的眼睛水水的看着自己，浑身毛发打着绺看起来可怜极了。

眼巴巴的瞅着乔偌手里的米糕，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呜咽声，乔偌从袋子拿了块米糕出来，打量了下小狗的体型又看了手里满满一块，便蹲下来撕了一小块。

小狗也不怕人，见着乔偌将米糕放在地上，湿漉的鼻头蹭了蹭她的手背就低下头准备吃饭。

可还没碰到米糕马路那头就传来了两声汽车的喇叭声，小狗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随即也来不及叼起食物，就转头跑了，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

而也就在此时乔偌发现，那小狗后腿像是被什么利器刮伤过似的，红色的血迹粘在后腿上，跑起路来也一拐一拐的。

她看着地上孤零零的米糕，又看了眼已经没有小狗踪迹的马路，最后也没有进家门，跟着小狗跑走的路也跟了上去。

那小狗也没跑多远，毛茸茸的尾巴露在草丛外面，头插在那两株灌丛中间。

乔偌嘴巴发出“噜噜噜”的几声拟声，没名字的猫狗，乔偌习惯了这么叫他们，果然小狗黑珍珠似的眼睛慢慢就转了过来探头看着乔偌。

她弯着嘴角笑了笑，慢慢坐到了沿边上，从袋子里掏出米糕掰成了小块一点一点的放在地上。

大概是饿惨了，它吃的很快，中间似乎还被噎了下，干咳两下从喉咙里又反吐出一块米糕下一秒又被舔食了下去。

乔偌中途又回家去接了碗水拿过来。

她坐在路边屈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静静地看着它低头吃着。

不远处有两个身形高挑的男生，缓步走了过来，张沐眼睛最尖，眉头先是一松又是一蹙：“偌偌？？”

“什么？”站在边上的男生见他开口，好奇的接了句，随即视线也投向了他看着的方向。

穿着宽松白色短袖的女孩背对着他们坐在阴凉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顶在头顶，脚边放着一碗水。

张沐快走了两步上去，男生便也跟着一起。

乔偌感觉边上一黑，她余光一扫便看到两双运动鞋就这么伫在自己旁边，她转过头顺着鞋子往上看，下一秒就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出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