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 第2章 他能看穿我

江昀回到万事屋，屋里陆亭在算账。

“别算了，一会有人来了。”

“有人来你带这里干吗？”陆亭说，

“陈望看穿你了？”

江昀点头，“他应该在我进去的时候就看穿了。”

陆亭疑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江昀又拿起一个酒杯，“不过他能看穿我，或许说明……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他把酒杯直接摔在门上，一层图案瞬间吸附在门上。

“既然你不想走，那就让他们先不来了。”

陆亭：“……”

“不过咱家有啥账可以算啊？一没欠款，二没——”

“我在算陈望的账。”陆亭继续算着，“我刚刚调出了陈望以及他身边人这几年的账单，发现俞然的账户有笔不明收款，金额一千万。”

“他的小情人。”

“对。”陆亭打开电脑，指给江昀看，“俞然的钱是2019年进的账户，然后俞然在陈望的直播打赏中给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通过每个月分账汇入。”

“一千万都进去了吗？”

陆亭摇头，“一百万而已，这样这部分的钱就是陈望自己的钱了。”

江昀思索，“19年的时候，李雨星还不认识陈望，那么陈望和俞然在更早以前就认识了。”

陆亭说：“俞然是在21年才开始发短视频的，最出圈的都是他搞擦边的部分。”

他找出视频，江昀点开，在暧昧的紫光下，俞然的衬衫半脱未脱，脸上是甜腻诱人的蜜桃色腮红，头上带着猫耳发箍。

江昀沉默良久，“这是拍的有点太失真了，俞然根本没有那么白。”

陆亭无语：“这是重点吗？视频都是可以p的，主要的是这——”他不断放大俞然瞳孔部分，然后将人影提取出来，“这个身形应该是陈望。”

“那么现在已经很明了了，他俩早就相识，然后勾搭在一起，那么他骗了李雨星。”江昀靠在椅子上，“这么说，这个局应该是19年之前就开始设下的了。”

陆亭问：“为什么是李雨星？”

“我也好奇这个问题，她的生辰八字普通，人生经历也很平淡，父母关系和谐，家庭氛围良好。不是很符合他们的标准啊。”江昀有点犯愁，“而且因为那双眼睛，我无法在陈望面前借身份，不好搞啊……”

“所以说你多管闲事，等陈望继续犯错触及底线了，上面人自然收拾他，用不到你了。”

江昀却摇摇头，“陈望不会再继续了，他的目的已经完成，如果没有意外，陈望很快就会被处死销毁了。”

忽然门外风声骤响，血红的符纸顺着风快要挂到万事屋窗前，然后又突然离去，向远方飘走。

江昀看着符纸离去的方向，双手掐决，隔空发力。就见符纸飘在半空中，突然碎掉了。

“既然这样，我的头发不能留在那了。”江昀看着符纸销毁，转头对陆亭说：“你先别出去，在屋里待着，有人敲门不要开。”

陆亭没有问他要去哪，只是点了点头。

江昀从暗门离开。门锁轻关，屋里只剩陆亭。

陆亭又拿出酒杯放起来，保证杯柜里有正好33只酒杯。

屋外是阴天，紧闭的窗户上有雨滴打落上面的痕迹。

下雨了。

咚、咚

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陆亭没有动。

这扇门，没有屋里主人的同意，是不会打开的。

然而今天注定和江昀的规矩反相，门开了。

陈望依旧是戴着墨镜，那头红发在阴天下竟也反着妖异的光。

“不是你。”陈望看见陆亭，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不在，找他得等。”

陈望迈步进来，他看了一圈屋内，万事屋整体面积不大，复古装修，靠近楼梯的旁边还有一个沙发；视觉中心是陆亭所在的地方，那有一张酒吧标配桌椅，旁边是一个玻璃柜，里面全是酒杯。

陈望摘下墨镜，他的眼睛像一滩沉静无波的死水，和正常人灵动的双眸比起来，他的眼睛像尸体的眼睛。

和那张照片比起来，差太多了。

陈望走到陆亭面前，双眼直视陆亭的双眼，陆亭听见他念：“凝视我，告诉我，你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陆亭撇开头，忍无可忍地用凳子使劲打了陈望。

陈望像是没想到一样，满脸不可思议，他的脸被打肿一片，然而他不在乎的冲到陆亭身侧，想要伸手抓住他。

陆亭不给他机会，拿起凳子就是砸；一边砸，陆亭一边后退，直到退到暗门边，他按了开关——瞬时一阵狂风袭来，陈望来不及抓住什么，就被吹了出去。

门又关上了。

陈望还在外面敲门，但是这回门不再开了。

陆亭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向来淡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气，转身就给江昀打电话。

另一边，江昀开着共享单车来到了菜市场附近。他是菜市场常客，和这里几乎所有摊主都非常熟悉。

“小江来了，今天买点啥啊？”

江昀笑着对大姐说：“不了文姐，我今天来找人。”

文姐一脸热情，“是不是找小聂啊，他今天休息了，在家呢。”

江昀得到答案，谢过文姐后就骑着共享单车出发了。

到了一栋老小区，江昀娴熟地翻过栏杆，爬上七楼，假模假样敲了敲形如虚设的防盗门，然后直接推开进了屋。

“江昀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防盗门，等我给你开门不行吗？”一个娃娃脸的男生生气的看着他。

“好好好，下回的啊。”江昀语气敷衍。

“呵，一听就不是真的。”男生坐在沙发上，问他：“说吧，又怎么了？”

江昀跟他复述了一遍。

说完整件事，江昀说：“阿星，我得剜出那双眼睛。”

聂泊星思虑良久，才说：“不太可行，陈望不死，它不会易主的。”

“就算找到他真正的主人都不行吗？”

聂泊星摇摇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谁都不行。不过你不用担心，根据时间来算，陈望活不了多久，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就是怎么和那帮人抢它了。”

“在陈望死之前我得先找到他害死李雨星的证据。不然委托也失败了。”

聂泊星也问出了和陆亭一样的问题，“多管闲事，陈望都快死了，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干吗？而且你已经暴露了，再出现在陈望面前他肯定能认出你。”

江昀：“我就是要让他认出我。现在，他应该已经找到陆亭……”

电话铃声响起，是陆亭的电话。

“看，来兴师问罪了。”

可是接通知乎，陆亭并没有说话，而是一针刺耳的鸣叫声。

“陆亭？你在吗？”

“不在，被你气死了。”

听见陆亭的声音依旧这么沉静，江昀松了口气。

“不过陈望还在敲门。”

江昀笑了，“不用管，随他吧。”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聂泊星拿了两厅可乐，递给江昀一瓶。

“这个陆亭是怎么个事？之前就听你找个了帮手。”聂泊星咕噜咕噜两口一厅可乐，随着可乐撇进垃圾桶的轻响，江昀缓缓开口：“我接了他的委托，不过他的委托有点难搞，报酬就从金钱变成了完成委托前在我这里打工。”

“什么委托，说来听听？”

江昀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聂泊星问：“谁啊？”

“是我。”

“我姐来这干嘛？”聂泊星不情愿的起来准备开门。

“等等！”江昀叫停聂泊星，聂泊星的微信刚刚响了，正是他姐给他发的微信。

聂泊星解锁手机，他姐问他为什么今天没出摊。

门外敲门声继续，聂泊星发，你在哪？

她回，在菜市场呢。

“所以，这门外的是谁？”

江昀面色凝重，他掏出一个迷你酒杯挂件，陆亭刚发的消息，陈望离开了。

“不确定。”江昀来到门前，问：“言姐，他的门不太好使，我们打不开。”

敲门声停了。

江昀胆大看了一眼猫眼，门外什么都没有。

“是鬼啊，那我就不怕了。”聂泊星拿起屋里看上去像个摆设一样的长刀。“砍人违法，砍鬼可没人管。”

“不，你先进屋，我借你身份看到底是谁。”江昀把酒杯挂件捏碎，就变成了聂泊星的样子。

“你感觉是陈望？不过他还算是人吧，我家的门人一使劲就能进，鬼不行。”言随如此，聂泊星还是进屋了。

他打开门，门外空空如也。

“没人吗？”

老式小区的楼道特容易回音，声音荡了一圈，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刚想关门，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

不是陈望，而是一个女人。

不，或者说是女鬼更为合适，她的身体消瘦，头发枯燥如水草，身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和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能不能……帮帮我……你是那个……算命的是吧。”

女鬼看不出来聂泊星是假扮的，她不是陈望。

“我是，但我只给有缘人算命。”江昀继续伪装聂泊星。

“我知道的……我有听到过，那我的妈妈是你的有缘人吗？他们说你知道名字就能算他们的命。”

江昀：“你妈妈叫什么？”

“钟艳。时钟的钟，艳丽的艳。”

江昀的瞳孔瞬时放大，这个女鬼竟然是李雨星？他定睛一看，这女鬼长相确实很像李雨星，但是违和感还是很重。

而且……李雨星去世将近一年，鬼魂正常早已步入轮回。

如果真的是李雨星，敲门的时候为什么要伪装聂泊星的姐姐？

江昀没有让她继续的打算，说：“是不是有缘人，我得算，有鬼在这，我可算不了。”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但是女鬼没有走的意思，她还在抓着江昀的手。

江昀并不惯着她，长刀在他手中艰难的刷了个花，刀尖指着李雨星的脖子。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直接收了你。”

李雨星连忙后退，“我走，我走，只要——”

“今夜凌晨一点半来，我告诉你。”

李雨星这才隐退身形。

江昀一会去，就见聂泊星在他身后危险的眯眼看他。

“你疯了吧！她说算你就算，感情不是你算了！”

“不过说真的，你能算钟艳吗？”江昀回归自己的样子，问他。

“钟艳啊，我算算……”聂泊星掐指算命，然后说：“不行，不能算。”

聂泊星出自知名算命大拿聂家，但是算命本就是违反天命伦理的东西，到了聂泊星这一代，聂家只剩聂泊星和他亲姐聂知言。

两姐弟自小学习聂家算命之术，从天赋和努力相比，一直是聂知言更胜一筹。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聂知言在一次为人算命时，算到了不能言之事。

不能言，不能语。一旦透露，就是要命的事。

聂知言自然没有说，可是那个人却死了。

死于惊吓过度，懂行的人都知道，被鬼吓的。

聂知言陷入了负面情绪里，她开始觉得知无不晓并不是好事。因此她不再算命，开始去各种偏远地区找寻内心的答案。

聂家并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她的选择。毕竟算命就是这样，不管多少钱，不能言就是不可说；自己的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过聂知言选择沉淀自己，聂泊星自然就开始给人算命——聂家算命有个规矩，在独立门户之前，必须要算一百个有缘人的命。

聂泊星最开始在商场随便摆了牌子，然后被人赶出去；后来又去高端小区附近，被人投诉。

还是江昀说让他去菜市场附近摆摊，搞得正式玄学一点，然后写个牌子，有缘人算命不收钱。

最开始收效甚微，聂泊星不像聂知言那样看人就能算出是否是有缘人，他得知道名字才能算。

然后江昀继续给聂泊星支招——让他遇到个人就说有缘，只要他来算，给出名，聂泊星怎么都能给人说满意了。于是在这种攻势下，聂泊星有了小范围的知名度，他的有缘人任务快完成百分之九十了。

当然，由此可见有缘人真是少之又少。

“算不了算不了吧，没事。”江昀摆摆手说。

“什么没事啊！你让那鬼半夜一点半来，到时候你给她算啊。”聂泊星没好气的说：“不行她晚上来了我敷衍她一下得了，虽然没缘，还是能搞点皮毛搪塞她的。”

江昀却说：“不用，我感觉那个女鬼不一定是李雨星，等今晚我借你身份看看情况。”

“还借啊，我来得了，你又不能发挥我的全部实力。”聂泊星认真的看他，“而且你的店怎么办，还有一大活人呢。”

“关店呗。至于陆亭，我一会让他也来，毕竟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江昀无所谓道。

“不是吧，你还让他来？”聂泊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当你的下属太苦了，下班还得和老板出外勤！江昀，你太资本家了！”