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正好，你我都在 第2章 第 2 章

大巴车在颠簸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停在了位于市郊的军训基地。

“我的天，这就是我们未来七天要待的地方啊？”林启夏扒着车窗，看着外面灰扑扑的建筑和巨大的训练场，语气里一半是绝望，一半是新鲜。

方寻倒是干劲十足，第一个跳下车，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怕什么，就当是真人版《士兵突击》了！”

分配宿舍时，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她们。方寻、林启夏，还有在班上已经说过几次话的宋亦可及其好友张允，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不大，四张铁架床分列两旁，绿色的军被叠得像豆腐块，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四个女孩放下行李，相视一笑，一种“战友”的情谊在闷热的空气中迅速升温。

军训的艰苦远超想象。站军姿时，阳光直射下来，汗水顺着额角、鼻尖往下淌，痒得钻心却不能动；踢正步时，手臂要摆到一样的高度，腿要抬到一样的位置，半天下来，大腿酸痛得如同灌了铅。教官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军人，不苟言笑，要求极其严格。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高强度训练和有限的食堂饭菜，让熄灯后的饥饿感变得难以忍受。确认教官查寝过后，方寻像只灵敏的猫一样从床上溜下来，神秘兮兮地从行李箱夹层掏出一个电煮锅和一包红烧牛肉面。

“方寻！你真是个天才！”林启夏从上铺探出脑袋，压低声音欢呼，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宋亦可和张允也瞬间清醒，默契地行动起来。张允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贴着门缝负责望风。宋亦可则帮忙用毛巾小心地塞住门缝，然后接过方寻递来的矿泉水，倒入锅中。

当小小的锅子在黑暗中“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浓郁诱人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宿舍时，四个女孩围蹲在一起，借着方寻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眼睛都亮晶晶的。

“快，筷子！一人一口，轮流来！”方寻主持着大局，自己却忍不住先咽了下口水。

林启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吐：“嘶——哈——太香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

宋亦可小口地喝着汤，满足地眯起眼：“感觉灵魂都被治愈了。”

就连一向沉静的张允，在接过筷子时也忍不住催促：“快，到我了。”

一桶简单的泡面，在违反纪律的边缘，被她们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幸福感。吃完后，她们挤在两张下铺，开始了少女的卧谈会，聊初中趣事，聊喜欢的明星，对未来几天的“苦难”生涯，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隔天，教官组织他们去参观基地附近山上的一个军事博物馆。山路两旁，不知为何，零星插着一些给逝者用的白色小旗子，在山风中微微飘动。

“喂，你们说……那些小旗子是干嘛的？”林启夏小声问，下意识地挽住了方寻的胳膊。

方寻虽然心里也有点发毛，但嘴上却不服输：“还能干嘛，指引路线呗？或者是……军事演习的标记？”

宋亦可轻声接话，语气带着点神秘：“我奶奶说，荒山野岭见这种旗子，最好绕着走，那是给找不到路的‘好朋友’指路的……”

“啊啊啊！别说了！”林启夏吓得叫出声，引得队伍里的男生们纷纷侧目。许知新更是扯着嗓子喊：“怎么了女生队？这就怕啦？”

何煦也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掠过明显在强装镇定的方寻，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白天受了惊吓，晚上回到宿舍，恐怖氛围更是发酵到了顶点。不知谁先起的头，四个女孩挤在宋亦可的下铺，只开着一支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轮流讲起了鬼故事。

“……然后她就听见，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方寻压着嗓子，故意拖长了语调。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阴影里。

“啊——！”正对着门口的宋亦可第一个看到，吓得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往后一缩。

她这一叫，另外三个女孩也跟着尖叫起来，林启夏更是直接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门口那个“白影”显然也被她们的尖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连忙开口：“对、对不起！我……我是隔壁班的，我们宿舍厕所坏了，能借一下吗？”那女生脸都吓白了。

惊魂甫定的四人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张允最先恢复镇定，起身温和地说：“没事，厕所可以用。”

经过这一吓，鬼故事是再也讲不下去了，但四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却在共同的惊吓和随后爆发出的笑声中，变得更加紧密。

与女生宿舍的“惊悚”不同，男生那边的五十人大通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汗味、脚丫子味、花露水味混杂在一起，人声鼎沸如同集市。许知新无疑是这里的焦点，他正盘腿坐在铺上，手舞足蹈地跟周围一圈人讲述他玩某款游戏时的“神操作”，引得阵阵惊呼。何煦则靠在自己的铺位上，塞着耳机，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一本物理竞赛书，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其中。

军训中最让人期待的环节莫过于拉歌。傍晚，男生女生面对面坐在操场上，教官双手叉腰，声音洪亮：“今天哪个连声音响，哪个连就先吃饭！男生连，来一个！”

许知新立刻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兄弟们，跟我唱！‘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男生们吼得地动山摇。

“女生连，来一个！”教官把目标转向这边。

方寻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大声领唱：“‘日落西山打靶归’，一、二！”女生的歌声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儿。

双方你来我往，歌声、口号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在吼得嗓子冒烟的同时，方寻注意到，何煦在男生队伍里虽然不算活跃，但每次开口，歌词和音调都准确无误。

休息间隙，女孩们凑在一起喝水，林启夏用胳膊碰了碰方寻，小声说：“诶，你们发现没，其实何煦长得还挺帅的，就是太冷了。”

方寻下意识地朝男生方向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何煦仰头喝水的侧脸，喉结滚动，在夕阳下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她心里莫名一跳，嘴上却满不在乎：“还行吧，就是个闷葫芦。”

宋亦可在一旁听着，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而张允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说：“我觉得他的好哥们许知新也不赖呀”

军训临近尾声的文艺汇演上，尽管大家都很疲惫，但气氛却异常热烈。当许知新上台，抱着一把借来的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流行的《少年》，还即兴加了段帅气的舞蹈时，全场瞬间被点燃了。他阳光帅气的形象和出色的才艺，立刻收获了不少女生欣赏的目光，台下甚至有人小声打听他是哪个班的。

在节目间隙的喧嚣中，各种小道消息也在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三班那个谁和五班的文艺委员，好像好上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

“还有呢，昨晚好像有个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白，结果被发了好人卡……”

这些青春的八卦，如同夏日夜晚的微风，吹拂在每个人心头，带着一点羞涩，一点好奇，还有一点对未来的朦胧憧憬。

七天的军训，在皮肤一寸寸变黑、汗水一滴滴砸落的过程中飞快流逝。当坐大巴返回熟悉校园时，大家竟都生出了一丝不舍。方寻看着身边因为疲惫而靠在一起小憩的三个室友，心里被一种充实的温暖填满。高中生活的第一课，充满了汗水、欢笑、惊吓与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正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