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低头看了一眼,摸了摸小洲的脑袋,摇摇头:“不是哦,宝宝。”
小洲搓了一片叶子,努力证明它就是香草,“妈妈!可是它闻起来香香的呀!”
“你闻闻!”
王禹接过闻了闻,捡起他挂在树上的标准答案展示给小洲看:“你看,这是妈妈采的香草,它这里”
王禹展开有些失水皱缩的叶片,给两个孩子展示,粉红色的指甲指在上面的叶脉:“你们看,这里是白白的。你们采的是红红的。它们不是一种植物哦!”
小洲来回对比,终于承认他们找错了。
“妈妈,可是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呀。它们是不是放学回家了?”
王禹笑了笑,走了两步,在茶树下一扒,立刻又拨了一株。
“嗯哼。”
omega爸爸弯着腰,把手里捏着的一株香草在两孩子之前晃了晃:“你看,我又找到啰。”
小洲和anly两个人立刻又趴在地上开始找。
王禹看了他们一会儿,扭头想继续和哥哥谈判。他有感觉,只要他开口,周常兄弟就一定会帮他。
山岗上已经没人了。
王禹又往院子里看,周常果然已经回去了。
“呼——”
经产妇/夫妊娠反应比初产者出现得更早,王禹明显感受到那对小生命已经在他的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他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比如,他今天发现自己的胸/部开始有肿涨的感觉了,自己的肚子开始明显地变软了……一切,都在宣告着小生命的成长,同时也在催促着他赶紧找到机会逃离。
被邵苇霖发现,王禹这辈子也就看到头了。
他不愿意一辈子被人以爱的名义操控。
王禹沮丧的低头,却看到了一片与枯草落叶格格不入的绿色桑叶。
弯腰把它捡起来。
傍晚山岗上风有点大,吹得树枝左摇右摆,王禹坐在草地上看着那两个孩子。邵苇霖擦干净手,往那边走去。
王禹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的移开,继续坐在地上,像尽职尽责的牧民在放羊。
alpha看了眼那两只“小羊”,脱下衣服往“牧民”的方向走。
“快好了,回去烤火吧。”
邵苇霖给王禹披衣服的时候摸了摸王禹的脸,冰冰的、滑滑的,很像某种陶瓷。
像就好了,没必要真的做一个瓷器。瓷器容易碎。
“嗯。”王禹轻轻应了一声。
“小洲,anly,找到了吗?我们回去喽?”
小洲只剩个屁股露在外面,头身体什么的都被灌木丛给埋了。
听到王禹在和他说话,他:“啊?”了一声。
王禹不着痕迹的离开alpha的肢体接触,走到小洲身边,拍了拍anly头发上挂着的草沫和泥巴,“小洲,不找了喔,我们回去洗手吃饭?”
小洲耸着屁股往里冲了冲,叫着:“妈妈!你再等我一下!我要抓到那只蚂蚱了!”
“……”王禹有些无语。
邵苇霖直接上手抓着背带裤上的带子,把调皮的儿子拽了出来。
小洲头发上挂了不少叶子,甚至还有蜘蛛网。瞪着大眼睛生气的指着alpha爸爸:“啊啊啊!臭爸爸!我都捉到它的尾巴了!”
小洲气急败坏的把手里动物的翅膀朝邵苇霖的方向甩了一下。
蚂蚱的翅膀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吹走了。
邵苇霖不轻不重的扇了小洲屁股两下子。
“再皮?再皮下次不带你出来!”
小洲扁着嘴,大喊:“妈妈!爸爸打小洲!你快骂他!”
骂吗?
邵苇霖还挺期待王禹能再骂他的。
骂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沟通方式。
alpha看向omega。
却见王禹已经抱着anly往院子里走了,还不忘招招手,头也不回就说:“小洲,跟我去洗手。”
“来啦!”小洲一蹦一跳的扑上去抓着王禹放下来给他抓的手。
邵苇霖在风里吹了好一会,吹得头发都凌乱了。
突然叉着腰发笑。
合着就是不理他!
“叔叔!小洲还要吃烤奶糖!”
小洲呼呼吹着手里还没吃完的上一颗烤奶糖,就赴紧又剥了个递给周常。
周常冷哼了一声,拒绝:“不给你烤!你这个都没吃完!不可以喜新厌旧哦!”
小洲竖了根手指,严肃的说:“叔叔,你听我说。小洲吃一颗糖刚好是赵七叔吃一串肉。赵七叔吃一串肉,叔叔你就烤好一颗糖!所以你要在小洲吃第一口糖的时候就开始烤,不……不……”话太长,说着说着有点卡壳。
赵七笑着摸了摸下巴:“小洲,还有我的事啊?”
小洲呆呆的看着赵七,被打岔后努力在想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王禹翻了翻手里的鱼串,淡淡的提醒:“不断地给你烤糖。”
小洲捡起王禹给的提示词,就接着奶声奶气的胡说八道:“对,妈妈说的没错!叔叔要不断地给小洲烤糖!这样小洲就能一直吃到刚烤好的糖!”
说话的时候,小洲面对着赵七。
赵七一下子笑喷了。
“好呆啊,小洲!”
哥哥发自内心的也被逗笑了,揪了揪小洲的脸,问:“小洲,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使唤叔叔?你知道叔叔是谁吗?连谁给你烤糖你都搞错?”
小洲吮着糖,笑得很贼很神秘。他知道叔叔的小秘密,但他没有跟别人说,他只跟妈妈说,所以他在叔叔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叔叔保守秘密了!
他得收叔叔掩口费!
小洲高深莫测地说:“叔叔,我那是认可你的技术!你看我都不叫赵七叔烤!”说着,还拉了拉一旁在啃兔腿的anly。
两孩子挨着坐,面前放了张下象棋用的矮桌子。anly就是把那只兔腿放到桌子上,理头啃的。
“干嘛?”
小洲寻求同龄人的支持:“玉米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anly晃了晃脑袋,黄色的头发一摆一摆的。
“对。”
王禹看见了,在身上找了找。
又听到小洲“嘿嘿”笑了两声,“叔叔,小洲的好朋友玉米头也要!你要给小洲烤两份!”
“哇!小洲!你奴隶主啊!”
……
有小洲这个话唠在,气氛根本尴尬不了。
邵苇霖起身离开一会儿,很快又回来了。
“你要找发圈吗?”
王禹看过去,一只圆圈形素黑色的发圈出现在alpha的掌心里。
王禹略带疑惑的看着邵苇霖。
背景音是毕剥的火声,还有小洲逗完这个叔叔逗那个叔叔的声音。
邵苇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我们也经常来这里聚餐。有一次,我喝多了就在这里歇。第二天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你的发圈在我口袋里。后面就把它忘在这里了。”
好久远,跟上辈子经历过一样。
“……哦”王禹伸手拿过,给anly扎了个丸子头。
小洲要的糖又烤好了,接过就直接递给了anly,“玉米头!给你……哎?你的须须呢?”
anly吹了吹糖,晃了晃后脑勺示意小洲看,得意的说:“漂亮吗?筷子叔叔给我扎的!”
“……”小洲可怜的看了眼自己的妈妈。
王禹微笑着摆了摆手。
小洲咔咔咬着糖,很吃味的样子。
anly拖长的嗓音:“谢谢洲洲大王~”
小洲目光迥迥的看着anly,脑袋瓜左歪了歪,右歪了歪,然后很宽容的伸手拍了拍anly的肩膀,大方的说:“不用谢!”反正妈妈是小洲的,小洲才是妈妈亲生的小王子,anly就是借借他妈妈。怕什么?
哥哥像是很喜欢小洲,一直有趣的盯着小洲,见小洲小脸蛋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很想打开小洲的脑袋,用镊子翻开每一条脑沟,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他又知道,小洲是王禹的儿子,他真那么干的话……王禹肯定会杀了他!
哥哥低头笑了下,翻了翻手里的烤糖串,压下了心里扭曲的“手工欲”。
王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仿佛食欲不振。
其实是王禹闻到鱼腥味,总想吐。但是邵苇霖就坐在他旁边,上次怀孕也是这个男人的种,这个男人见过他所有的孕反。
所以王禹必须要忍住。
赛德尔口味很重,他的肉串盘里香料很多。
烤好了一串,还没吃,就注意到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里的猪肉串。
赛德尔看过去,就对上了王禹的视线。
“啊?”
赛德尔很有边界感,看了眼邵苇霖。见邵苇霖轻轻点了点头,他才问王禹:“王禹,你要吃这串吗?”
王禹点点头。
赛德尔犹豫地起身递到王禹手里。
递完又看了眼邵苇霖,意思是:我没勾引你老婆哦,是他自己想吃我烤的串。你自己也同意了哦,以后别报我一串之仇!兄弟!
邵苇霖深呼吸了一下,咬下一大口肉。余光留意着王禹急切的吃了几口赛德尔的烤串,然后像是有点嗯着了,倒了杯茶,艰难的咽下去。而后才慢慢的一口一口咬着肉吃。
alpha意味不明的牵了牵唇,像是在忍耐什么。
赵七情场老手了。
三两眼就看出某alpha小气病犯了。真难懂,那么大两个家庭,怎么养出安德里森·凯恩这种心眼子比透气孔还小的小气鬼的?
王禹不窒息吗?
难懂!赵七摇头晃脑,勾搭着赛德尔,“赛德尔,我的肉串呢?”
赛德尔一脸看奇葩的看他:“你自己不会烤咩?”
“我不给我烤咩?”赵七学赛德尔说话。
赛德尔一脸吃苍蝇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给你烤?”
赵七夸张的提高音量,“你为什么不给我烤!”
“……”赛德尔沉默的用一根空签插在赵七的皮鞋上。
“嗷!”
赛德尔冷笑,“还烤吗?”
被物理驱魔的赵七老实的含泪检查自己的脚,连声道:“不烤了不烤了……”
邵苇霖示意王禹看他们的八卦,王禹观察了两眼,没什么兴趣的收回视线,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香草粥。
要是有酸笋就好了……酸辣椒也不错……王禹将就的啃了一口重盐的肉串。
晚上直接宿在庄园里。
邵苇霖出去和anly的母亲打电话,anly的母亲很放心女儿跟着他们玩。
毕竟如果跟着堂堂一个统帅野炊都危险的话,那全世界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小洲今天皮实的很,吃完烤串就在山上抓萤火虫。
萤火虫是没抓到,衣服倒是都脏了。
白天消耗掉旺盛的精力,现在一挨着炕就睡得直打呼。
王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儿子的后背。
邵苇霖回来的时候还接了一盆水。
“泡一下,放了生姜,驱驱寒,”alpha直接脱了王禹的袜子,把那双细瘦骨感的脚放在水里泡着。
“你本来就不应该吹那么多风,以后老了会头疼。”
王禹低头看着水汽氤氲间影影绰绰的脚和手。
有点出神。
alpha见他不说话,也不给反应,抬头看他。见王禹环视了房间一圈,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想起来了?”alpha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当时,你从监狱里跑出来,我们就是在这里住了一晚上。你脚上没穿鞋子,沙砾、玻璃割得满脚都是伤。我也是这样给你洗脚。”
王禹闭了闭眼。
邵苇霖继续说:“当时,好窘迫啊。我连一双合脚的鞋都不能给你。”
“王禹,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变得更强,强到,就算是他们都知道,你和我们不同路,你是我们的敌人,我都能在众目睽睽下,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回家。”
alpha拉着王禹的手,珍而重之把王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握着,期待的看着王禹:“亲爱的,强迫你的事情是我不对,把你的药换了也是我的错,我都认。认完错,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王禹眼都不睁,声音很低,但绝不是温柔,他只是不想吵醒睡觉的儿子。
“你认?认完之后呢?你的世界里只有知错?没有能改?是吗?”
邵苇霖一愕。
忙补上,“我改,我都改,我这次真的改,你信我,好不好?”
王禹轻轻宛尔,没有再和这个装糊涂的alpha废话,只是把脚从水里抽了出来。在放在旁的毛巾上踩了踩,果断的躺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翻身面对墙壁。
王禹无比清楚,邵苇霖根本没觉得哪里错了。在他心里,估计只是觉得这次玩脱了。但凡王禹信了他的鬼话,稍微有点重归于好的念头,alpha就会卷土重来。而且绝对会更聪明、更谨慎。
“……”
邵苇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着王禹被子下如同山峦起伏般美妙的身姿。
默默起身,把水倒了。而后返回,躺在王禹身边。
过了一会儿,掀起被子,要盖。
王禹抱着被子就彻底没声音了。
像是真的睡着了。
但邵苇霖不信。
“王禹……”alpha绕过去在王禹脸上和脖子上都摸了摸,在王禹耳边吹气:“我知道你没睡……你不要装了。”
王禹眨开清明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墙壁。
又听到身后的alpha低声说:“亲爱的,你看,这次的被子一点也不短……”
“……”王禹想起很久远的某段对话,又把眼睛闭上了。
邵苇霖聂小倩般趴在王禹耳边念了半天,把自己念得发烫,王禹看样子估计全身上下都是干燥的。
alpha不死心,开始用脚轻轻蹭着王禹的脚和小腿肚,手也开始不安分的顺着王禹的脖子往下摸。
“王禹……我想……”
王禹倏地睁开眼睛,一把抓出alpha碰到自己胸前的手,重重的在上面掐着,直接翻了个身,自上而下的看着alpha。
王禹冷脸的时候显得很清冷,甚至……有几分冷艳。
邵苇霖眼神动了动,吞了吞喉结,手摸向王禹的腰,凑上去要和王禹接吻。
“啪!”
王禹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耳光。
“jing虫上脑的泰迪!”
王禹骂完直接翻身下床,不待alpha反应就“咔咔”两声把人铐在炕上。
“……不是?你哪来的手铐?”邵苇霖一头问号。
王禹哼了一声,走到炕别,抱起小洲。
小洲迷糊的说了句:“妈妈……好多爸爸……”
被儿子提醒,邵苇霖才发觉自己身体的异常。
王禹冷睨了他一眼,而后抱着小洲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打易感期的alpha单独铐在了房间里。
邵苇霖重重的喘了几口,一头撞在墙上,“妈的!怎么这时候犯病?艹!”
王禹去哪里了?
还会回来吗?
会不会是去给他找药了?
不可能吧……王禹现在巴不得他死!他死了,王禹好找别人!
艹!
什么破手铐!
邵苇霖哗啦啦的挣扎了几下,手腕都磨破皮了,依然离不开炕。
妈的!
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是不是去找赛德尔了!
就知道……我就知道!
邵苇霖咬牙冷笑着。
他就知道,王禹不会无端给赛德尔好脸色看!
他多半就是看上赛德尔了!
艹!
赛德尔是什么好东西!
有家室了!还和赵七不清不楚!
他妈的!要是敢染指他的人!
……
“笃笃。”
王禹敲了敲门,周常忙把偷来的军刀藏在鞋里。
“谁啊?”
王禹小声说:“是我。”
“?”周常开了门,就看到王禹怀里抱着小洲,小洲睡得很沉。
不过看样子,比睡眠更沉的是小洲的体重。
王禹抱小洲都抱得青筋暴起了。
周常看了看这架势,用唇语问:“现在吗?”
王禹摇了摇头,看向那边房间,说:“他……他易感期提前了。你有带药的话,可以过去看看。要是没有的话……”
顶着周常洞若观火的审视。
王禹不自在的说:“没有的话,那就让他自生自灭。”
王禹说完,冲周常说了声“麻烦你了”,抱着沉沉的儿子又往anly的房间走。
看样子,他今晚是打算和anly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