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第2章 梦游

晚风还未吹乱路人的心思，林书蘅和裴景舒就已经回到家中。

裴景舒有些累，进门前一甩自己的大波浪，扭了扭脖子，扶着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突然感觉自己的脚都放松了下来，由于自己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进门后也没有好好收拾随意脱下的鞋子，她径直走向了沙发，倒下动作一气呵成，便也没看见林书蘅弯下腰把她的鞋子摆整齐了。

“我天呢，好久没有走这么久的路了。”裴景舒躺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微微侧头去看林书蘅，干净无瑕的衬衫，平整干练的西装裤，一眼看上去就是让人没办法侵犯的感觉……

裴景舒有时候在想，有时候一个人像一张白纸，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林书蘅现在就像是一块无瑕的玉石，如果不是合租，她的交际圈根本不会认识到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人，她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如此的好奇心，好奇与自己生活截然不同的人。

“你什么时候上学啊？”裴景舒对林书蘅挑了挑眉。

“没有早八，大都是下午的。”林书蘅好似刻意炫耀一般说了自己没有早八，但裴景舒并没有对早八有什么概念，只是略有了解地点了点头，林书蘅抿了抿嘴唇，见裴景舒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去厨房里烧水去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逛的实在有些累了，又或是厨房里的烧水声实在是太催眠了，裴景舒居然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林书蘅端着烧好的水出来时，直接愣住了，看着面前还未洗漱换衣就直接睡着的裴景舒，林书蘅皱了皱眉头，她想起了一起走路时，裴景舒询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梦游。

裴景舒走在月光里，甩了甩自己的包，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在心里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

“你为什么会梦游啊？”

林书蘅合眼又睁眼，为什么呢？她看着路面从自己的眼中出现又消失，坦然说道：“因为，有时候会不开心。”

裴景舒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你还会生气的眼神看向自己，大概是为了缓解这个话题，她又开始说自己经常会失眠，或是压力大睡不着，挂着黑眼圈很丑，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裴景舒就已经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带了过去，林书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和裴景舒聊天真的很舒服，比小组成员的交流都更让人放松。

望向熟睡的裴景舒，林书蘅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给裴景舒轻轻盖上，又仔细掖紧缝隙，毯子的大小也正好盖住一个裴景舒，春季的夜晚也总是会发凉的，林书蘅搬出了自己的电脑和稿纸，身上披着一条毛毯就在客厅的桌子旁坐下了，好在有地毯，坐在上面也不至于太冷。

关了客厅里的大灯，开了在一旁微黄的小灯，只让自己看清稿纸上的字，当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当林书蘅再次看向时间的时候是裴景舒醒了，凌晨三点，裴景舒看着在电脑前的林书蘅大喊了一声。

“我c！”裴景舒一起来就是甩了一个抱枕给林书蘅，速度快到林书蘅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间的沉默大概拉长到了五秒。

林书蘅没说什么，抱着扔过来的抱枕微微侧身，电脑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描摹出清晰的轮廓，书本，电脑，论文，作业，这才是林书蘅，与裴景舒毫不相关的林书蘅。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就是被吓到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裴景舒有种干了坏事的心虚感，又怕林书蘅因为刚刚自己帅了她一枕头而生气。

“没吓到，我作业还没写完，就在这里了。”

林书蘅说到作业时顿了顿，便也没再多做解释了，默默把灯光调亮了一些，再把自己的电脑关上。

“啊……哦，那我去房间卸妆了，你早点睡啊，别熬夜，作业什么时候做不行啊。”

裴景舒起身时没多停留，所以也没关注到盖在自己身上的小毯子，她转过身，留林书蘅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发了一会呆。

回到卧室里的裴景舒又不困了，拿起手机就是给顾诗涵发了一堆消息。

“呼叫小顾，睡了吗？”

“我跟你说我今天和那个小朋友出去逛了一圈。”

“这样的人真的离我们好远哦。”

“我就看她的脸，我都想象不出来她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样的。”

“唉，明天一起出来一下？我看了一块地挺好的。”

见顾诗涵没有回自己，裴景舒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现在也凌晨了，再过一会都得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再想要躺在床上睡一觉时，裴景舒突然听见了客厅里传来动静，一想到林书蘅今天和自己说的会梦游，她有些紧张地开门了。

在开门的那一刻，裴景舒握在门把上的手抖了一下，下一秒，一股带着白茶香的气息扑入自己的怀里，很突然，很诧异，很紧张，也很心动。

在抱住林书蘅的时候，裴景舒才知道，原来有女孩的重量是这样轻的，骨架子又是这样小的，让人觉得是那样脆弱的，仿佛一揉就会碎的。

还有什么比一见钟情的人扑在自己怀里更让人把持不住的呢，裴景舒吞了吞口水，她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打开门，林书蘅这一下不是就要重重摔到自己的门上了吗？如果是这样，林书蘅会怎么解释呢，会说自己是不小心路过门口的吗？

裴景舒克制地抿着自己的嘴唇，顺着窗户的光仔细描摹着林书蘅的轮廓，描摹她散落在自己指尖的发丝，用自己的影子偷偷地融入她的影子。黑夜里，这是她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林书蘅似乎睡的很沉，裴景舒靠着墙壁，把林书蘅打横抱了起来，不算特别吃力，担心她捶在身侧的手碰到东西，裴景舒伸长脖子仔细看着地面和周围，存有自己的私心，她让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轻轻为她盖上了被子，就像是虔诚地吻了她的眼睛。

不交叉的轨道，有一天会相遇吗，天空会亲吻大地吗，或是泥土能让蝴蝶翩翩起舞吗，太远了，知识，生活，就连现在躺在一起，也太远了，裴景舒知道自己不能上头这么快，可是她偏偏受不了这样的一个人，胜过了她在灯红酒绿，市井陋巷里见过的所有的好与不好，她甚至不能将她们作为比较，林书蘅是高挂的月亮，或是一块无人可涉足的湖泊，纯净，一尘不染。

自己能玷污她吗，能做一个短暂又疯狂的梦吗。

裴景舒小心翼翼往林书蘅的方向钻了钻，在黑夜里去看林书蘅好看的鼻子，偷偷地伸手去点了点她的鼻尖。就这样拉进一些距离可以吗，就这样停留在这里可以吗，疯狂一点，纵容一点，克制一点，但又可以越界一点吗，用污浊的思想打破纯净的空白，用世俗的贪念攀登神圣的殿堂。

感情的漩涡彻底拉扯着裴景舒，但这片湖泊又让她安心，她迅速在白茶香里睡了前所未有的好觉，但这份安稳又赠了她前所未有的疯狂的梦。

梦里的裴景舒摇晃着红酒杯，品尝着属于红酒的醇香，突然有一个黑影进入自己的眼帘，夺去了她手中的红酒杯，面前林书蘅的样子逐渐清晰，她抬头饮下，她连脖颈的弧度都是那样令人着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裴景舒就这样捏住林书蘅的下巴，开始吻她。

她如同不知归处的小溪，又像是饥渴的野兽，去品尝那温热的甘甜，她伸手去抓林书蘅的耳垂，攀上她的肩膀，坐在她的身上，去感受她的呼吸的律动，望向林书蘅幽深的眼睛时，她似乎是真的醉了。

裴景舒在林书蘅的怀里醒了过来。

裴景舒微微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洁白的睡衣，手似乎是搭在了林书蘅的腰上，有什么是比前一天晚上做了关于心上人的梦，第二天早上就在人怀里起来更让人春心涌动呢？

裴景舒咽了咽口水，手指动了动，轻轻在林书蘅的腰上摸索，她发现林书蘅的腰真的好细，皮肤也很光滑，情不自禁地，她想沿着她的腰身往上探索。

“醒了？”

清冷带着一丝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裴景舒准备“犯罪”的手猝然停顿。

林书蘅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拿走，而是以一个自上而下的视角静静地看着自己，裴景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在这一刻暂停了，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啊，哦，嗯，醒了……”裴景舒有点紧张地想动一动自己的身子，在自己收回手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林书蘅的身子抖了一下。

“咳，不好意思啊……”裴景舒从林书蘅的怀里小心翼翼溜了出去。

“没事。”林书蘅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黑色的头发散落在她的锁骨上，又禁欲又像在勾引，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是微风一样，吹动着裴景舒的新房。

林书蘅轻咳了一声，正想开口说话。

“你等等！你别看我！”裴景舒突然伸出手挡住林书蘅的眼睛，她感受到林书蘅的睫毛扫着自己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怎……”林书蘅还没说完。

“那那那个我没化妆，你别看，也没洗脸……”裴景舒有点结巴。

林书蘅嘴角微微上扬，把脸枕在手心上，看着裴景舒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她揉了揉自己发麻的手臂，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裴景舒还在卫生间里面洗漱，看见林书蘅松松垮垮穿着衣服出现在镜子里，而且还没有穿内衣。

“咳，我一会就好，你也去洗漱吧。”说的像一夜情后提裤子走人的渣女。

“嗯，要点外卖吗？”林书蘅靠在门旁边，用指尖一下下敲着门把手。

“啊，不用，我等等做饭。”

裴景舒有些慌乱地看着，只觉得那一下下是在扣响自己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